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謝行蘊待在將軍府的這幾個時辰內,京都已經炸開了鍋!
親眼目睹了將十幾個箱籠搬過去的人,像是見了鬼一般奔走相告,沒過多久,每個巷子都在議論此事。
“方才沒有看錯吧,鎮北侯家的小侯爺去將軍府提親了!”
“肯定沒有看錯,他身旁的那個女子,京都出了名的媒婆,專門做達官貴人生意的!”
“那些箱籠里不知裝了些什么寶貝,也不知道談成了沒有。”
“肯定能成啊,那可是謝行蘊!年少揚名,譽滿京華,若是白家姑娘沒有絕嗣的病,那想必也是一對神仙眷侶!”
消息像是插上了翅膀,飛入了盧溪的耳中。
她聽從靜安長公主的話,依舊住在鎮北侯府的客房中,靜安長公主這些日子也并未回長公主府,自從那日見了謝行蘊,她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分外安靜。
“小姐,小侯爺親自去鎮國將軍府提親了!似乎還在將軍府待了不少時間。”
盧溪聽了婢女的話,不慎摔了個杯子,“這么快……”
白檀深一回來他便去提親,她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見他一面,他居然就去提親了?
婢女自是知道眼前女孩的心意,沒有接這話,而是道:“可我瞧著,將軍府里那幾位少爺應當不會答應地如此快,還是有轉圜余地的!”
“嗯。”
盧溪也是這樣想的,可是“提親”兩個字不停在她腦海中盤旋,她抓緊了裙擺,又松開,“我們去水榭。”
靜安長公主閑暇之余喜歡待在這個水榭,主仆二人很快便看到了側躺在美人榻上的女子。
盧溪看她面色淡定,想必是謝行蘊先斬后奏了!
本來靜安長公主便有些動搖,從她這里下手,最好不過。
她露出得體溫婉的笑容走上前,福了福身子道:“臣女恭喜長公主殿下!”
靜安長公主轉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恭喜什么?”
“聽說小侯爺備禮去向羨魚妹妹提親了,雖然上次臣女和您說羨魚妹妹身體上的問題可能以后還會后患,可……小侯爺去提親了,定是長公主殿下您同意了罷?”盧溪唇角掛著無害的笑,“看來您對羨魚妹妹十分滿意,您和小侯爺都對這門婚事滿意,臣女自當祝賀!”
說完,盧溪站在一旁,發亮的眼睛一直注視著靜安長公主,不肯放過她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長公主肯定氣壞了吧!
提親一事家中長輩尚在,長公主卻寧可躺在這里曬太陽,也不肯去將軍府,不管是小侯爺未曾告知她,還是她對這門婚事不滿,她這么一說了,按照靜安長公主的脾氣,肯定憋不住火氣!
就算阻止不了謝行蘊去提親,給白羨魚和靜安長公主之間造成些隔閡也聽上去不錯。
想著,盧溪就帶上了點期待。
頃刻之后,靜安長公主動了。
可眉間卻不見慍怒之色,反而語氣平穩,“嗯。”
盧溪皺了皺眉,很快又松開,笑問:“長公主殿下這是何意?”
“你不是說,恭喜本宮嗎?”靜安長公主用銀勺子舀起一勺冰絲燕窩,不甚在意道。
盧溪僵在旁邊許久,才反應過來她話里的意思。
臣女恭喜長公主殿下了!
可是……這不該是她的回答啊!
靜安長公主應該生氣、憤怒,甚至要闖到將軍府,把謝行蘊送去的禮全部要回來,并且惡狠狠地警告一頓白羨魚!
怎么可能是一句風輕云淡的“嗯”!
盧溪心中驚濤駭浪,不死心地問:“長公主殿下,您的意思是說,您……滿意這門婚事?”
靜安長公主頓住,無聲地瞥了她一眼。
盧溪立刻警覺自己說錯了話,她有些心急了,解勉強笑著解釋道:“您別誤會,因為之前臣女看您似乎還對這門婚事有些顧慮,和您現在的態度有些不一樣,所以覺得有些好奇。”
靜安長公主又挖了一勺,看上去像是接受了這個答案,她細細咀嚼,咽了下去,“原先是原先,現在是現在,蘊兒喜歡便娶罷。”
盧溪心里十分抗拒這個回答,可是卻什么都做不了,她既不能阻止謝行蘊去提親,現下也促使不了靜安長公主去破壞這門親事!
