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云外:
太陽接近地平線,天邊燃起了一大片似火的紅霞。
王佩芳背著一個包袱,再不復往日的光鮮亮麗,落魄地往楚家村走去……
當她踏上那一條平坦的青石板路后,有些驚訝,上次來還是坑坑洼洼的路,現在居然修成了青石板路,
這么有錢了嗎?
想到這里,她心里一陣竊喜,不用跟著過苦日子,挺好的。
她兒子楚彥文快兩歲了,被王佩芳拖著走,手被扯得生疼,“娘,
我們去哪兒啊?”
王佩芳低頭對楚彥文道,
“去楚清芷家,
她家里現在有錢,我們去她家,依然可以過好日子。”
楚彥文茫然地問道,“楚清芷是誰?”
王佩芳頓了頓道,“她是娘曾經的養女,后來被送回去了,”
楚彥文似懂非懂,“哦。”
隨著母子倆的交談,楚家村印入了眼簾。
此時的楚家村,跟她曾經見過的很不一樣,起了許多新房子,房檐底下,掛著一竄一竄的紅辣椒,一嘟嚕一嘟嚕的山丁子,一掛一掛的紅茹茛,一穗一穗的金色玉米,
阡陌交通,小路上都鋪著青石板,
路邊種著許多花草,被人修建規整過,看著十分整潔,村里的人扛著鋤頭慢慢往家走,臉上神色輕松。
看到這樣的改變,王佩芳更是喜形于色,住在這樣漂亮的村里,一點兒也不比住在縣城里差。
“走,楚清芷家就在前面了。”
他們一進村就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但是沒人認出他們,畢竟王佩芳的樣子變化太大了,老了、滄桑了、落魄了,還帶著一孩子。
王佩芳有些不自在,以前她入村都是坐馬車,現在走進來,太沒面子了,但為了有個棲身之地,她還是硬著頭皮向楚清芷家走著。
她走到楚清芷家大門口,
正好趕上李青玉等人干了農活兒回家,
幾目相對,氛圍尷尬。
膠著了片刻,李青玉開口說道,“你們怎么來了?”
王佩芳覺得她不能再丟面子,于是擺出夫人的譜,高人一等地道,“我們來投奔楚清芷,楚清芷呢?”
許多村里人露出了鄙視的眼神,都來投奔了,還這么做作。
李青玉皺眉,投奔?“清芷還在外面忙,還要一會兒才回家。”
王佩芳張口就道,“一個姑娘家,整天在外拋頭露面像什么話,這都什么時候了,還不趕緊回來?”
村里人的眼神不僅鄙視,還多了“你是不是傻子”的意思?
李青玉不高興了,“清芷是我女兒,她怎么樣,跟你沒有關系,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都沒關系了,還跑來投奔,怎么那么招人煩呢?
王佩芳一聽李青玉要趕她走,立馬道德綁架,“我可是養了楚清芷十五年,現在我家落魄了,你們就不管了,有你們這么做人的嗎?”
提到這個,李青玉更生氣,“你是養了清芷十五年,但是你最后不趕她走了嗎?楚榮去接人的時候,你說了從此清芷跟你家互不相干,這話是你說的,現在你又是什么意思?”
王佩芳心虛,“我那不是氣話嗎?”
李青玉強硬道,“你說的是氣話,但我們當真了,楚夫人,我們家不歡迎你,你趕緊離開。”
離開?她這么可能離開,楚清芷家現在這么有錢,她還想留下來過好日子,王佩芳立馬換了一副嘴臉,“青玉,我們都是一家人,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眾人:臉皮真厚啊!
李青玉排斥道,“我們可不是一家人,你別亂攀親戚,我們把清芷接走的時候,兩家就沒有關系了。”
王佩芳見李青玉軟硬不吃,又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了,“李青玉,你這是忘恩負義嗎?楚清芷可是我養大的,就算你們把她接回家也是我養大的。”
李青玉罵道,“你養大的?你對清芷根本就不好,她回家的時候,身體多瘦,你比我們更清楚。”
王佩芳狡辯道,“那是她身體弱,我有什么辦法?”
聽了這話,李青玉更加憤怒,“那她回家后,身體就不弱了嗎?”
王佩芳胡攪蠻纏,“可能楚清芷過不慣富貴人家的日子,吃你們的粗茶淡飯,反而更適應吧?”
眾人:啥人啊?這話都說得出口?!
李青玉要被氣死了,“我們家不歡迎你,你給我滾!”
王佩芳可是打算帶著兒子賴在楚清芷家的,直接無視了李青玉的話。
這時,楚清芷回來了。
現在到了每天下工和村民干活兒回家的時候,圍觀的村民很多,看到楚清芷,連忙給她讓開一條道。
王佩芳看到楚清芷,跟餓急了的人看到白面饅頭一樣,連忙迎上去,熱情似火,“清芷,你回來了?”
楚清芷淡淡地瞥了眼王佩芳,只一眼,她就知道什么情況了。
王佩芳破產了,走投無路來找她了。
楚清芷茫然地問道,“你是誰啊?”
王佩芳傻眼了,呆呆地望著楚清芷,“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養母,王佩芳啊?”
楚清芷搖搖頭,滿是陌生地說道,“對不起,我不認識你,爹娘,我們回家吧,我餓了。”
李青玉連忙道,“娘去給你做飯,你休息一會兒,吃點兒零食墊墊肚子。”
“好。”楚清芷往院子里走去,視王佩芳為無物。
王佩芳沖過來,攔住楚清芷,又急又怒道,“楚清芷,你不能忘恩負義,現在我跟你弟弟無處可去,你得負責。”
楚清芷心里冷笑,轉頭問大家,“我被人收養過嗎?”
大家齊聲道,“沒有。”
王佩芳沒想到楚清芷這么深入人心,全村的人都向著她,“怎么沒有,你十五歲前都生活在我家里,是我把你養大的。”
楚清芷雙眼無辜,“這位大嬸,你精神錯亂了吧?大家都說我沒有被收養過,你卻偏偏說是你把我養大的,是不是想訛我?”
王佩芳急切道,“什么訛你?我說的才是真的,你看,我要是沒有撫養過你,怎么知道你叫楚清芷?”
楚清芷一臉單純,“現在縣城里的人應該都認識我,知道我的名字不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