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
白羨魚抬步進了堂子,看了眼周圍被擺了一堆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衣裳“真巧。”
蕭正看著自家公子一臉云淡風輕還有恰到好處的意外神色,不禁嘴角微抽了下。
從前怎么沒有發現公子還有這樣演戲的天賦呢。
明明自打知道白五小姐在這條街經常出現之后,公子傷還沒好就想著來這里了。
現在也是一連蹲守了好幾日,才蹲守到了白五小姐出現。
謝行蘊嘴角扯出一絲弧度,“你也來這買東西?”
白羨魚笑道:“這是我二哥名下的。”
“那正好。”謝行蘊放下茶,語調清冷,眼神中含有幾分無奈,“既是你二哥的鋪子,想必你也了解了?”
“還行。”
謝行蘊站起身朝她走去,高大挺拔的身體在她面前三步左右停下,單手撐在她身前的架子上,眸間視線凝聚在女孩的發頂,手指微微收緊,“那……給我選一件?”
白羨魚走到那一堆衣服旁,隨意拿起了一件,目露不解,“這里這么多,你就沒有看上的?”
謝行蘊掀起眼皮,“興許有漏。”
白羨魚想了想,并沒有馬上答應,“你剛才和盛姨說的話是真的?”
“盛姨?”
“就是去拿衣服的掌柜的,你剛才是不是說了如果這有你喜歡的,那往后你府上侍衛丫鬟的衣裳,便全都在這做?”
男人眼皮微挑,“真的。”
白羨魚眼睛一亮。
鎮北侯府就算只算謝行蘊那一屋也足有兩百來號人,要是以后都交由她們來負責的話,也是一筆不少的錢財。
謝行蘊的手改松為握,輕輕搭在架子上,目光隨著女孩的步伐移動。
“這些都看過了就清理好收起來吧,再去拿幾套新的來。”
“是,姑娘。”
這時盛姨手里拿著幾件衣服過來了,邊走邊笑道:“謝公子看看我們這最近出的最新樣式吧,保管穿出去不會給您丟份……”
她甫一對上謝行蘊的視線,后面的話就卡在喉嚨里,男人眸底瞬間漠然,沉著的眸微冷。
“公子……呃……”
白羨魚一轉過身,謝行蘊的眸子就恢復如常,慢悠悠地往邊上一靠,從容矜貴。
“你來了盛姨,給他看看吧。”
盛掌柜的也是個人精,總感覺自己好似惹到這個公子了,怕是再留下去就要出意外了,她眼珠子骨碌地轉了下,笑道:“姑娘,我忽然有些肚子不舒服……勞煩你讓其他伙計拿著先吧。”
她說著就皺起眉,捂著肚子,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
白羨魚眉梢微緊,“我讓人送你去看看大夫?”
“蕭正。”謝行蘊意味深長地勾起點弧度,“帶她去看大夫。”
蕭正點點頭,馬上就扶著盛姨出去了。
這會兒去庫房里拿衣服的伙計們還沒有來,屋子里就剩下了白羨魚和謝行蘊兩人。
盛姨給謝行蘊帶到的是貴客間,只有后門是開著的,前面封死了,蕭正走之前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白羨魚倒是沒有注意這些細節,她拿了最上面那一件殷紅色的袍子,華貴不凡,“這件怎么樣?”
謝行蘊湊近了點,兩人之間的距離就只剩一臂之遙。
他手跟著摸了摸,頗為認真道:“這件的紋路不錯。”
“喜歡?”
謝行蘊思索兩秒,“我試試。”
白羨魚便把整件衣服都抽了出來,這件衣服的顏色讓她想到了那日姬霜和她說過的話,如果那日那糖真是謝行蘊送來的話,她是不是也該說句謝謝。
好像這一世,她和謝行蘊說的最多的就是謝謝。
謝行蘊說要試試就當著她的面脫下了外袍,白羨魚下意識看了眼四周,已經只剩下他們兩人了,這屋子里的空氣似乎立刻就稀薄了許多。
男人脫下外袍,寬厚的肩胛骨便若隱若現,紅色的外袍襯的他整個人貴氣斐然。
白羨魚覺得這門關的死死的,總有幾分驅散不了的曖昧,猶豫了下,她想上前把門給打開。
可手剛觸上門扉,就被男人的大掌給從后握住。
細膩如玉的凝脂白被稍顯粗糲的小麥色大手摁住手腕,極強的膚色反差,謝行蘊的手幾乎是白羨魚的兩倍大。
白羨魚愣了一下,感覺后背挨上了一道熱源。
謝行蘊單手撐在她耳邊,俯低身軀,在她小巧紅潤的耳垂邊輕聲道:“開門干什么?”
