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祁文晏言辭行動之間的威壓之勢明顯,祁歡幾乎被他的氣場整個壓制住了。
因為和他之間提前沒有串供,也并不清楚他的意圖和打算,祁歡其實是不想貿然被他牽著鼻子走的,可是他這樣突然跳出來攪局,又著實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祁歡本能的遲疑和猶豫了一下。
葉尋意卻不能任由祁文晏施為。
因為她太清楚這男人對她的那種可以說是不屑一顧的敵意了。
所以,趁著祁歡遲疑,她卻不冷不熱的嘲諷出聲:“祁大小姐連用什么首飾或者少了一副耳墜子這樣的事情都要與祁大人說嗎?你們叔侄之間的感情可真是非同一般。”
世家大族里的孩子多,并且還有女大避父一說,一般父女之間都最多只是見面請安,像是衣裳首飾這些瑣事……
祁歡怕是連對她父親都不會說,更別說祁文晏這個和家里關系疏遠的三叔了。
葉尋意私以為祁文晏就算要護犢子,這時候站出來大放厥詞的舉動也有些畫蛇添足的愚蠢。
她裝著嘴快,隨口嘟囔,卻也保證在這暖閣之內的眾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其他人尚未言語,卻是一向對女眷寬容不拘小節的顧皇后突然發難。
她沒沖著葉尋意,反而看向了盛賢妃:“賢妃,寧王不在京城,寧王府就成了沒規矩的破落戶了嗎?后宅女眷,一個妾室,嚼舌頭說閑話都說到這國宴之上,本宮與陛下的面前了。這知道是一家之主不在,疏于管教,不知道的遠客還當是我大覲皇室子弟娶媳婦兒就都是這等沒眼光了。”
盛賢妃并不待見葉尋意,其實早在對方多嘴反常的揭發太子手里那耳墜子是祁歡的時,她就已經應該當機立斷的喝止了。
可——
她也有私心!
因為明明白白葉尋意一句話直接將云湛和祁歡一起打翻到水里,一旦這個栽贓指控成立,太子就極有可能要同平國公府決裂的。
如此巨大的利益吸引之下,她自然選擇靜觀其變,想等著看能不能撿個便宜。
橫豎——
她又沒出面幫腔,葉尋意能瓦解了太子陣營的利益聯盟最好,不能也就算了,她是沒損失的。
顧皇后一經發難,她與葉尋意就都齊齊變了臉色,忙不迭自座位上起身。
葉尋意直接跪在了地上。
盛賢妃則是沖著帝后屈膝見禮:“皇后娘娘教訓的是,是臣妾這個做長輩的管束不當。”
說著,就滿面怒容的扭頭呵斥了葉尋意:“就你嘴快,別人家的家務事,輪得著你來嚼舌頭嗎?”
葉尋意是當真沒想到這樣的場合之下,顧皇后會偏袒如此明顯的當眾率先發難。
她咬了咬唇,依舊是沒有退路,一邊假裝被盛賢妃的呵斥嚇到了,一邊還委屈巴巴的回嘴:“妾身說的也是實情……若只是長寧侯府的家務事也還罷了,可今日這樣的場合祁大人未得陛下和娘娘傳召就貿然上前,這……難道不是僭越嗎?”
她自認為祁歡已經陷入與太子云湛之間私相授受的輿論漩渦,所以集中精力將矛頭指向了祁文晏。
祁歡冷眼旁觀。
卻是——
當真無語。
這女人是上輩子做人上人留下的后遺癥根深蒂固了吧?那時候她的確是一人之下,只要是在云珩的默許授意之下,就隨時隨地都是她的主場,無論她是設計害人,還是別人害她她順勢反擊,所有局面一律都是一邊倒的偏向她。
可是現在——
她一個王府妾室,在這國宴之上公然設套栽贓陷害了人家親兒子,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會覺得帝后二人會不偏不倚的任由她在這生事,直到她把預設好的所有圈套和證據都擺出來,一直逼到太子百口莫辯?
祁歡這會兒連和她當眾爭吵,都覺得會拉低自己智商,只覺得不忍直視。
她幾乎可以預判到下一刻帝后就該叫人把這女人給拖下去了……
然則葉尋意人身攻擊了祁文晏之后,把他往人前一推,祁文晏卻半分也沒慣著她,直接順勢而上,端端正正給龍椅上的帝后二人躬身一揖,嚴肅道:“陛下與娘娘見諒,微臣之所以不請自來站到這人前,為的自然不是侄女兒的私事,而是我那衙門案上還壓了一件數月之前的舊案,侄女兒的這副失竊的耳墜子剛好拋磚引玉,方才臣腦中靈光一閃,終于將整個案件缺失的關鍵部分串聯起來,有了結案的線索。”
他穿著一身紅色朝服,明明滿殿好些這般裝束的官員在場,但是這股子遺世獨立芝蘭玉樹般的風采卻無人能及。
年輕英俊的大理寺少卿大人堂堂正正站于御前,長身而立,氣場驚人。
他的神態語氣都收放自如,不卑不亢:“今日三十,是乙亥年的最后一日,陛下恕臣斗膽,這樁驚天大案既然已見端倪……臣請陛下,可否撤下歌舞,容臣趕在新年之前將其審結,換大家個一身輕松,干干凈凈的迎接新年?”
