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講故事的貓:、、、、、、、、、
“昨日你說讓我將你說的話,一字不漏的抄下來,我覺得太過麻煩,直接記著就行,現在我說不怕,說的可都是實話,我也不知為何余嬤嬤這樣生氣?難道是我曾經得罪過你……的什么人?”
白羨魚后頭的話拐了個彎,直白地點明,余嬤嬤心中微驚,“姑娘在胡說什么?老身不過是嚴厲了些,怎么會為了從前的事故意刁難?”
“哦,那是從前什么事呢?”
余嬤嬤一時嘴快,竟將心里話說了出來,她險險止住了口,“姑娘聽錯了,沒有什么從前的事。”
白羨魚輕勾起唇,“沒有就好。”
可這樣一來,余嬤嬤本來斗志昂揚的氣焰頓時泯滅,她看了眼拿著戒尺的婢女,“放著罷,暫時用不上了。”
兩個時辰過去,余嬤嬤滿臉不甘地走了。
白離此時出現在了院子當中,抱拳道:“小姐,調查清楚了,宮里有人曾經在余嬤嬤手下干過活,她曾經是盧溪的乳母。”
白羨魚挑了挑眉,若不是這個名字再次被提起,她都差點要忘記這個名字了。
“盧溪現在,應該也在準備出嫁吧。”
“是,陛下已經給盧家小姐和西夷三皇子賜了婚,因為需要準備嫁妝聘禮這些,西夷三皇子便留在了京都,等一切準備好了,便直接啟程去西夷。”
白羨魚點點頭。
另一邊。
盧溪臉色慘白地蹲在臺階上,青苔潮濕的味道散在空氣中,明明是夏日,卻有種陰冷感。
余嬤嬤來的時候,刻薄的臉換上了心疼的表情,“哎呦,溪兒啊,你坐在這干什么呀?”
盧溪委屈道:“奶娘!”
“哎呀,你都是要嫁人的人了,這么糟踐自己身子可是不行的,你這樣叫奶娘如何放心你去西夷啊。”
“只有奶娘疼我了。我爹娘都不管我的死活,他們巴不得我早點嫁出去。”盧溪心如死灰,已經看不出從前的半點風姿。
長發披散凌亂,眉也沒有描,周邊已經長了許多新長出的細小剛硬的絨毛,腮紅口脂也一點痕跡都沒有,唇色也發暗。
余嬤嬤忙去屋子里拿了梳子道:“大人他們只是太忙了,夫人現在也忙于招待你未來的夫婿,所以才有些冷落了溪兒,西夷三皇子老身曾經遠遠瞧過一眼,模樣還算好,溪兒說不定以后會喜歡上他的。”
盧溪面色扭曲了一瞬,隨即恢復正常,“奶娘,你上回說靜安長公主讓你去教白羨魚,現在怎么樣了?你有沒有為我出氣?”
余嬤嬤的面色也扭曲了一瞬,“當然了,奶娘狠狠教訓了一頓她,打了她好幾下戒尺,手掌心都快給她打爛了。”
然而此刻,白羨魚躺在庭院里閉目養神,兩個丫鬟端起她的手,揉了一些冰涼的香膏涂上去。
薄薄透明的一層,細細滋潤著少女的手。
清淡的香味彌漫在亭子中,少女的一雙纖纖玉手,看著像是軟玉細細捏成的,柔若無骨,幾個丫鬟都十分小心地捧著,生怕傷到了她,柔嫩,沒有半點繭子,指尖是淡淡的粉色。
綠珠笑道:“小姐,今日這香膏如何?長公主身邊的人說這是長公主殿下最喜歡的一種香膏,經常涂的話,據說可以讓肌膚永遠保持十幾歲的狀態,千金難求呢。”
白羨魚自然也是愛美的,她將自己被涂了香膏的手抬起,放在太陽底下翻轉看了看,手心是最柔嫩的地方,白里透紅,毫無瑕疵,掌心的紋路都纖毫畢現。
那邊,盧溪眼里滿滿期待,“奶娘,你沒有騙我吧?”
“我怎么會騙你?”余嬤嬤眼都不眨,“白家那小賤蹄子被我打的哭爹喊娘的,關鍵是在長公主府,長公主殿下可不喜歡惹是生非的兒媳婦,白羨魚再難受也得給我忍著,不然的話她就嫁不進侯府!”