“所以今日小侯爺去提親,也是長公主殿下授意的嗎?”盧溪旁敲側擊,“可臣女怎么聽說是媒人去提親的?”
定是心里有疙瘩的!
她就不信激不出長公主的怒氣。
可這一次,盧溪又失望了。
靜安長公主在她的目光下點了點頭,道:“蘊兒說……”
盧溪最是注重儀態,歷來是京都貴女的典范,可眼下卻失了態,身子下意識地往前傾,手中攥著的帕子絲線都散了。
但靜安長公主的話沒有說完,便自己停住了,旋即臉上露出一點類似窘迫的表情,話鋒一轉,到了盧溪身上,“對了,本宮現在心情好了不少,你也不用陪我待在這兒了,等會兒要是讓蘊兒或者親家那邊知道了,影響不好。”
盧溪緊緊咬唇,“殿下,我……”
“行了,本宮乏了,退下吧。”
果盈聞言擋在了盧溪面前,不動聲色地將她試圖觸碰靜安長公主的手拂開,微笑道:“盧姑娘,現在您可以帶著您的奴婢收拾東西了,奴婢會讓人備好馬車,在天黑之前送您回府。”
果盈是靜安長公主身邊的陪嫁丫鬟,還是先皇后指給靜安長公主的,地位非同一般,她的意思也就代表了靜安長公主的意思。
盧溪自知已經留不下了,可是就這樣走,她也不服氣!
“殿下,臣女帶來的東西有些多,家離侯府也有些遠,能否明日再回?”
天色昏沉。
靜安長公主打了個哈欠,淡道:“嗯,先留著吧。”
便是再急,也需用過晚膳再將人送回去,否則傳出去也不太好聽,用過晚膳之后便已經天黑了,倒也不必急于一時。
得了靜安長公主的話,盧溪的心還提著。
只有一夜的時間,她得好好把握住了!
等盧溪走了之后,果盈也好奇了起來,笑問道:“殿下,奴婢也想知道為何您不親自上門提親,畢竟禮都按照禮單備好了?”
當日小侯爺從江南回來見了長公主之后,長公主便令她去備上門的禮,即便后來吵了一架,可禮也是照備不誤,若是沒有這個意圖,肯定就不讓她準備了。
可既然有這個,為何又不去?
靜安長公主默然。
她禮都備好了,肯定是準備要自己上門的!
可那日宮宴回來,蘊兒說了他要去提親,還說要是她上門,會將事情搞砸,倒像是在逼迫!
靜安長公主又生氣又覺得傷心,心里卻隱隱覺得他說的是對的,若是那幾個小子拒絕了,她指不定真的會端架子,這才有些悶悶不樂。
不過這樣的事情,果盈她都不想告訴,更何況是外人。
她掃了一眼果盈,道:“他自己上門豈不是更好,沒準白家那姑娘見了我還不樂意。”
果盈也沒有追問,微微笑了笑。
謝行蘊從白羨魚那離開后徑直回了將軍府。
白陌淮果然派人將他送去的東西,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此時鎮北侯府圍了不少人。
因為里面裝著的寶貝許多都是金貴的物件,受不得馬車顛簸,故而都是侍衛挑回來的。
縱然謝行蘊在將軍府中滯留了一會兒,現在也正好趕上了白家的侍衛挑著箱籠入府的時候。
此時已經圍了不少人,都在私下討論:
“怎么又送回來了?沒談成!?”
“定是沒談成親事啊,不然哪有把親家的東西送回來的道理!”
“我就說沒這么容易,白家小姐哪是那么好娶的!那些說白家小姐生不了孩子只能做個側室的,好好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
謝行蘊聽力頗好,聽到這些言論,卻也不覺得有什么,反而唇角始終噙著一絲弧度。
每當想到他臨走前女孩依依不舍的模樣,他都恨不得立即掉頭,將人緊緊抱在懷里。
她對他的情意越來越不加掩飾,甚至眼神專注地讓他都有些無措。
他踏進了院子,右后方的蕭正卻“咦”了一聲,“公子,那是白五小姐?”
