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等在家門口的楊老太咳嗽一聲,趙學禮才回過神來,急忙快走幾步先進了門。
楊老太早就囑咐過兒子,不管小啞巴是啥人,來到咱們家里,就是個晚輩,做長輩的必須有長輩的模樣。
也就是說,架子不能倒。
趙學禮聽得懵懂,咋人家王爺上門就不是王爺了嗎?然后活生生地被老娘敲了頭。楊老太掐起腰:“咋地,瞧你這有當爹的樣子嗎?”
“有點官身在家,有點家世,你就不敢給你女兒撐腰了?將來你女兒嫁出去之后,受了委屈,你也不敢吱聲是不是?”
“我咋生出你這么個窩囊廢,我告訴你,別說是個王爺,就算是皇帝又能咋樣,欺負你閨女,你就得踹他的門,那棍子往他身上抽,再不濟,娘給你留一把柴刀,用柴刀往身前一橫,看他還敢鬧騰不?”
趙學禮就是那會兒才聽出門道,原來小啞巴惦記著他閨女呢,他回過神追著自己娘問:“啥時候的事?娘你咋知道的?您答應了?”
這話一說,楊老太就有點理虧,不過憑著自己做娘的威壓,她橫了兒子一眼:“難不成全家都像你一樣,眼睛是出氣兒的?那么大個人整天在眼皮底下晃蕩,你沒發現,不知道想想自己的過錯,還怪起你娘來了?合著咱家,誰聰明誰被埋怨,誰干活兒多誰錯的多唄?”
趙學禮一下子就萎靡了,因為老娘說的都對,不過……豫王好像也沒在他們眼皮底下晃蕩啊!
楊老太順手就將兒子降服了,于是開始言傳身教:“到時候,全家都在,拿準一點,他傷沒有好之前,不能答應這門親事。”
“也不是我心狠,他那病委實有些奇怪。上次我問他,他都老老實實地說了,那我們也就不用藏著掖著,我別的不在意,就是不能讓洛姐兒以后日子不好過。”
趙學禮跟著點頭。
楊老太接著道:“我們也不圖什么富貴榮華,不需要他拿多少聘禮,反正不能薄待了洛姐兒。”
趙學禮再次應聲:“娘,兒子都記住了,本來也沒想著拿啥聘禮,欺負我女兒可不行。”
楊老太又照著趙學禮的腦門兒給了一下子:“咋不要聘禮?讓他白白將洛姐兒娶走了?這么輕易能放在心上?聘禮也得有,但那都是洛姐兒的銀錢,我們不會留,里外都得周全才能讓我們點頭。”
母子這么一番話,委實給趙學禮鼓了勁兒,所以趙學禮現在才能在蕭煜面前挺直脊背。
眾人一起進了屋。
屋子里的羅真娘、趙學景、趙學義和葛氏等人都向門口看去。幾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在,畢竟見到是王爺。
尤其是葛氏,人家看上的是洛姐兒,沖的是二哥一家的面子,再怎么算,他們也不該受這個禮。
所以葛氏就往后躲了躲,趙學景倒是還行,看起來很是自然,不過也往一旁站了站,趙學義雖然人憨,這樣的時候也不含糊,跟在了趙學景身后。
大家這樣一退讓,也就留下了宋太爺端坐在那里,羅真娘陪在身邊。
宋太爺沒料到一眨眼的功夫,大家都散了,剩下他面對豫王,登時只覺得屁股下面長了蒺藜,差點沒能穩住,好在還有一把胡子能薅一薅。
宋太爺捋著胡須,穩如泰山。目光落在蕭煜身上,之前他是王公子的時候,宋太爺就覺得這王家子弟將來必然能有一番作為,眼下知曉了他的身份就能多瞧出些東西來。能斂去鋒芒本就不易,如今又謙和有禮,不卑不亢,可見沒有將自己的身份當回事。能殺伐果斷,又能韜光養晦,做何事不成?
趙學禮將楊老太請到宋太爺旁邊坐下,宋太爺是洛姐兒的先生,再加上楊老太,就是最讓趙家人尊重的長輩。
等長輩們坐好,葛氏才搬了椅子來請豫王爺坐下,大家在一起說話,總不能讓人家站著。
葛氏剛要開口招呼蕭煜,卻不料眼前的豫王撩開了袍子,當著所有人的面跪了下來。
葛氏嚇了一跳,差點忍不住出聲上前去扶,不過豫王的動作委實太快了,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端端正正地拜了下去。
羅真娘瞪大了眼睛,趙學禮倒吸一口涼氣,他想的好多種可能里,沒有這一出啊,這不是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嗎?
楊老太開口道:“快起來,這是做什么?老身可受不得這個。”
宋太爺這下胡子也不捋了,片刻后看向門口的小狐貍,豫王這是為了娶到小狐貍,將吃奶的勁兒都用出來了吧?
“應該的,”蕭煜道,“我做夢都想給幾位長輩行禮,只是沒有這個機會,若不是當年阿奶的野菜餅,我早就餓死了,我還記得身上的衣服都是阿嬸給補的,沒有阿嬸我可能也會凍死,還有……阿叔還抱著我和洛泱去河里摸魚,那陣子天天都有肉吃。”
蕭煜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袋,里面是一把干花。
“這是咱家門口的槐樹花,我還記得阿嬸讓我和洛姐兒摘來蒸著吃,可惜我回去的時候,你們已經搬走了。”
從前那些事,登時被羅真娘想了起來。
羅真娘忍不住道:“沒想到你還回去看了?”
蕭煜點頭:“那屋子有別人住了,但是磨盤還是從前那個,屋檐下的那個鳥窩還在,就是不知道里面還是不是原來那兩只。”
說到這里,蕭煜忍不住一笑:“四嬸娘用的那個棒槌還在呢。”
這下讓葛氏也驚呼一聲:“他們沒有丟?”
“沒有,”蕭煜笑道,“四叔做的好,他們一直都在用。”
葛氏喃喃地道:“難得這么多年也沒用壞。”
被蕭煜說著,趙家人又回到了之前的那個家里。
蕭煜接著道:“我其實總會夢到從前的那些事,只不過后來……好幾次在夢里,我總是找不到家門。”
羅真娘忍不住用袖子蹭了蹭眼角。
“你這孩子,既然都找到了洮州,怎么一開始不與我們說清楚呢?”羅真娘道,“瞞了這么久。”
“怕阿奶、叔和嬸為我擔心,”蕭煜道,“我傷的有些重,又被人暗中盯著,弄不好就會牽累大家。”
羅真娘登時想起來這茬,立即走上前:“快起來,快起來,傷還沒好,怎么能跪在地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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