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澄臉色驟變,當即起身:“賈公公還在?”
“在咱們府里等著了。”婢女道。
云澄抬腳便走。
卻被祁文晏隔衣握住了手腕:“我送你吧。”
風臨聞言,已經飛跑著回他房里去取斗篷,并且安排備馬。
云澄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想了想還是拒絕:“賈公公等著呢,我隨他一道兒不會有什么問題。而且……可能今晚就不回來了,你還是早睡,還早起上朝呢。”
她這明顯就是心亂了,否則不至于腦子這般跟不上。
祁文晏雖是跟著心頭一緊,不忍心打擊她,也還是實話實說:“陛下抱恙,明日應該也上不得早朝了。”
皇帝的情況,應該是不很好。
否則——
宮里不會連夜過來喊云澄過去。
云澄自己顯然也是心里有數。
聞言,面色就更是顯而易見的又蒼白幾分。
祁文晏道:“這大晚上的,我就是有些不放心,陪你走一趟,我會安心些。”
云澄這會兒心亂。
再加上也沒時間給兩人在這里互相拉扯,她稍作猶豫,最終還是點了頭。
祁文晏這才松了手:“一會兒大門口見。”
云澄拎起自己的斗篷,匆匆往身上一披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祁文晏卻是眉頭深鎖,盯著院子里她離去之后徒留一地的茫茫夜色,神情顯得格外凝重。
等著風臨抱了他的厚大氅過來,他披上之后就當先出了門。
另一邊,云澄回了自己院子,見了等在花廳的賈公公,問了一下宮里的具體情形,然后衣裳也沒心思回房再換,就催著他快走了。
兩人去到大門口,祁文晏已經等著了。
云澄沒什么表示,直接埋頭上了馬車。
雖然騎馬會再快一點,可她這會兒有些心思不定,想自己安靜的待會兒,就想也不想的鉆進了馬車里。
賈公公見到這位祁大人,卻是不免意外,但也很快重新定下心神,拱手作揖:“祁大人。”
祁文晏頷首還禮。
算是給顧皇后面子,連帶解釋了一句:“夜里出行多有不便,正好我在府中也無事,陪同送一送。”
白天云澄的及笄宴過后,有關昭陽公主殿下的駙馬已經選定的消息已然不脛而走,在宮里宮外都漲了翅膀一般飛快的散開了,賈公公自然也是心里有數。
他看了眼馬車,見著里頭云澄沒做聲反對,就也沒說話。
翻身上馬。
一行人踏著寒氣極重的夜色,緘默中匆忙奔向皇城的方向。
馬蹄聲踏著開始落霜的街面,馬蹄聲格外的清晰響亮,就仿佛是脆生生踩在人心上一般,聽在耳朵里,既難受又叫人心煩。
云澄在馬車里,裹緊了身上的皮毛斗篷,把自己縮在角落里,心上總是七上八下的不安定。
好在他們這宅子就在皇城邊上,一共也沒多遠。
但是夜里宮門看守會格外嚴格些,所以即便是賈公公親自帶隊,到了宮門前也是免不了要下馬交涉接受一定的盤問檢查的。
車馬停下,云澄打起精神從窗口探頭出來。
祁文晏懂規矩,所以不等她開了已經打馬湊到馬車邊上道:“入夜了,我一個外臣,不方便進內宮,你去吧,我就在這里等著。”
寒冬臘月的夜里,尤其是在這宮門之外,到處一片空曠,連個遮擋風霜的地方都沒有……
云澄道:“不用了,這天寒地凍的,你回去吧。”
祁文晏依舊堅決:“你先忙你的,若是確定今夜不回了,叫人出來說一聲我再走。”
云澄雖是個小姑娘,可是軍旅出身,有時候領了差事徹夜巡街在外走上一夜都是常事,也曾為了行軍,荒山野嶺里趕過夜路。
她原就不是那種矯情需要過度呵護之人,可是趕上自己心思不定甚至有些恐懼憂慮這樣的冬夜里,有個人堅定的站在這里說要與你共同進退……
這一瞬間,也仿似是背后多了一重壁壘。
心里,莫名也覺得踏實多了。
云澄抿了抿唇,還想再說點什么時,前面賈公公已經交涉好一切。
見著侍衛開了宮門,祁文晏就自覺打馬退開了一邊。
云澄扒著車窗,又多看了他好幾眼,這才重新退回了馬車里。
馬車消失在黢黑的長長門洞里,矗立在面前的巍峨宮殿群,莫名像極了一只巨大的吃人妖怪,冰冷又丑陋。
宮門在眼前再度閉合,祁文晏這才翻身下馬。
風臨跟著他,主仆二人走到稍遠處路邊的樹下遮風。
祁文晏雙手抱胸,靠在樹上,視線卻鎖定在旁邊高高的遮擋住他視線的宮墻上,表情看著有些冷。
風臨站在旁邊,小聲的感慨:“大覲的這位皇帝陛下,身子骨兒其實是一直都不大好的,只是他夫妻二人治下頗有手段,所以一直以來才得以瞞人耳目,遮的比較嚴罷了。”
祁文晏沒接茬,過了一會兒才突然問道:“宇文滄新派過來接替東方暮的人到了嗎?”
