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臨淵意味深長地笑了聲,“我確實是大慶人。”
白羨魚沒有等他的回答,她把瓶中的藥粉倒在自己擦傷的位置,濃密的睫在眼瞼處篩下一片陰影,晃眼的日色讓她的皮膚呈現出一種宛若羊脂玉的顏色,凝脂雪堆就,吹彈可破的臉上糅合著珍珠般的光暈,能輕而易舉地迷惑人的視線,身上不知名的香沁人心脾。
大夔第一美人,果真名不虛傳。
她給自己涂好了藥,伸出手,“還你。”
莫臨淵本想說不用了,可看見女孩白凈的手上托放著他的藥瓶,竟鬼使神差地拿了過來,“嗯。”
白羨魚雖然瞧出了他是大慶人,可也不會風聲鶴唳,“你是來京都游玩的嗎?”
莫臨淵嗯了聲,笑道:“是啊,我有個恩人在京都,這次來這游玩,也想找個機會報答報答她。”
“恩人?”
“確切地說,是對我的阿娘有恩。”莫臨淵微笑,“只可惜她已經不在人世,不過……后人猶在。”
白羨魚簡單點頭,這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便多問。
姬霜抹額微濕,嘴角挽起個意氣風發的笑,“烤好了嗎林淵?”
莫臨淵道:“嗯,給你留了一份。”
姬霜便擦了擦汗,坐到了白羨魚旁邊,豪放地咬了一口肉之后眼睛一亮,“不錯,烤的甚好,看來我們和你一起狩獵的決定是正確的。”
說實話,莫臨淵長這么大,還從沒有給人烤過東西,也就這眼前兩人吃過。
他不置可否地一笑,朝白羨魚投去目光,“上回遇見你采花釀酒,著實讓我眼饞了一陣,直到今天還念念不忘,不知下回再見,可否討一杯酒喝?”
白羨魚還未回話,姬霜便轉頭看著她,目光微亮,“小魚兒你又釀酒了?我也想喝。”
“好,正好我帶了兩壺回來,下回要是再遇見的話,那便一起喝兩杯吧。”
“好。”莫臨淵篤定道:“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夕陽西下,遠處的地平線緩緩浮現了騎著馬的兩人。
莫臨淵和她們告了別,并沒有回京都。
白羨魚和姬霜叫人帶了獵物跟著,走在最前方,京都的城門大開,往里頭一看,不少店鋪都已經掛上了燈籠。
就在這時,城門口一處喧囂打破了寂靜。
“哥哥,對不起……”
“臭小子快松手!”
“求求你們放過我妹妹,她還小不懂事,欠了你們的錢我來還!”
“狗娘養的晦氣玩意,還你來還?你知道你妹妹為什么要賣身嗎?還不是因為想要供你念書,可你這個爛泥扶不上墻的,又落榜了吧哈哈哈。”
江也弛咬緊牙關,看著眼前還只有十二三歲的妹妹哭的幾乎昏過去,心里又痛又恨,他恨自己為什么這么愚笨,一而再再而三地落榜。
“噗通”一聲,他朝著他們跪下,用力往地上磕頭,“求求你們,她還小,被賣到勾欄院里只有死路一條,叫我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父母……”
妹妹害怕地發抖,眼里的淚不斷涌出。
豈料那些人非但沒有動容,反而一腳踹了上去,江也弛臉上挨了一腳,痛地蜷縮著嘶嚎。
“不是說這些文人最是清高嗎哈哈哈,怎么也會下跪啊。”
“還說什么傲骨,一身的賤骨頭罷了,別理他,我們走,那邊還等著要人……”
他話沒說完,一柄寒意凜冽的劍就砸入了距離他不過三寸的地中!
入地三分!
只差一點,他怕是就要血肉模糊。
那帶著青色氈帽的人嚇得腿軟,緩過來后怒視著后方的人,“眼瞎了嗎!”
姬霜不耐煩地瞇起眼。
這時她的影衛出來了一個,一巴掌將青帽男人扇飛了出去,他肥胖的身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侍衛才冷聲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這是我們平南王府的姑娘。”
青帽男人聽明白了,顧不上疼痛,立刻哆哆嗦嗦地爬起來磕頭,“小民……小民知錯了,小姐放過我吧,我……我……”
白羨魚已經下了地,解開了那個衣衫襤褸的小姑娘身上的繩索。
江也弛見狀,鼻青臉腫地磕頭,一下比一下重,涕淚橫流,“兩位小姐,幫幫草民吧,這些人牙子哄騙我妹妹簽下賣身契,今日就要把她帶去勾欄院里,小姐菩薩心腸,求求你們……”
小姑娘得了自由,忙沖到江也弛身邊,“哥哥……嗚嗚嗚。”
白羨魚看向一旁跪了一地的人,輕蹙眉尖道:“她欠了多少錢?”
“十……十兩銀子……”
江也弛面如死灰,十兩銀子,竟就可以買了他妹妹的命。
而他,甚至連五兩銀子都湊不出。
白羨魚出來的時候并沒有帶錢,可眼前這兩人確實可憐,十兩銀子也比尋常的價格低得多,估計真是被騙了,她想了想,從白離那借了點錢。
那幾人壓根不敢要她的錢,牙齒打顫地說:“不……不用了……都是小民的錯……走走……”
為首的那人連連道歉,然后帶著人連滾帶爬地走了。
白羨魚手上拿著錢,看著男子臉上縱橫交錯地都是血,便把錢給了他,“找個大夫看看吧,順便給你妹妹買些吃的。”
江也弛還想磕頭,就被姬霜用劍鞘擋住了,“別跪了,小魚兒給你你就拿著,看看你額頭上那血,小心給你妹妹嚇暈過去。”
白離把兄妹兩人攙扶起來。
白羨魚見這小姑娘是在可憐,便問:“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受了驚嚇,半天說不出話,江也弛只能代答,苦澀道:“鄙人江也弛,這是我妹妹江柳兒,前些天進京趕考,因不放心我這唯一的親人,就把她帶了來,后來遇到了那幾人,連哄帶騙地說只要我妹妹簽了賣身契,他們就能一直供著我念書,后來……你們也看到了。”
江柳兒哭道:“哥哥對不起,都是我太笨了。”
他們又抱在一塊哭,姬霜側了側耳朵,看見白羨魚好似在神游。
“小魚兒,你怎么了?”
白羨魚目光微停在江也弛的臉上,“……居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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