江心一羽:、、、、、、、、、
可憑著自己孤身一人,手中只得一把小刀,當真遇上了這宅子里的人,別說是身強力壯的家丁,就是來上兩個粗使婆子,自己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不過幸好這姓楊的也就是個繡花枕頭,禁不起嚇唬,賈四蓮一臉鄙夷的掃過床上被捆著的人,被鮮血打濕的半邊身子,衣衫都濕透了,緊緊貼在腰上,那腰身怕是與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跟個女人似的!”
賈四蓮站起身,過去后窗推開看了看外頭天色,卻是正當午時了,想要等到天黑,還有大半天時間呢!
賈四蓮將窗關好,又退到了床邊,仔細摸了摸楊煥身上的繩子,繩節都打得極牢固,又怕他突然醒了叫嚷起來,當下取了一床被子把他的腦袋蒙住,自己則伏在床邊閉目養起神來。
她今兒天未亮就出了門,到了這處這心一直都緊緊繃著,現下稍稍一松懈下來,疲憊立時涌上了心頭,便有些撐不住了,她小心依在床邊,心里卻在暗暗道,
“我就瞇上一會兒,只一會兒……”
一只手緊緊抓了刀,一只手撐著下巴,雙眼似睜似瞇,靜靜呆了約有一柱香的功夫,眼皮子就漸漸合攏了……
賈四蓮再睜眼時,是被外頭的腳步聲驚醒的,有人沿著回廊過來,到了門前低聲問道,
“公子爺……公子爺……天都快黑了,您……可是要用飯了?”
這公子爺午時便進來了,到這時辰了都還沒出來,這……這可別是把人給弄死了吧!
門前的說話聲同樣將楊煥驚醒了,
“救命!救命……啊啊……救命啊!”
被子里的楊煥在拼命扭動身子,他猛然醒來,睜眼只見一片黑暗,狹小的空間中憋悶之極,他以為賈四蓮想要悶死自己,嚇得不顧身上的傷,不停的掙扎起來,四蓮見狀忙跳起來死死按住了被子,
“唔……唔……救命……”
楊煥在被子里不停的掙扎,身上的傷又迸裂開來,鮮血從傷口又流了出來,賈四蓮生怕他把外頭人給驚動了,忙跳上他的后背,雙膝死死壓著他,雙手緊緊按著他腦袋,外頭的人又叫,
“公子爺?公子爺?”
床上的人無聲的扭動著,好半晌終于不再動彈了,賈四蓮這才緩緩扯開了被子,只見楊煥面色漲紅,雙眼翻白,一張嘴似那離了水的魚一般大大的張著,賈四蓮一驚,忙去探他鼻息,
“不會是死了吧?”
幸好鼻息雖微弱卻還在,賈四蓮忙從他身上下來,又伸手拍了拍他臉頰,楊煥這才似緩了過來,大口的喘起了氣來,
“呼……呼呼……呼呼呼……”
半晌楊煥回過神來,趴在那處一面拼命吸氣,一面一臉恐懼的瞪著賈四蓮,
“你……你……你真下得了手,你……想悶死我是不是?”
賈四蓮也嚇了一跳,她可不想惹上人命官司,這樣的情形,便是算做為保貞節的自衛,也要流放三千里的,只此時她卻不能露怯,將手中的刀湊到他臉上惡狠狠道,
“快,讓外頭的人走開,你若是敢胡說八道,大喊大叫,我就一刀捅了你!”
楊煥是真被嚇到了,適才自己離死就差一步了,在那黑暗憋屈的被子里,胸膛里的氣息一點點減少的滋味太可怕了,他寧肯就這么一刀被賈四蓮捅死,也不肯像適才一般憋死!
當下是連連點頭,立即對著外頭嚷道,
“吵甚么吵,本少爺還沒玩兒夠呢,你……你們都退出去,別來吵我!”
他在那被子里悶了半晌,聲音說出來有氣無力,還帶著幾分嘶啞,聽在外頭人耳中,卻以為是放縱了大半日,公子爺這是元氣耗損了,不由心中暗道,
“那姓賈的小丫頭看著瘦瘦小小的,倒是經得住折騰!”
“是,少爺!”
嘴里卻是應著又退出了院子。
楊煥聽著外頭腳步聲離開,心頭一陣的絕望,只覺自己若是再跟這心狠手辣的小丫頭同處一室,怕是真要瞧不見明日的陽光了,當下哭著求道,
“賈姑娘,您……您就饒過我吧,只要你肯饒過我,你讓我做甚么都成!”
賈四蓮哼了一聲,將那破布團又塞回了他口中,轉身來到外室,悄悄拉開房門看了看,見外頭廊下站著兩人,正是前頭領路的婆子身邊帶了一個小丫頭,那婆子不敢當真走開,只在廊下遠遠的候著。
賈四蓮又去了后窗,打開來探頭看了看外頭,小院子里空無一人,她這才爬上長桌,翻到了窗戶外頭,末了回頭對楊煥道,
“今日之事,我們就此揭過,你若是敢聲張出去,又或是糾纏于我,我決不饒你!”