他這話說的,就很有幾分裝腔作勢之嫌了。
在座的一位宗室老親王德高望重,最是見不得年輕人得意忘形,已然暴躁的沉聲呵斥:“國宴之上,四海來客,這是何等場合?這是宴會,也是辭舊迎新的慶典……你還不退下,莫要壞了規矩。”
祁文晏這說話的口氣的確太大,很難叫人信服,可祁歡卻驟然明白——
與葉尋意有關的所謂驚天大案,指的應該就是瑞王云珩的通敵叛國案!
她這三叔,莫不是突發奇想,想于今日順水推舟,就當著這國宴之上把這樁迷案給翻個底掉吧?
可是他憑什么呢?
除非——
他是拿到了與葉尋意勾結的大成來使,并且對方還愿意當面對質指證葉尋意!
這種幾率,幾乎為零!
可祁歡又分明知道,她這三叔不是一時沖動的人,不會打無把握之仗。
一時之間,她就只剩滿心疑惑。
而帝后那里,同樣的疑惑自然也有,甚至于他們二人也隱隱猜到祁文晏說的那件案子就是云珩的案子,并且他們其實也并不想就此結果了葉尋意。
只是這位大理寺少卿大人十分強勢,又把話說到這份上了……
皇帝陛下痛定思痛,倒也并未糾結猶豫許久,隨后就沉吟著開口:“祁愛卿說的是什么案子?朕記得今年最后一日的早朝之上你們大理寺奏稟今年經手的案件都已全數了結了啊。”
祁文晏道:“臣說的這件案子,因為牽涉復雜,并且案發后相關涉案人員就已經無法傳喚到場,當時既然沒有一力偵破的把握,臣就并未將其正式立案。不過案件詳情和一應的人證物證,這幾個月臣陸續都有收錄,今日時機已然成熟,若是陛下恩準……臣想請御林軍代為去提人證物證上殿。”
看他這架勢,這案子他是非要在此翻出來不可了。
想想顧皇后在葉尋意身上押的寶,皇帝依舊還有幾分下不定決心。
見他遲疑,那位老親王就再次呵斥:“祁大人要審案子可以自行回你大理寺的衙門升堂,這里國宴之上,不是你胡鬧的地方,若是傳出去,沒的叫人笑話我大覲朝中主次不分,慢待遠客。”
話落,太子殿下就站出來唱了反調:“叔祖父也大可不必較真,這宴上歌舞也不過是給大家解悶兒看個熱鬧,本宮倒是對祁愛卿口中所說的案頗感興趣,當眾審審也無妨。”
顧皇后要做的事,他原是支持并且也一力配合的。
可此一時彼一時,他這準妹夫又不知道內情,既然已經跳出來攪局了……
那索性就這樣,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個葉尋意總是各種跳出來禍害人,也是叫人不厭其煩。
而他這里言論一出,下面有幾個附屬國的使臣就也興致勃勃的紛紛附和:“的確,這些歌舞什么時候不能看?我們倒也不介意聽聽這位……這位祁大人是如何斷案的。”
橫豎就是個消遣,審案子可比看歌舞有趣多了。
“既是如此……”事已至此,皇帝若再堅持不肯,那就欲蓋彌彰的太過明顯了,他正色看向祁文晏,“那就具體說說你這要審的究竟是個什么案子吧。”
他們這樣說著話,倒像是把葉尋意這個小人物給忘了,任由她跪在那里。
盛賢妃也是站起來之后,帝后二人不開口她也不能再自己退回去坐下,就只能繼續站著。
顧皇后使了個眼色,李公公就抱著拂塵快走幾步下去,驅散了場中歌舞。
整個大殿之中,霎時一片肅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上面暖閣里的祁文晏幾人身上。
祁文晏卻是當眾賣了個關子,再次拱手作揖:“三名相關人證就住在微臣府上,還請陛下差人去提他們上殿,然后相關的案宗和物證,都在前朝衙門,鎖在微臣用的那間廂房的書柜里,也請陛下著人前去取來。”
說著,他就掏出一把鑰匙雙手呈上:“桌案后面的柜子打開,那里靠右邊放著有個黑檀木的木盒子。”
李公公悄然朝皇帝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見著皇帝點頭,他才上前拿過祁文晏手中鑰匙,轉手給了小苗子:“你去大理寺院內將祁大人說的盒子取來吧。”
顧皇后身邊的賈公公也自覺站出來請纓:“祁大人府上的人證奴才帶人去提。”
皇帝頷首默許。
祁文晏又道:“本官的親隨就在宮門之外,賈總管出宮時候喊他一聲,叫他給您帶路。”