謝行蘊抬眸看去,很快收回目光,語調微涼,“看清楚。”
蕭正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許久。
女孩背對著他們,穿著熟悉的玉白色長裙,頭上簪花低調華貴,從裝扮到儀態都有些像白五小姐。
“屬下看錯了,這并非是白五小姐,白五小姐的腰更細些,看起來也瘦些。”
謝行蘊步伐一頓,目光略沉,聲音夾雜著寒霜,“你如今的膽子,倒是越發大了。”
蕭正猛然捂住嘴,心知剛才自己心直口快說了僭越之話,只能補救道:“屬下知錯。”
“自去領罰吧。”謝行蘊面無表情道:“下不為例。”
“是!”
前面的女子像是聽到了他們的聲音,拿起帕子放在了心口的位置,慢慢轉身。
這一下,蕭正徹底看清楚了她的臉,這不是那日去了畫舫的女子嗎?
叫什么來著?
他一時記不大清楚。
謝行蘊更是沒有施舍給她一個眼神,踏入院子中,聲音冷的掉渣,“什么時候我的院子也成了什么人都能隨意進出的地方了?”
蕭正連忙道:“公子,屬下這就將她帶走!”
“等等小侯爺,我是盧溪啊!”
蕭正也不知道為何,一回來就一直撞槍口上,他忍不住小聲道:“別說你叫盧溪了,就算你是李溪也得離開。”
李為國姓。
盧溪一狠心,狠狠咬在蕭正手臂上!
“你干什么!”
蕭正手臂一麻,條件反射地將人甩了老遠!
手臂上已經有了一圈血痕,看著十分觸目驚心。
他揉著嘶了聲,就見盧溪剛好被他甩到了地上,距離謝行蘊只有一步之遙。
他一驚立刻跑上前。
可盧溪速度更快,一把抱住了男人的靴子。
“小侯爺,我是盧溪!我今日來是有話和你說,我知道今日你去向羨魚妹妹提親了,也聽長公主說過羨魚妹妹不能為你生育孩子,可是我可以!”
蕭正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里暗罵了幾聲,都不敢抬頭看男人的臉色。
謝行蘊臉色沉的能滴水,輕而易舉地將她踢開,“你也配?”
盧溪只覺肺部劇痛,喉嚨微甜,咳嗽一聲居然有了血絲,她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馬上把話說完:
“我知道羨魚妹妹是行蘊哥哥你所愛之人,可鎮北侯府不可無后啊,長公主也一直擔心羨魚妹妹的身體,她嫁給你是正妻,我、我可以做你的側室的!”
蕭正找來了繩子,當即把人給捆上,他可不想再被咬一口!
盧溪渾然不覺,只抓緊時間,語速飛快,“以后我和小侯爺你生的孩子可以放在羨魚妹妹的名下,這樣的話外頭的人也不會說閑話,孩子我絕不會要回來,可以嗎?”
她心中覺得這樣的條件,白羨魚是占了天大的好處。
想她堂堂御史大夫之女,一族又都是鼎鼎有名的家族,在這京都貴女中也是有名的溫婉,不管當誰的女人,除了皇帝,隨便一個王侯將相她都可以做正妻!
側室也低人一等,不僅吃穿用度都有限制,還要處處受正室的氣!
自己生下的孩子,為了白羨魚的體面,她都能讓出去,白羨魚難道吃了虧嗎!
盧溪覺得沒有人會拒絕!
只要謝行蘊松了口,長公主那里肯定半點問題都沒有!
“小侯爺要是覺得現在無法應對羨魚妹妹的那幾個哥哥,我也可以等!”
蕭正可算是刷新了眼界了,他原以為盧溪應當是個名門閨秀,比白五小姐那個青州來的妹妹要懂禮數的多,沒想到也是個這樣的!
果然傳聞不可信!
盧溪說完便滿懷信心地看著謝行蘊。
可誰知,身材高大的男人卻嗤笑了聲,墨眸凌厲非常,“她的孩子,只能是我和她的孩子。”
盧溪的笑容僵在臉上。
這是拒絕了?
她都愿意給他做側室,他不應該答應嗎?對他,對白羨魚都沒有壞處!
她長得也不比白羨魚差吧!
“這么喜歡做側室,那不如我給你安排一門親事。”謝行蘊俊美的面龐恍若神祇,輕闔著的眼稍抬了抬,“蕭正,請盧竇之來。”
盧溪面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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