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云外:
方明逸有些激動,用看伯樂的眼神看楚清芷,“姑娘慧眼識珠,這琴譜我本來是打算送人的,但是感覺不對,一直沒有送出去。”
他找人看琴譜沒有十個也有八個,而楚清芷是第一個準確判斷出琴譜所用場景的,
厲害,真的厲害!
楚清芷低頭看著琴譜,“這種曲譜風格,你應該是第一次譜吧?”
方明逸忙不迭點頭,“是,我以前譜的曲都是用在宴會一類的場景上,半年前,我在邊境游歷,在山頂上看著三軍陳列的恢弘場景,萌生了譜寫軍隊曲譜的想法,沒想到走進了死胡同。”
楚清芷攤開一張新的紙,取過毛筆,改寫曲譜。
曲子有些長,改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改好。
楚清芷放下筆,把新曲譜遞給方明逸,“你看看這個行不行?”
方明逸一直看著楚清芷改曲譜,拿過曲譜后,又細致地看了一遍,越看越覺得完美,“姑娘稍等一下,我去取古琴彈奏一下。”
楚清芷點點頭,“請。”
古琴放在馬車里,方明逸取來古琴,放到桌上,以新曲譜彈奏了起來。
琴聲把村里的孩子們、一些閑著的人都吸引了過來……
孩子們圍到了秋千亭周圍,
興致盎然地看著。
大人則站在秋千亭比較遠的地方,琴棋書畫這些高級的東西跟他們是兩個世界的東西,
能遇到一次,已經很好了。
一曲畢,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好聽,好聽!”
方明逸聽到大家的喝彩聲,改變了對村里人的看法。
他們不是只會干粗使的事,而是他們為了生計,不得不如此,要是有那么條件,他們也能把那些高雅的事做好,否則也不會特意來看他彈琴了。
“謝謝大家!”
徐冠楠聽見方明逸說謝謝,再次側目,好友瞧不起村里人,他深有感觸,沒想到竟然會向村里人道謝。
看來這次經歷狠狠打了臉啊!
方明逸起身,對楚清芷行了一個大禮,感激不盡,“多謝姑娘幫我修改曲譜,
不然我這輩子可能都會被其所困。”
楚清芷微笑,
“舉手之勞。”
方明逸返回馬車,
抱回來一個琴盒,鄭重地放到楚清芷面前,“姑娘,這把焦尾琴送給你。”
吳人有燒桐以爨者,邕聞火烈之聲,知其良木,因請而裁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猶焦,故時人名曰焦尾琴焉。
作為四大名琴之一,不用問也知道這把琴的價值。
楚清芷推辭,“太貴重了。”
方明逸堅持,“只有姑娘這樣造詣的人,才能彈出這把琴的琴韻,我等……委實不足。”
徐冠楠看著焦尾琴,大為震驚。
這把琴是方明逸的珍藏,平時看都不會給人看的,沒想到第一面就送給了楚清芷。
糟糕,這家伙不會對楚清芷有其他想法吧?
楚清芷打開琴盒,把琴取出來放到桌上,彈奏剛才的曲譜。
她十指細長白皙,指尖飽滿圓潤,彈琴的時候像在跳手指舞一樣,不說琴音,單是她的手就讓人特別喜歡了。
幾只喜鵲飛了過來,然后翠鳥,杜鵑,雨燕飛了過來,紛紛落在樹枝上。
大狼、二狼跑了過來,蹲到楚清芷身旁,另一邊趴著大白。
村里的狗、貓,雞、鴨都跑來了院子門口。
山里的狐貍都跑來了幾只,躲在墻角聽……
眾人,“……”
楚清芷雙手輕輕按到琴弦上,曲畢,“余音繞梁三尺,這琴的確是一把難得一見的好琴。”
方明逸回過神來,“姑娘是個見過彈琴彈得最好的人。”
楚清芷笑道,“過獎了。”
接著,幾人就與琴相關的事談論了起來,交談了很久,方明逸覺得不太好意思了,才離去。
楚清芷把人送出門,返回秋千亭,把焦尾琴收起來,上樓,將琴放到了衣柜的最下層。
這里算是她的寶庫,現在都快堆滿了。
地里。
一位四十歲出頭的婦人帶著一個少年走到楚榮的面前。
婦人有些生氣,質問道,“楚榮,這事兒是不是太地道了?”
楚榮一臉懵,他連發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表姐,你什么意思?”
“你們為什么要把我兒子趕走?”
楚榮看了眼少年,“我不知道啊。”
少年理直氣壯地叫嚷,“我沒做功課,葛黎華就要把我趕走,我跪下祈求了她很久,她都沒改變主意。”
楚榮對少年的反應感到不解,“在讀書之前就說了,不做功課就不能來上課,讓你走,沒有什么問題啊。”
少年反駁道,“可是許澤良也沒有做功課,為什么不把他也趕走?”
這……楚榮想了想道,“這其中應該有什么特殊原因吧?對了,你應該知道為什么,你告訴我,為什么他可以留下,你不可以?”
婦人打斷了兩人的話,“不管他為什么留下,現在你們厚此薄彼,我不服氣。”
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就知道怪別人,楚榮有些無語,“表姐,論親戚關系,你跟我可要更親一些,要厚此薄彼也是對你,不過我想問問,他為什么不寫功課?”
婦人打了少年一巴掌,怒罵道,“你個不爭氣的東西,為什么不寫功課,為什么?”
少年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只覺得委屈,“我昨天摸魚去了。”
過了片刻,他又說道,“葛黎華說,許澤良是因為侍疾,情有可原,才允許他留下。”
楚榮問婦人,“現在知道為什么了嗎?”
婦人又打了少年幾巴掌,“你個沒用的東西,好好的功課不寫,跑去摸魚,現在被趕走,你活該!”
罵了之后,她懇求楚榮,“表弟,看在你侄子年紀還小的份兒上,不太懂事,原諒他這一回吧。”
楚榮為難,這要是原諒他這一回,以后大家有樣學樣,都不寫功課怎么辦?
“表姐,要不你還是把孩子領回去吧,他那么喜歡摸魚,不如你們挖個池塘養魚?”
婦人都不知道該怎么反駁這話,“楚榮,我們可是表親,你一點兒情面都不留?”
楚榮道,“表姐,情面我們家已經給很多了,讓你們的孩子上課,還白給一頓午飯,這都是看在親戚的份兒上,外人會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