“是。”賈公公答應一聲,就與小苗子分頭辦事去了。
這兩個地方都不遠,找人證和取物證,來回一趟應該都很快。
可是在這之前,這整個大殿里所有人卻都仿佛無所事事般的安靜下來。
葉尋意壓根不覺得祁文晏這是在攢大招對付她,還當對方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幫太子與祁歡解圍……
可是,她今日一經發難,已經成了皇帝一家三口的眼中釘,橫豎是要被記恨報復的,她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深吸一口氣,她剛要舊事重提再次發難,祁文晏已經先行開口:“人證物證還得要一會兒才到,今日這殿中貴客如云,大家的時間都寶貴,咱們也別閑著……”
他沖祁歡遞了個眼色:“那就從頭說起吧,說說你手里那耳墜子。”
說著,他便是眸色一深,眼神平白又更犀利冷肅幾分:“陛下面前,滿朝的宗親顯貴面前,你實話實說,不可有一字妄言,否則就是欺君之罪,知道嗎?”
這話說的……
又明明白白是在敲打祁歡了。
祁歡聽得懂,索性也懶得揣摩他心里那些小九九,認命的屈膝一福:“是。”
她深吸一口氣,開始實話實說:“此事雖是家丑,不該說在人前,可臣女這副耳墜子今日突然出現實屬蹊蹺,既然陛下相問,那臣女也就如實說了。臣女的這對兒耳墜子遺失已久,早在年初二月份那會兒就已經不見了。”
葉尋意開始并沒有當回事,可聽她居然能精準說出耳環遺失的日期時限,這才意識到情況有點超出預期。
葉尋意心里驀然慌了一下,又飛快的讓自己冷靜,勸自己說這可能只是巧合。
“當時是被臣女庶妹長歌身邊一個婢女偷竊,并且拿出府邸變賣了。”祁歡接著往下說,“那婢女名喚云芷,因為是妹妹的貼身婢女,臣女當時怕說破了會叫妹妹臉面上難看,而且就只是一副耳墜子而已,沒必要為了它就弄得家里姐妹不合,所以并未聲張。后來白芷出門銷贓,臣女的婢子尾隨,發現她是將東西賣去了城南的一家老首飾鋪子。”
太子殿下是個心大之人,已然忘記了自己前一刻差點掉坑里的窘境,聽故事聽得津津有味:“那你既然當時都追到臟物了,怎么沒有當場沒贖?”
這前前后后都小一年了。
而葉尋意聽到這里,卻已經心知大事不妙,心里再度慌亂起來。
“是想贖回來來著。”果然,下一刻祁歡就已經看向了她,“可當時我在那鋪子外面瞧見了丞相府葉家的馬車,葉三小姐從那鋪子出來,等我再進去打算高家贖回失物時卻被店鋪伙計告知這對兒耳墜子已經被葉三小姐高價買走了。”
葉尋意一直以為自己膽大心細,本來她都不認識祁歡的,買下那對兒耳墜子只是順手,想著留待將來或者有用,而且就這么一對兒小玩意,在她的概念認知里祁歡要么壓根就沒發現丟了,要么就即使發現了也會很快拋之腦后。
她卻是怎么也沒想到,早在她剛得了這對兒耳墜子的當天,自己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她臉色不由的白了白。
太子殿下卻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所以,現在這是什么意思?本宮記得葉氏你與皇妹不熟啊,說祁大小姐的東西落在她那還情有可原,若是你的……又怎么會落到皇妹手里去?”
誠然,云澄不過是被他隨口拉出來做擋箭牌的,東西明擺著就是方才宴上被哪個手快的宮人塞他身上的,只不過太子殿下也不能公然承認他方才為脫身扯謊了,所以就只能還是一邊拉著云澄當擋箭牌一邊給葉尋意施壓。
“太子殿下說笑了。”葉尋意掐著大腿強迫自己冷靜,抬頭,卻是目光冷厲瞪著祁歡:“祁大小姐當真是個編故事的好手,撒謊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你說的什么首飾鋪子、什么你見過我,我統統不知道,而且你說是我買走了你的首飾是嗎?既然你當時都已經追到我身后了,為什么不尋我解釋要回去?我還能貪圖你一副舊首飾不成?”
