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妃這會子能站出來著實叫玉琭意想不到,可琢磨了會子心道還真就僖妃合適了,位份足夠,又身體康健沒受傷不至于成了拖累,只是她什么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玉琭同僖妃處得不好,背地里還有些齟齬,寧愿自個兒在山上呆著也不愿僖妃陪,可這事兒沒得她開口的機會,如若不叫僖妃陪著,她這兒又無人掌事了,見佟佳貴妃猶豫著要開口,玉琭干脆及小幅度朝人搖了搖頭。
就這么著吧,反正四阿哥都下去了,太皇太后娘娘和貴妃不會不上心,她又拉扯著太子給四阿哥多了層保障,便也沒什么可懼的,同僖妃在一處便在一處,總不能這光天化日之下僖妃還能要了她的命!
沒得僖妃挖坑給自個兒跳的。
玉琭和貴妃都沒開口,太皇太后娘娘反倒心頭泛上了些不安穩,忙又點了跟前兒的春白留下,至于侍衛等人,費新是不走的,且點了二三是個人手,奴才又留下二三十個,喬太醫也留下,再加上原本二人跟前兒的奴才,這人也就不少了。
這事兒暫定下來了,眾人也不必一直在這兒陪著,各自趕緊收拾些個要緊的帶下去,明兒一早就走,唯貴妃及玉玳留下再同玉琭囑咐幾句。
佟佳貴妃著實防備僖妃,她自個兒留不下,便想著將蓮心和肖公公一道留下,玉琭笑著拒了,想開之后也沒什么好忌憚的,她身邊兒還有萬歲爺先她留下的魏珠呢,只要將入口的東西看緊了,危機便減了大半。
至于蓮心和肖公公她可不敢差事,留下了也不自在。
“姐姐就放心吧,僖妃敢站出來攬了差事,便必不能對我不好,左右仔細些就是了,反倒是得請姐姐多看著些四阿哥,我怕他猛然離了我不適應,然我又沒法子留下他,到底還是下去安全些。”
這必不用說,貴妃尋常就沒少在四阿哥身上用心,玉琭又叫奶娘抱著四阿哥,今兒夜里就跟貴妃去,佟佳貴妃拉著玉琭的手一再保證,這才走了。
此時帳內只余玉琭玉玳姐妹二人,打發了跟前兒的奴才,姐妹倆這才卸下強撐的偽裝,抱著掉了幾串子淚去。
忽逢大難誰能不怕,偏姐妹倆又都是都是雙身子,連跑動都不方便,而今好不容易危機暫解,誰道玉琭還得留下,玉玳是萬分不想離開姐姐,可緊要關頭她還沒姐姐鎮定,還得靠姐姐拉著她躲好,留下來豈不添亂!
“好了好了不哭了,越是這時候咱們越是得堅強些,咱們比之旁的已然足夠幸運了,我不過是受了些小傷,孩子還好好的,你下去了什么事兒都不必操心,照顧好自個兒就是了,若是方便就往家里遞個信兒,我擔心額娘和弟弟妹妹們。”
“不過家里是前年修繕好才搬進去的,大概不會有什么事兒。”
玉玳連連點頭,她對家里的擔心也半點不少,不消姐姐囑咐這事兒也不會忘,且收了收淚,不好再耽誤姐姐休息的時辰,玉玳忙叫來跟前兒的侍女輕虹。
“尋常我不少出門走動辦事,自有了孕,公爺怕有人不長眼睛沖撞了我,便給了我兩個有工夫在身的侍女傍身,輕羽我留下,輕虹便跟著姐姐,且不說僖妃那兒如何,萬一又地龍翻身了,輕虹抱著姐姐一口氣跑下山可不成問題。”
玉玳是萬事不瞞著她這個做姐姐的,玉琭早知妹妹跟前兒又幾個能人,而今一細聽便覺得驚異了,再看輕虹,身形挺拔肩背略寬,再看人一雙布滿老繭的手,可不就是個練家子。
妹妹的人玉琭自不會推拒,同僖妃相處是再怎么小心也不為過的。
待玉玳回了,輕虹也不見輕忽,細細問了玉琭跟前兒的規矩,便同花月一道守夜了,若不開口,靜得像是不在似的,玉琭躺好時不時的看過去,心里也踏實不少。
翌日眾人一走,這玉泉山忽得就靜下來了,玉琭睡得不踏實,聽著外頭費新幾個拆多余帳篷的動靜才有幾分睡意,然睡睡醒醒也是難受,更別提臥床休養躺得她渾身發酸,干脆坐起來些,稍動動腰動動腿,這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似的。
僖妃派來的奴才就在她帳子前聽伺候,她這頭兒一起身僖妃便收著信兒來了,也沒空著手,提著一盅血燕紅棗湯,血燕這會子可難尋,瞧著倒是用心了。
“今兒身子如何,額頭上的傷可該換藥了?”
二人沒什么好寒暄的,僖妃問了一句便算是關切了,花月忙回了話,連僖妃同她們主子說話都防著一道,只怕害人的東西無知無覺地就來了。m.zwwx
“回娘娘話,我們主子一切都好,傷藥今兒一早也換過了。”
僖妃點點頭,又問了幾句見對面主仆倆都繃得厲害,倒覺得無趣了,干脆打發了跟前兒的奴才們說了幾句敞亮的。
“何必總防備著本宮,這次沒想著害你,是真感激你來著,當日慌亂之下,我原就在信郡王庶福晉的旁邊立著,若非你救貴妃的時候拉了本宮一把,說不準當時死的是誰了。”
“至于四阿哥,本宮也沒興致同你搶,一天到晚的哭,就是給本宮本宮也沒興致哄,再者又不是你一個人能生,萬歲爺跟前兒還有四位呢,算算時日可不短了,定然能得些好消息。”
玉琭聽僖妃這話險些發笑,她原還當僖妃轉性了,真知道感激了,可她竟說四阿哥不好,有這么感激人的嗎?
這么大個人了,還沒太子懂事兒!
既是敞開了說亮話,玉琭含著氣兒當即也不再客氣,直嗆了回去。
“四阿哥還不到周歲呢哭兩聲怎么了,地龍翻身的時候您不也跟著抹了兩把淚嘛,不過臣妾還是謝您瞧不上四阿哥,只盼著哪位能給您生個啞巴出來,如此才合您心意呢。”
僖妃梗了一瞬,繼而冷笑:“你倒是牙尖嘴利,懷著身子說這話就不怕報應到自個兒孩子身上嗎?”
玉琭哼笑,自是不怕:“牙尖嘴利又如何,臣妾這般心腸的人不還是順手救了姐姐您,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論報應還不知是誰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