盧溪萎靡多日的精神頓時振奮起來,“奶娘,你和我說說,好好形容一下你是怎么對她的。”
“好,但是……”余嬤嬤還有些不甚明白,“白羨魚到底怎么欺負你了,你和奶娘說說,奶娘看情況再去好好治治她,她現在還是個小姑娘,等日后嫁給了謝家的小侯爺,怕是城府就深了,到那時候奶娘想做點什么也做不成了。”
盧溪想起那無比屈辱的一天,眾人看她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樣扎在她的心上,讓她無地自容,羞憤欲死!而那一切,都應該怪白羨魚。
白羨魚是不可能提前知道她和李長寧的計劃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是她身邊的人背叛了她。
在所有的丫鬟里,完整的知道,且參與其中的,便只有她的貼身丫鬟,燕兒。
她眸底閃過幾分狠毒,“奶娘,你只要知道,我和白羨魚不死不休!”
余嬤嬤為她突然發狠的語氣震驚到了,消化了良久,她才附和露出狠辣的表情,“好,溪兒你放心,我定會好好‘教’她,讓她狠狠吃個啞巴虧,有苦說不出。”
盧溪笑了,她笑得時候還依稀看得出從前高門嫡女的風范,不過此刻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滲人,“奶娘,我聽說宮里的刑罰還有挺多的,有種叫‘拶指’,對嗎?”
余嬤嬤道:“對。”
“我覺得一般的戒尺還太便宜了她,不如下回她犯錯,就用拶指吧,將她的手指夾斷!”
“可是……這樣的懲罰也太重了,長公主那邊說不過去啊。”
盧溪已經快瘋了,“怎么重了?宮里那些受過拶指的,不也活的好好的嗎?白羨魚難道還金貴一些?”
余嬤嬤露出猶豫神色,“長公主那也不好交代,而且要是讓小侯爺知道了……”
“是他們要你去教她的!而且知道了又怎么樣!”
“可是那是在白羨魚的院子里,她的人那么多,我想動手也沒有機會啊……”
盧溪不知想到了什么,恨道:“機會是創造出來的,反正長公主也不會要了你的命,不是么?”
余嬤嬤沉頓了好幾秒,才咬牙答應,“好,奶娘想想法子。”
白羨魚知道了余嬤嬤別有用心之后,便沒有再聽她講的意思,總之,她前世已經經歷過了一回,這一世,應當也沒有機會用上。
用完午膳后,白羨魚展開信紙,開始給姬霜寫信。
上回姬霜問他們成婚的日期,她好趕回來,上回她回的是,一有消息便告訴她。
信件一來一回,便會耽誤許多日,加上如此匆忙,可能就沒有多少準備時間。
白羨魚怕她會提前動身,可那時候的姬霜,大概是見不到她的。
寫完信,她交給綠珠,唇邊有清淺的笑意,“給姬霜寄去吧。”
“是小姐。”綠珠接過,交給白離。
白離動作很快,不消半刻鐘,便回來復命。
灼熱的光芒在琉璃瓦上折射出虹彩,紅墻一眼望不到盡頭,有模糊的畫面一閃而過,像是閃電一般消散無痕。
可白羨魚抓住了這瞬間的感覺,快速道:“綠珠,我想起來了。”
“想起什么了?”
“想起那一枚印章,我在哪里見過了。”
綠珠趕緊問:“在哪?”
白羨魚眼神凝住片刻,“小時候進宮的時候,我曾經在一個宮妃的宮殿里見過。”
她只記得一些片段。
也是紅色的宮墻內,有葳蕤的草叢連綿一片,一直延伸到地磚盡頭,她那時候還很小,大概是和四哥逃了學,來宮里找三哥。
三哥和他們兩人不一樣,三哥上的是太學,只有受隆恩的大臣之子和皇子皇孫可以進,本來她和四哥也要去太學的,可三哥不讓他們去,因此便不了了之。
最后兩人去了宮外的書院。
小時候的她和四哥到處胡鬧,就算是在宮里也不例外,也虧得有三哥在宮里,聽到風聲之后便會去給他們收尾,有時候會把他們訓斥一頓,然后讓人捆了送去書院。
那日她和四哥走散了,偌大的皇宮,宮殿除了名字,對當時的她而言沒有什么不同的。
她就這樣闖入了一個妃子的宮殿,妃子伏在書案上,旁邊有幾個印章。
她好奇地踮起腳看了好幾眼。
那時的白羨魚生的粉雕玉琢,大眼睛長睫毛,時不時撲閃一下,像是展翅欲飛的蝶,聲音軟軟糯糯,總喜歡扎兩個小丸子,綁著鑲玉的發帶,長長地一直到小肩膀,嘴唇也是紅潤潤的。
看到她這副好奇的模樣,沒有多少人能拒絕。
妃子便把她抱起來坐在了椅子上,還說了些什么話,記不大清楚了。
小白羨魚朝她笑了笑,然后伸手拿了一枚印章玩,緩緩在宣紙上印下痕跡。
綠珠激動道:“那咱們要不要進宮看看?若是那位妃子還在的話,我們豈不是就能知道有關夫人的消息了?”