“就因為是一副舊首飾,店鋪老板說你是出了高價買走的,我想你那應該是真喜歡,而且又是你真金白銀買的,我再登門索要,說你拿了我家出來的臟物,會損了你名聲,這才作罷。”祁歡則是面不改色的與她據理力爭,“若早知道你拿了我這東西會惹出今日之禍,當時我就是拿大棒子攆也攆到你家,非要回來不可的。”
“一派胡言。”眾鈺齋早不在了,葉尋意雖然心虛,但終究有所倚仗,也是梗著脖子強辯。
祁歡道:“既然你不承認你重金買過我這耳墜子,那我倒是好奇,這副首飾是二月里我母親剛給我的,我一次還沒戴出去就被云芷盜走,可是方才你只看一眼就認出太子殿下手里的是我的東西,難道你還能掐會算不成?”
通常姑娘家的貼身之物落到外男手里肯定當場就整個方寸大亂了,哪有時間想這些細節因果?
可是祁歡這般思路清晰,還是擺好了陷阱等著她的。
葉尋意頓感棘手,臉上依舊強裝鎮定:“橫豎這些都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你想怎么說都行。”
祁歡立刻反駁:“那個叫云芷的丫頭我二妹妹出嫁時候我沒讓她跟著走,如今還在我府上,你若需要,我叫人提她前來對質。”
葉尋意眼神閃爍。
云芷是她安排的人證,用來指證太子與祁歡之間有互通款曲的。
而且云芷曾經言之鑿鑿的說月初蘇秦年大婚那天太子給祁歡的請柬里面夾帶了小紙條,事后還被祁歡做賊心虛的馬上燒掉了。
不管那紙條上究竟寫了什么,倆人這般來往都說不過去。
她倒是想叫云芷上殿的,可是眼見著祁歡準備如此充分,她又突然不自信起來,擔心云芷別不是已經被祁歡再次策反了過去?
她咬了咬嘴唇,冷笑:“既是你家的奴仆,自然聽你的吩咐,還不是你叫她說什么她就說什么?”
祁歡一開始只想息事寧人就是因為知道,這事兒她們就算當面對質,缺少關鍵人證,也只能就只是一場爭吵,最后變成扯不清的嘴皮子官司。
葉尋意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哪怕她已經露了明顯的馬腳和破綻,也就是咬死了不認。
“是啊,我嘴里說出來的都是一面之詞,你說出來的卻要人人都信你。”反正就是小姑娘之間斗嘴嘛,祁歡也開始胡攪蠻纏,“有本事你說明白,這副耳墜子若不是被你買了去,你到底是哪一日哪一次見我戴過的?”
“你我見面的次數也不少……”葉尋意本能的繼續脫口搪塞。
終于,挑起了事端之后又事不關己看戲的祁文晏再次開腔……
他打斷葉尋意的話,直接問祁歡:“你說她買走你耳墜子的店鋪,是哪一家?”
自云珩失蹤之后,眾鈺齋也關門了,老板伙計全部不知所蹤。
說出來,也是另一個口說無憑。
但祁歡還是給了她三叔面子,收斂了氣焰,乖乖的道:“城南吉慶街的一家老字號,叫眾鈺齋,泯然眾人的眾,珍寶……哦,就是與祖父名諱同字的那個鈺……”
此言一出,坐在殿內席上的祁正鈺與祁文景父子齊齊都是面色一變。
祁文晏長身而立,雖然站在御前,眼角的余光卻盯著這邊。
瞧見老頭子的臉色,他唇角就隱晦的揚起一個有些陰郁冷酷的弧度來。
不過瞬間,又飛快的遮掩收斂。
祁歡對自家人的各種反應都并無所察,還在繼續陳述事實:“不過那家店鋪關門好一陣子了,提前也沒個征兆,不知道老板去哪兒了。”
葉尋意聽她提起眾鈺齋,心上就又本能的跟著一慌,但想到那家店早就人去樓空,她又暗中竊喜,飛快的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小苗子和賈公公正好湊在一起從殿外進來。
小苗子手里捧著個半大不小的黑檀木盒子,賈公公則是剛進殿門就拱手稟報:“陛下,祁大人府上的人證提來了。”
祁文晏當即接口:“請陛下準允微臣傳召證人。”
“準!”皇帝是沒什么心思看兩個小姑娘吵架的,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趕緊點頭。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朝大殿外面看去,就見那外面的臺階底下低著頭快步走進來三個年歲不等的男人。
一個六七十歲頭發胡子花白的老者,一三四十歲看著干練沉穩的中年人,還有一個該是不滿二十,很是精明機靈樣的年輕人。
三人都低著頭,祁歡看他們第一眼就只覺得眼熟。
而葉尋意顯然對他們更熟悉,一瞬間就臉上血色褪盡,差點當場跳起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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