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托夢？”她聲音都結巴了起來。
“對啊。”
蘇悅靈一轉頭，看到寶姝呆若木雞的模樣，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難道是驚喜過頭了嗎？”
元寶姝都要哭了，她原本以為是嫂子收到消息，結果居然是做夢。她是很感動嫂子對大哥如此有信心……可、可那是會元啊！
她連忙吩咐下去，“就說我只是心情好，所以多發幾個月月錢。”
可不能以大哥中會元為理由發放。不然萬一大哥沒考上頭名的話，那就成笑話了。
只是看著眼角眉梢都是純然的喜悅的蘇悅靈，元寶姝又不忍心怪她。
在嫂子心中，大哥便是最優秀的人，無人能及，是她心中的狀元。所以她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到大哥考中頭名了。
她只能亡羊補牢，吩咐下人們別將這事傳出去。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這事很快便傳開來，先是在村里傳播，旋即又傳到了縣城里。
蘇悅靈本人無所謂這事傳出去——別人不知道，她內心卻很清楚，元隨君的確成為了會元。反正最后的小丑不會是她。
她唯一惱火的是，在寶姝三申五令不許說出去后，這事卻還往外傳，顯然有人看寶姝年紀輕，沒把她的話放心上。
今天對方能往外傳這事，日后更不能指望會對元家的事情守口如瓶。她可不像元家變成篩子，誰都能輕易打聽到家里的事情。
看來是她一直以來的寬和給了某些人錯覺。
她望著站在自己面前一排排下人，端著花茶，慢條斯理說道：“如果你們自己承認的話，那我還能給最后一次機會。”
“若是執迷不悟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戳系統。
系統，把他們每個人的表情錄制下來，分析一下，看他們誰最心虛。
如果這招沒用的話，那她只能通過尋找流言源頭，再來排除了。
幸好系統還是相當給力的，馬上為蘇悅靈截圖了一張臉。
宿主，這人眼神閃爍，這天氣額頭都冒汗了，肯定是他！
我翻翻信息庫！他是吳貴！平時負責打掃隨風的院子。
蘇悅靈望著沉默的仆役們，說道：“沒人愿意出來承認嗎？”
位于第三排的吳貴額頭滲出了冷汗，這事的確是他說出去的，但他也只跟自己的相好——寡婦花娘子說這事。
吳貴對于元家一直是蘇悅靈這個女人當家多少有些看不慣，覺得女人當不起事，哪里能做一家之主。元隨君卻由著蘇悅靈來，耳根子也太軟了些。
幾杯酒入肚后，他就忍不住在花娘子面前借著這事踩了蘇悅靈幾腳。
“所以說女人就是容易腦子不清醒。”
“夫人只因為做夢夢到老爺考中會元，就對此深信不疑，還給我們發了三個月月錢。一個夢而已，她還當真了。”
“雖然老爺的確才高八斗，但他今年不到二十，可未必比得過其他地方的才子。她這般行事，會讓別人誤以為老爺是這樣的輕狂人。所以女人乖乖相夫教子就好了，當什么家呢？”
回想起自己酒后說過的話，吳貴心中便浮現出幾分的悔意。他哪里想到花娘子居然將這事給說出去了。
看著夫人這模樣，若察覺到是他外泄的，說不定他就要倒霉了。
沒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承認這事。
吳貴這樣想到，越發咬緊了牙根，一言不發。他就不信這事還能查到他頭上來。
下一瞬，他的耳畔響起了蘇悅靈冷淡的聲音。
“吳貴，你對此有什么話要說？”
吳貴一臉惶恐，“我、我不知道夫人你在說什么。”
夫人知道是他了？不，她怎么可能會知道？她沒有證據的！
“胡嬤嬤，把吳貴送走。我這邊容不下背主的人。”
吳貴整個人被恐慌和后悔的情緒淹沒，元家的工作頗為輕松，他每天的活只需要花費兩三個時辰就能做完，每個月月錢也有一百文，吃穿用度甚至比絕大多數村民要好。相比較他以前的生活來說，來到元家，他可以說是掉進福窩里了。
一定是花娘子背叛了他！不然夫人怎么能夠在那么多人中精準找到他。女人果然沒幾個可靠的。
那個賤人，他對她那么好，甚至還將賞錢分了她一半。她就是這樣對他的！
不想離開元家的吳貴涕淚橫流，“夫人，我真的知道錯了。”
“都是那花娘子灌我酒，我喝醉了以后，才不小心說出來的。”
“我以后真的不敢了，求求夫人大發慈悲，再給我一次機會。如果離開元家的話，我一定會活不下來的。”
夫人一貫善良溫柔，只要他多求一下，她肯定會原諒他的。
他一邊哭，一邊跪了下來，開始磕頭。
蘇悅靈一臉疑惑，“你以前來元家之前，不也活的好好的嗎？”
“以前你怎么活，以后就怎么活。”
她看起來像是那么容易心軟的人嗎？
沒有啊，蘇悅靈自認為她脾氣不算軟。
她眉頭擰了起來，“你吵得我頭疼，把他丟出去！”
“我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吳貴不想走，于是人高馬大的護院們便上前將他架了起來，他不想走也得走。
吳貴拼命掙扎，但依舊沒用。
胡嬤嬤看著他還不死心，沉著臉說道：“或者你想要被杖打二十大板后再被丟出去？”
吳貴登時失去了掙扎的力氣，他這年紀，打二十大板的話，怕是要在床上躺好幾個月。
一個同吳貴關系不錯的年輕仆役袁泰看他那凄慘可憐的模樣，不免有兔死狐悲的想法，忍不住開口為他求情。他身旁其他下人全都一言不發，完全沒有要為吳貴求情的意思，真是太冷血了，好歹大家也是一個府里的。
另外，袁泰心中也懷著隱秘的想法，想趁這個機會，讓夫人知道他還是很講義氣的，和其他下人不一樣。
“夫人，我想吳貴這回是真的知道錯了。要不再給他一次機會？”
其他下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袁泰。吳貴違背主家的命令，夫人只是將他趕出去，已經很寬宏大量了。換做其他人家，這樣隨便泄露主家消息的下人怕不是要先狠狠打一頓后，再被賣去礦場等干苦力的地方。
蘇悅靈瞥了他一眼，“你很擔心他？”
袁泰點頭。
蘇悅靈笑了，“既然你這么擔心他，那你也一塊出去，好好照顧他，也免得你在府里因為擔心過度無心做活。”
“來人，把袁泰也一起丟出去。”
“他們的賣身契還給他們。”
蘇悅靈本身做不出將他們發賣的行為，干脆把他們趕出去，眼不見為凈。
袁泰呆若木雞。他以為夫人會感慨他的善良，對他另眼相待的，這怎么和他想象中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