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羨魚走到掌柜身旁,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掌柜自覺地后退了一步。
“姑娘,這人是江南首富柳道生之子柳堅,他方才帶了一群人過來和我說‘初到梁州,上一桌最好的菜。’我就給他上了,結果沒過多久,他就說里面吃出了蟲子,我給他賠禮道歉他也不愿意。”
白羨魚點頭。
柳堅見狀,“呦,看樣子你還是他上級?”
“非也。”白羨魚冷冷挑眉,“我家公子就在馬車上,這福來客棧不過是他名下諸多酒樓之一,但也容不得他人覬覦。”
白離:“……”
她這一番話連掌柜都被糊弄住了,難不成這個姑娘背后的勢力是她家公子?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門外的馬車。
直接里面的人這時也掀起了一片簾角,露出屬于男人的下顎和唇。
柳堅不以為然,“裝神弄鬼,一個破開酒樓的,能有幾個錢,我今日還就買定了!”
“我們家公子別的沒有,錢倒是多的很,你未必比得上他。”
“這么厲害?”柳堅笑了笑道:“整個梁州城,你是第一個敢這么對我說話的。”
白羨魚也笑道:“那就來比比?”
“比什么?”
“就比誰的銀票多吧。”白羨魚簡單粗暴,“找張桌子來,你放一張銀票,我放雙倍的銀票,若是比到最后,誰拿不出來了,那就算輸,贏得人可以拿走對方擺出來的所有銀票,怎么樣?”
她胸有成竹,這回來梁州,為了要置辦練武和辦酒樓,可拿了不少錢來。
柳堅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哈哈哈哈!”
所有的人全部哄然大笑。
“笑死人了,柳大哥,她說要和你比誰錢多哈哈哈。”
“哈哈哈不行了讓我緩緩,我笑得肚子疼。”
“美人,別以為自己身上有幾個錢了,就能挑釁我們柳大哥,在他眼里啊,你們都是些窮鬼哈哈哈哈!”
掌柜也很擔心,“姑娘,你有把握嗎?”
白羨魚露出個笑容,“放心。”
比錢多,她還真沒輸過誰。
幾個男人笑夠了,柳堅看著她,舔了舔唇道:“行!抬桌子來!”
周圍的看客主動把位置空出來,等著看好戲,掌柜讓店小二把桌子搬到白羨魚和柳堅中間,兩人一個站一頭。
“你先我先?”
“我先!”柳堅從隨從那里掏出一個錢袋,掏出一錠金子拍在桌上,“你跟!”
白羨魚瞥了一眼,為難地皺了下眉,“就這么點?”
兩倍也還是少,她沒零錢吶。
柳堅一愣,咬牙把整個錢袋都到了過來,“現在呢?”
白羨魚看也不看,隨便從懷里掏出三張銀票。
然后把椅子勾了過來,坐了下去,“繼續。”
柳堅看著那三張一千兩的銀票,忽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妙,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安慰自己想多了。
很快,他身上帶的碎銀子碎金子用完了!
而白羨魚,更是囂張地抽了一大疊堆在桌上,她數了數道:“這里有兩萬兩,你拿出一萬兩吧。”
柳堅額角已經開始冒冷汗。
“一……一萬兩。”
眾人聽著他的聲音望過去,男子的面前堆了一疊小額和千兩的銀票,明顯是零零散散湊出來的。
反觀年輕女子那的銀票,整整齊齊的一沓,而她當著眾人的面又拿出了幾張。
柳堅已經想喊停了,可是這么多人在這里,他沒那個臉耍賴!
他看向身旁幾人,臉色發青,“借我點錢。”
幾人一愣,旋即面色微妙地點點頭,他們也都是些富貴人家的少爺,出來玩身上的銀票肯定少不了的。
白羨魚挑眉,“借錢算不算犯規啊?”
“他們借給我,那就是我的!怎么算犯規?我又不是不還!”
白羨魚唇角勾起一道若有若無的笑容,“行啊。”
反正他借的越多,她贏的越多。
就這樣,柳堅又湊出了一萬兩!
而白羨魚要拿出兩萬兩,也就是二十張一千兩!
她應該也快沒了吧,被她壓在手肘下的銀票,看起來不過寥寥幾張。
“這里一萬兩!你再拿兩萬兩出來!”
白羨魚撐著下巴,從當中抽了兩張出來,放到了正中間。
柳堅正在疑惑為什么她只抽了兩張出來就沒了動作,結果低頭一看——
根本就不是一千兩的銀票。
她拿出了兩張一萬兩。
柳堅的臉色忽然變得極為扭曲難看,目眥欲裂地盯著她,“你!”