白羨魚記不清她的臉,也記不得她的宮殿,只知道是個宮妃。
難辦的是,武宣帝對于選妃一事頗為熱衷,早些年幾乎年年大選,后宮的女人十分多,若是記得位份還好,不記得位份,幾十人里找一個人出來,也有些難度。
不過,她父親的印章,怎么會和后宮里的女人牽扯上關系?
白羨魚仔細琢磨了一下,前世她對這些后宮之事沒有什么了解,不過正好,長公主在這里。
“我們去找找長公主,她自小在宮里長大,直到嫁給鎮北侯才搬出了宮,之前的公主府也一直閑置,她應該對這種事情比我們了解的多。”
綠珠立刻點點頭,歡喜道:“肯定的,靜安長公主對于這些事情應該了如指掌,鎮北侯去世之后,靜安長公主也常常往返在皇宮和長公主府,旁人進宮還要傳召,或者口諭,可是對長公主殿下來說,那就是她的家,怎么會不熟悉家呢?”
白羨魚眼睛里燃起期待的火苗,“對,我們這就去。”
靜安長公主此時正在用膳,周圍圍了一圈的奴仆,果盈給她添茶倒酒。
背景是長公主府里最恢宏龐大的一棟建筑,房柱粗大,房梁骨干無一不精美,都裹上了紅色的漿料,細細金粉散在其中,屋檐之下的雕畫精美絕倫,涉及各類神話還有三皇五帝著名戰役,惟妙惟肖,甚至望久了,會有種親身經歷了一場浩大歷史之感。
這個女人身后是整個大夔,也無怪養出了這樣的性子。
而謝行蘊那樣冷漠也情有可原,生在了這樣潑天的富貴高門,靜安長公主幼時卻也經歷過權力斗爭,在宮中見過不少陰謀詭計,到了謝行蘊這,沒有來自生存的威脅,所有的情緒便都淡了。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值得浪費情緒。
要什么,觸手可得,不要什么,也有讓它隨時消失的權利。
慢慢的便養成了一開始見到他時,那樣漫不經心到了漠然的模樣。
白羨魚收斂起心思,讓綠珠去和果盈說一聲。
綠珠跑到果盈身邊,耳語一番,還沒有說完,靜安長公主的視線便朝她投過來。
白羨魚微微一笑,福了福身。
靜安長公主放下筷子,奴仆十分有眼力見,馬上端著離開,桌面被打掃的很快,這邊剛一打掃完,當即就有人端著新鮮的瓜果糕點上桌,還不忘給白羨魚也添置了茶杯,放好筷子。
做完這一切之后,奴仆們恭順地站在一旁。
與白羨魚不同,靜安長公主喜歡被簇擁著,熱鬧的感覺,還好院子夠大,完全站得下幾十號人。
她朝白羨魚招了招手,護甲上鑲嵌的珠玉幾乎能晃花人的眼。
據說當年靜安長公主下嫁鎮北侯時,先帝為了這個女兒幾乎掏空了國庫,白羨魚本來覺得有些夸張,然而在長公主府住的越久,就越能感受地到,傳聞并非謠言。
“何事?”
白羨魚看了眼周圍,靜安長公主會意,讓所有人都退下。
白羨魚見沒有人了,這才開口,“殿下,我想問問您,有沒有見過這一枚印章?”
她把手心攥熱了的印章放在靜安長公主面前。
靜安長公主略低了眉,拿起印章,護甲輕劃過印章底部,沒有說話。
果盈去拿了印墨和宣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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