楊煥見她要走,立時大喜,奮力抬起身子,拼命點頭,
“唔唔唔……”
這么唔唔叫喚之中,賈四蓮消失在了后窗處。
此時間天色已經黑了,賈四蓮對這宅子不熟悉,只記得來時的方向,這廂從后院出來,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她小心翼翼,四下觀望,專尋那無人的黑暗角落走,只這宅子挺大,她也不知怎得七繞八繞,竟是真走越深,尋不著出路了!
賈四蓮心里暗叫糟糕,
“我這是迷路了!”
她抬頭看了看四下的景物,又看了看那高高的墻頭,
“只可恨我沒那飛檐走壁的本事,要不然就翻墻出去了!”
她心知自己若是再尋不到出去的路,只怕最終還是要落在那姓楊的手中,想到此處,賈四蓮不由打了一個哆嗦,
“我便是死也不能落到他手里!”
那姓楊的被自己扎了三刀,又差點兒捂死了他,若是讓他緩過氣來,還不知要如何折磨她呢!
她這廂正自焦急間,便聽得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聲,賈四蓮心頭一沉,
“遭了,多半是姓楊的被人發現了!”
那院子里楊煥確是被外頭守著的婆子發現了,那婆子隔了一會兒又去門前,叫了幾聲,里頭的楊煥聽到了立時唔唔的叫喚起來,可外頭的婆子聽不見,楊煥一發狠,身子一歪從床上滾了下來,
“咚……”
他身子重重摔在腳榻之上,外頭的婆子聽見了,忙推門想進,無奈門被賈四蓮從里頭栓上了,婆子推之不動,楊煥怕她又走了,急得以頭撞地,腦袋一下下磕在腳榻之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那婆子在外頭是聽著動靜不對,情急之下顧不得公子爺的吩咐,忙去外頭叫了看院的家丁。
家丁進來一腳踹開了房門,眾人進去一看,這才瞧見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楊煥,于是上前解繩索,取出口中的破布,楊煥發出一陣殺豬的叫喚,
“快,派人去追,把那賤丫頭給我追回來,本少爺不弄死她,本少爺這楊字兒就倒著寫!”
于是一院子的人都動了起來,家丁、婆子、丫頭分做了兩隊,一隊往外頭追,一隊在家里搜,賈四蓮從一旁的偏院,不知不覺跑到了后院的小花園子里,搜查的人一時還未尋到這處,不過那也是早晚的事兒。
賈四蓮聽著外頭越發大的響動,一顆心沉到了谷底,心知這一回怕是逃不脫了,只得尋了一處高高的花叢,將自己蜷縮在了里頭,只露出一雙眼睛瞧向外頭,手心里緊緊攥著那把尖刀。
不久后,外頭紛亂的腳步聲響起,
“瞧瞧這里有沒有?”
不少人涌進了這園子里,高高挑起的燈籠將此處照得如同白晝,有人一點點的搜了過來,賈四蓮縮在那處,不敢露頭,低著頭一雙眼只死死盯著自己手里的尖刀,思量著等一會兒若是有人過來,她便跳起來抓著一個用刀逼住,說不定他們會放自己離開!
只想是這樣想,她心里也是明白的很,這滿院子的都是下人,便是自己逮著一個一刀捅了,也威脅不了楊煥的!
這廂眼見得人越來越近了,就快要搜到自己的藏身之處時,外頭突然又傳來了喧嘩聲,眾人立時被驚動,分出幾人跑了出去,沒有多久跑出去的人便回來了,驚慌叫道,
“外頭好多官兵,有人領著官兵將我們這莊子圍住了!”
眾人聞聽那還有心思搜人,立時紛紛涌向外頭,有人還在問,
“公子爺呢,公子爺在何處?”
“公子爺在外院……”
此時的楊煥被抬到了正堂之上,早有人騎馬進城去請大夫了,身邊的丫頭婆子,正想法子解了他的衣裳為他止血,只他受傷的時辰久了些,傷口處的鮮血已經將衣裳粘黏到了一處,輕輕一扯立時就會疼得他大呼小叫,丫頭們只得取來剪子,正一點點將衣裳剪開。
楊煥趴在那處,疼得破口大罵時,卻聽得外頭有人匆匆跑進來報道,
“公子爺!公子爺……外頭……外頭來了不少錦衣衛!”
楊煥一愣,
“錦衣衛……錦衣衛跑到這處來做甚?”
下人哪兒會知曉,只是問道,
“公子爺,那領頭的要進來,您看……”
楊煥怒道,
“他要進來便讓他進來,當本少爺這處是窯子么?”
這話音剛落,外頭有人哼了一聲應道,
“你這里不是窯子,可小爺想進就進,誰也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