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那明黃色的物件當著謝行蘊和白羨魚的面掉落,背朝下順著鋪在了桌面上。
死一般的寂靜過后,兩人的目光幾乎同時凝滯。
四處皆是斷壁殘垣。
灰塵漫天,幾縷微弱卻頑強的濃煙升起,劃過蒼白色的天際,焦黑的草木懨懨倒在路旁。
衣衫襤褸的小女孩從地窖中爬出來,臉和手煤炭似的烏黑,只有手上的白花花的饅頭,干凈到格格不入。
她靠著墻角走著,踩著破爛的窗戶跳進燒毀了一半的屋子里,走到里面,打開酒桶的蓋子跳下去。
里面烏漆嘛黑的,小女孩一時不慎摔了下去,砸到了人的身上。
“爹爹,娘親。”
披頭散發的男子和女子互相依偎在一起,仔細一看,男子的褲腿空蕩蕩的,女子的手臂也鮮血淋漓。
“婉婉回來了。”女子小心地挪開男子的身體,坐起來,她臉龐憔悴,眼底卻慈愛,“辛苦我家婉婉了。”
被叫做婉婉的小女孩剛才膽子大的很,路上橫尸遍野,她的步子也沒有慢下來,可現在卻眼眶紅紅的,委屈巴巴地看著女子,“娘親,大將軍怎么還不來?”
女子笑容苦澀,她用完好的右手摸摸婉婉的頭,語氣縹緲,“很快了,很快白將軍就要來了。”
“那我們還要等多久?”
“……不知道。”
“等大將軍來了,我就可以給二妞她們報仇了。”婉婉哭著把饅頭拿出來,奶聲奶氣地道:“還有夫子,伯母……”
女子也落下淚來,“嗯。”
白檀深還未趕到邊境,就收到了八百里加急的文書。
“將軍,京都來的消息,陛下圣諭!”副將急匆匆地拿著錦盒趕來,著急道:“陛下親令,令將軍原地休整,等候使臣一道前去!”
白檀深眉心深深皺起,“什么?”
他一把奪過副將手中的東西,展開一看,臉色頓時陰沉的徹底。
“將軍,這該如何是好?李將軍那里已經失守,情況刻不容緩……”
男人盯著圣旨上“按兵不動”四個字,指節用力到泛白。
“這些天將軍帶著大軍沒日沒夜地趕路,就是為了減少百姓傷亡,要是再耽擱,怕是等我們去,那里已經變成空城了。”
西夷人嗜殺,且毫無同情心,每每攻占一座城池,入城第一件事必是屠城。
白檀深沒有猶豫多久,就將圣旨丟進錦盒中,紅纓長槍透著冰冷的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副將一愣,“將軍……”
“此事保密,繼續趕路。”
“是!”
夜半三更。
白羨魚和謝行蘊圍坐在桌子旁,正中央擺了一盞燈。
過了好半晌,白羨魚才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即使早有準備,可當她親眼看到的時候,還是抵不住這等沖擊。
“謝行蘊……”她看著閉目養神的俊俏青年,喃喃開口,“這個是真的,還是假的?”
謝行蘊云淡風輕地抬起眼皮,“真。”
白羨魚還是有種不切實際的,做夢一般的感覺,她擰了下自己的胳膊,稍稍精神了點,“這圣旨要是真的,那就是先帝的遺詔,那么……”
“那么,靜安長公主才應該繼承帝位?”
謝行蘊淡淡嗯了聲,眼神若有所思。
白羨魚咬了咬唇,難怪,她以前就覺得靜安長公主受寵的有些過分了,京都這種要害之地,先帝居然會給她留八千親衛,就連他自己的御林軍也不過三萬之數。
還有堪比小皇宮的長公主府,要知道武宣帝在坐上帝位之前甚至連太子府都沒有住過。
可是如此寵愛女兒,也不合禮法吧。
按照嫡長,武宣帝是嫡也是長,皇位也應該由他來繼承才對。
白羨魚覺得有些奇怪,看向謝行蘊,“你以后準備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知道了這個秘密,你打算怎么辦?不管怎么樣,靜安長公主才是太女欸,大夔可沒有女子不能稱帝的規矩,先帝打下了江山,他定的規矩就是規矩。”
這樣一來,作為靜安長公主的嫡子,謝行蘊才是真的大夔儲君。
可謝行蘊的反應依舊平淡,瞥她一眼,漫不經心地挑起唇角,“我對當皇帝沒有什么興趣。”
白羨魚一噎,這世上也就只有謝行蘊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憑心而論,如果要在武宣帝和謝行蘊兩人中間挑一個人當皇帝,她肯定支持謝行蘊。
起碼謝行蘊不會對他們做什么。
不過,她也不能強人所難。
“好吧。那這個東西怎么辦?”白羨魚沒想到一挖就挖出來一份遺詔,太皇太后也真是個人才,居然把這么重要的東西埋在皇陵里,所謂大隱隱于市,難道就是一個道理?
“你收著吧。”
白羨魚微愣,“這么重要的東西,你交給我?”
“本來就是你發現的,再說,這東西對我沒用。”
白羨魚沉默了一會兒,要是別的人這么說,她還真想反駁幾句,可想到眼前的人是謝行蘊,這話從他的嘴里說出來,就有種氣定神閑的魄力。
也是,要是他想要這個天下,有沒有這份遺詔,大夔都是他的囊中物。
她毫不懷疑謝行蘊有這個能力。
可在她手里,相當于面對武宣帝的時候又多了一份籌碼,起碼,有這個東西在,后續或許能打出一個出其不意的效果。
思索片刻,白羨魚也沒有再推辭,“好,那我就替你收著,要是你想要回去,隨時可以問我要。”
謝行蘊頷首,有些東西其實很早就能看出端倪,比如說,武宣帝并非是先帝先后滿意的帝王,拿個最簡單的例子,自古以來,嫡長子未被立為太子的,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白羨魚又打開遺詔看了一眼,頓了下,“出皇陵之前,還是你收著吧,我那里不安全,眼線太多。”
謝行蘊這下同意了,他抬頭看了眼月色,“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好。”
白羨魚走了不久,謝行蘊并未跟著一起去她隔壁,而是坐在椅子上假寐。
過了約莫半刻鐘,鬼魅般的身影落在他面前。
“公子。”
謝行蘊睜開眼,“何事?”
“白將軍那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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