白羨魚被他這么理直氣壯地一問,有種自己做錯了的錯覺。
“男女授受不親,你換衣服我還是出去的好。”
“你現在這樣出去,豈非坐實了我們有什么?”他低緩地笑,嗓音有些啞,“我衣服還沒有系好呢。”
白羨魚喉嚨有些緊。
“沒人來的。”
蕭正沒回來,就是在外面守著。
謝行蘊控制不住地,輕柔而緩慢地摩挲了下她柔軟的手指。
剛才她柔若無骨的手在布料上輕滑的時候他就想這么做了。
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患上了病。
每回見到她,不論如何抑制,心里陰暗地,自私的占有欲便悄然生長。
他渴望她的一切。
烏發,雪膚,紅唇,明眸,貝齒,還有無數次出現在他夢里的,纏綿的月季花香。
一陣酥麻的感覺從頭皮傳到腳底,心臟在那一霎像是停止了跳動,粗糲又沉重的觸感讓白羨魚受驚似地瞪大了眼,袖子底下另一只手握成拳。
她馬上想要抽出手,但謝行蘊先她一步松開,叫她的話全數堵住喉嚨里。
仿佛那只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
白羨魚轉身,背靠著門才讓她有了一點安全感。
可剛才還侵略性極強的男人,現在正低著頭,若無其事地擺弄一旁的衣服帶子,那雙剛才還觸人心弦的手,此刻顯得有些笨拙。
即使已經亂成了一條麻繩,謝行蘊的動作也還是不急不緩,看得白羨魚都有些著急。
明明穿過去那端系好就行了,怎么還能亂成個疙瘩?
她沒忍住,“我來吧。”
謝行蘊將她的表情收入眼底,確保她沒有生氣后,才悠然挑眉,目光蘊藏著些炙熱。
白羨魚環著他的精壯的腰走了一圈,將擰成一團毫無章法的帶子解開,然后認認真真地系好結。
最后一個結快系好的時候,白羨魚手中的動作不自覺地慢下來,“之前你是不是還來給我送飴糖了?”
謝行蘊的眼神在她臉上停頓一瞬,“嗯?”
“就是我上回落水的時候,你不是也來看我了嗎?還讓三哥給我帶了東西?”
謝行蘊低眸看她,“什么時候知道的?”
白景淵不是個言而無信之人,他既然答應了不會告訴小魚兒,那便不會告訴她。
白羨魚道:“是姬霜告訴我的,她來看我的時候正巧撞上了你。”
“好吃嗎?”
白羨魚舌尖忽地涌上一絲甜味,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謝行蘊對她的回答頗為滿意,“那我下次還給你帶。”
他的表情坦然,像是再自然不過。
白羨魚搖搖頭以示拒絕,溫聲開口道:“上回在我的院子里,是我誤會你了。”
女孩沒有發現在她說話的時候,男人不動聲色地又湊近了些。
“我上回也是因為被長公主殿下說的話氣到了,所以看到你的時候就以為是你和她一起來的,再加上你以前確實也有點那話的味道,所以那日朝你發了脾氣……”
謝行蘊一瞬不瞬地瞧著她。
“其實你幫了我挺多的……”
憑心而論,他甚至是她們將軍府的恩人,救過她,也救過她的哥哥們。
“我說的那些話,你也別往心里去。”
白羨魚說的磕磕絆絆。
兩人之間的關系本來就錯綜復雜,現在更是剪不斷理還亂,于情于理,對待哥哥們和她的恩人,她理應待他好,將謝行蘊對他們府上的恩情銘記于心。
可上一世不就是在交往的過程中,懵懵懂懂地愛上他了么。
愛人太累了。
她不想再嘗試那般滋味。
白羨魚有些頭疼,輕皺了下眉頭。
謝行蘊斂著眼皮道:“若我說,你說的那些話真傷到我了呢。”
白羨魚有些意外他的直白,可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她以為他會就此揭過,不會認真地說這個話題。
他啞著聲又重復了一遍,“真傷到我了,小魚兒。”
白羨魚有些緊張地抿了下唇,“那你要我怎么道歉?”