白羨魚朝掌柜掃了一眼,掌柜的立刻會意,馬上把桌上的錢全部收進了口袋。
她笑了笑,“承讓。”
柳堅想阻止都沒有機會!
他陰郁道:“你家公子是誰?”
白羨魚淡道:“公子身份尊貴,不欲在人前顯露身份,方才令我下來阻止閣下的所作所為,亦是不忍手下人收到脅迫。”
此時,周圍的人才像是反應了過來。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這位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居然能一下子拿出這么多錢!”
“我還以為江南首富之子的兒子有多厲害,也不過如此嘛!”
柳堅心有不甘,這一下子幾萬兩銀子花出去了,連個響聲都沒有!
還有少女話里話外淡淡的壓迫感,若她只是門口那個男人的侍女便有如此風采,那里頭坐著的男人又該是何等身份。
他周圍圍著的紈绔子弟慫恿他,“柳兄!我還真不信在這里有人比你更有錢,不如我去我家給你再借點,你暫且墊上,不能白白丟了這么多銀子啊!”
“是啊是啊!”
柳堅有些猶豫。
他抬頭看了眼白羨魚和門外的馬車,看樣子他們并不是有備而來,而是正巧撞上了他,應該銀子也是不多的吧?
但轉念一想,他可以借,但是這女子也可以借啊!
可白羨魚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似的,微勾了下唇道:“你借便借,能借多少都算是你的錢,我們家公子不屑去借。”
柳堅感覺受到了侮辱,從小到大,從沒有有人用錢侮辱過他!
“柳大哥,這女的就是在強撐!哪有人出門帶這么多錢的?你要是被她糊弄過去了,肯定會后悔的!”
“是啊是啊,都已經輸了這么多了,要是你回去也不好向伯父交待,不如放手一搏!”
在一群人的慫恿下,柳堅猛地一拍桌子,“好!你們現在就回去給我拿錢!”
“好嘞!去去去,都跟我回府去!”
“柳大哥你等等我,我這就和我爹說你遇到了麻煩,今日定要殺殺他們的銳氣!!”
“正是!”
白羨魚也從白離那里拿了點銀票,好整以暇地回去。
等到那群人陸陸續續地回來,白羨魚差點睡著,直到柳堅拍了兩下桌子。
“開始了!”
白羨魚半撐著眼皮,“那就開始吧。”
很久以后,福來客棧所有的伙計廚子,還有掌柜都沒有忘記這一幕。
白裙少女坐在椅子上,纖弱的肩膀卻像是一座不可撼動的山,銀子和銀票流水似地被拿上來!
每當所有人都覺得她會輸的時候,她就能面不改色地拿出一張銀票!
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直到最后,柳堅終于輸地腿都軟了。
他半點傲氣都沒了,顫抖著唇道:“不……不玩了。”
如果說剛才的人都是用羨慕的眼神看著他的,現在就都是憐憫!
“這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不知道!我只知道,從此以后怕是沒有人敢打福來客棧的主意了。”
“別說打主意了,來找事的人都不敢了!”
這樣雄厚的財力,絕不可能是個籍籍無名的家族!
白羨魚有點累了,“認輸嗎?”
“……認。”
柳堅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出來,就遇到了這樣的事!
可他不敢不認輸。
這女子和馬車里面的那個男人,背景肯定深不可測!
“這錢我都不要了,不要了。”他快速搖搖頭,“走,我們都走!”
柳堅第一個落荒而逃,他的兄弟見他走了,也都紛紛跟上去,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都不約而同地看了馬車一眼,眼神畏懼。
而周圍的酒館酒樓,許多人事都沒做,好奇地趴在門口張望。
好多的錢啊!
福來客棧居然還有幕后老板!還這么有錢!
白羨魚自己把銀票收好,銀子金子什么的她想了想,挪動確實不方便。
掃了門外看熱鬧的同行一眼,她挑了挑眉道:“這樣吧,這些金子就作為你們的獎賞吧。”
掌柜和一眾伙計齊齊一愣!
白羨魚估摸了下這里做活的人,簡單道:“掌柜拿十錠金子,在這做了十年以上的廚子的,每人四錠金子,五年以上的兩錠,五年以下兩年以上的每人一錠,店鋪伙計以及打雜的,也按這年份,四十兩銀子、二十兩銀子,十兩銀子的來。”
鴉雀無聲,同行都快羨慕死了,恨不得立刻就來福來!
短暫的沉默之后,福來酒樓中驚聲一片!
“哈哈哈哈我發財了!我剛好做了十年,有四錠金子!”
“我也有兩錠!”
“可惜我今年才來,沒趕上!哎!”
白羨魚笑了笑,“只要你們好好干,絕對少不了你們的好處的,這只是頭一回行賞,以后每年都會有一回。”
這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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