謝行蘊目光晦暗,“抱一下?”
“……嗯?”白羨魚對這個要求有些疑惑。
“抱一下,我就原諒你。”
白羨魚面色微頓,可也沒有立刻拒絕。
謝行蘊喉間發澀,試探性地上前一步,見她沒有躲,才用力將她抱住,抵在了門上。
白羨魚被他扣著腰,神色微怔。
謝行蘊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處,深而重地喘息,像是在抑制著什么濃烈的情緒。
她的下巴抵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放在他背后的手指微蜷,猶豫了兩秒,才輕輕拍了兩下,“對不起。”
女孩的聲音輕軟。
像是一縷春風拂過水面,恬靜柔美。
謝行蘊更用力地將她抱緊,鐵臂收攏,恨不得將女孩嬌美的身軀嵌入他的身體。
是誤會。
不是,不愿見他。
是她一時沖動。
明明還未曾得到,便是她一句話,便能讓他感受到失而復得的欣喜。
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終日,怕她再像那回一樣讓他離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沒必要這么難過。”白羨魚這回的語氣堪稱震驚,一開始她還覺得是謝行蘊裝的,所以才猶豫不決,可現在被他抱著,聽著他跳動過快的心律還有不穩的呼吸,她覺得他不是裝的。
可是,一句“那現在請你走”就能傷到他嗎……
以至于后來送糖送玉佩,他都假手他人。
謝行蘊眼皮微挑,逐漸緩了過來,依舊沒有說話。
白羨魚便拍著他的背道:“那要不這樣吧,上回你救了我一命,就當我用那個焰尾魚錦囊抵了,可你幫我找回玉佩的事我還沒有感謝你……”
謝行蘊漫不經心地聽著,眸底的那些濃重情緒已被掩藏的很好,漸次浮出的是對她強烈的渴望。
每一回觸碰到她,都讓他愛不釋手。
男人的眸色轉深,手不受控制地挪動到她的腰際。
而女孩的聲音還未察覺,聽起來像是認真地想要給他謝禮,“……你要是提一個不過分的愿望,我也可以幫你實現……”
白羨魚的腰肢細軟,不盈一握,一只手便可牢牢掌控。
此刻緊擁著她,幾乎讓他有些失控。
“你想要什么?錦囊已經給你做過了,你還有什么想要的嗎?”
謝行蘊貼著她的耳廓,手上青筋畢露,聲音暗啞,“想要你。”
白羨魚一頓,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想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他把話說完整了,白羨魚那口氣這才接上。
可耳中似乎還充斥著男人夾雜著滾燙氣息的話,白羨魚的耳朵微紅,“什么事?”
謝行蘊低頭看她,一會幾乎有些狼狽地把頭移開。
白羨魚不明所以地也看了自己一眼,衣襟很服帖,挺正常的。
“怎么了?”
正是因為太服帖了,加上被他這么擁緊,模糊的曲線更為明朗。
謝行蘊佯裝輕咳一聲,耳垂微紅,“沒什么。”
“那你剛才說讓我答應你一件事,什么事,說來聽聽?”
“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白羨魚心跳加快,身子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些。
謝行蘊不給她后退的機會,強勢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高挺的鼻梁幾乎抵著她的,“這個要求,過分嗎?”
白羨魚面色微頓,后背被他的大手托著,扣向他。
“還是說,你害怕再一次愛上我?”
“我不怕。”女孩脫口而出。
謝行蘊笑了聲,克制地把她放在地上,“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白羨魚咬了咬唇。
謝行蘊挑望著她的眼神,在女孩的臉一點點浮現出些許害怕的情緒時,也從促狹變成了認真。
白羨魚心煩意亂,她雖然現在對謝行蘊并無超越朋友之間的情感,可卻真心實意地害怕重現那幾年。
謝行蘊慢聲道:“不要怕我。”
白羨魚沒抬眼,“我沒有。”
他接著,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輕聲道:“不會重蹈覆轍的。”
再愛他一次吧。
不會重蹈覆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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