大成的探子總算不似葉尋意那女人一般的自以為是和沒腦子,因為擔心東方暮的遺體會是個引蛇出洞的誘餌,所以京兆府衙門認尸的告示貼出來至今,那具尸體也一直無人認領,前幾天已經草草拖去亂葬崗埋了。
風臨原是為了群暖,在旁邊不斷的跺腳直溜達,聞言又趕緊重新整肅了神情:“照您的吩咐,一直盯著寧王府的那個女人了。至于大成的朝廷方面,暗衛所行之事不會被搬到明面上商議討論,暫時并拿不準他們會派誰過來。”
讓盯著葉尋意是祁文晏的意思,因為他說宇文滄只要沒有放棄葉尋意這條線,就一定會重新派人聯絡于她。
只要守株待兔,就能順藤摸瓜,再次拿捏住大成方面露出來的狐貍尾巴。
祁文晏此刻的這張臉上,已經不帶任何的情緒,甚至與平時公堂上對人的那副冷臉都不一樣。
他瞳孔之中也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幽冷黑暗,沉吟著道:“葉氏畢竟只是個區區女子,宇文滄就算有心利用,可吃了這次悶虧之后也應該適當的警覺清醒,要想叫他繼續在這女人身上加碼,可能……是得想辦法推一把,增加一下他對那女人的信心了。”
東方暮無論身份還是身手都不一般,他蟄伏在大覲京城幾個月,就這樣突然折在這了,宇文滄應該也有切膚之痛,被氣得不輕。
風臨偷偷瞄了他一眼,終于忍不住將藏在心里快一個月的疑問給問了出來:“那天……您就算是為了取解藥,可是為什么出手那么重,直接把人給結果了?”
多派些人手圍堵,趁著東方暮在長寧侯府附近落單,拿下他逼出解藥,然后再裝作誤認為他是寧王府的人不敢隨便取他性命把人放了,那事也就含混過去了。
可他這主子那天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風,獨自追上去,還把人給殺了。
宇文滄那邊指不定怎么警惕猜疑呢!
這般沖動不計后果的行事,雖然的確是他家主子發瘋起來會做的事,可……
他挺長時間不發瘋了,風臨不適應,心里甚至都難免有了怨言的。
祁文晏也側目瞧向了他。
風臨自知多嘴僭越,正待要跪地請罪,卻發現他居然沒動怒,反而氣定神閑道了句:“他認出我來了。”
“啊?”風臨一時未解其意。
第一個反應是您又不蒙面,追上去跟人干架,人家認不出您來才不正常吧?
但緊跟著,祁文晏卻話鋒一轉,又再問道:“我與姬從纓那個廢物長得像嗎?”
風臨心下猛然一驚,勃然變色之余更是低呼出聲:“您是說……”
他原是以為祁文晏說的被認出來,只是被認出來他是大理寺少卿,畢竟他現在對外顯露的身份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驟然出手之后殺人滅口,這算常規操作。
他所謂的認出來,是這個認出來。
風臨也被嚇得不輕,后又慶幸——
還好是及時滅口,東方暮已經是個死人了。
他這里,心思一時間千回百轉,起起伏伏無數次,等勉強定下神來卻見祁文晏還是一副認真請教的表情在定定的看著他,等他的回答。
風臨只覺得頭皮發麻,雖然知道祁文晏肯定是不愿意聽,也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道:“少主您的樣貌還是隨這邊多些,與家主還有老家主他們……的確像得不多。只不過,到底是一脈相承,也難免……是有……幾分……”
風臨這輩子就沒覺得說話是如此艱難的一件事。
陳述事實而已,他卻磕磕絆絆,到最后都覺得舌頭打結一般,幾乎就要變結巴了。
而這就這樣——
他也還是刻意規避,沒敢把最關鍵的一句話給說出來。
可他不說,卻并不代表祁文晏自己就不知道!
他臉色已經肉眼可見,變得冷凝起來,眼眸里浮現出明顯的戾氣。
外甥像舅嘛……
所以,這么些年,說他是祁正鈺的私生子,全京城都深信不疑。
他恨死這個該死的出身了,恨姓祁的,也恨姓姬的,恨不能將自己這身血肉剔除,全部還給他們!
可終究,痛恨糾結了這么多年,至今他也沒能做到。
尤其到了現在——
他有了想做回一個正常人的妄想,想把自己永遠困在祁文晏的這具殼子里了,以后可能就更難做到了!
人生當中的取舍,從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心情一瞬間莫名墜入谷底,他索性狠狠閉上眼,對這外物的一切眼不見為凈!
宮里這邊,云澄去到鳳鳴宮,前來看診的太醫已經走了。
寢殿之內,顧皇后正坐在床邊,端著一碗湯藥親自喂給皇帝吃。
皇帝的面色透著一種不正常的紅潤,乍一瞧就能看出是個病態的臉色,尤其……
他神情之間都顯得格外憔悴疲憊。
“歇兩天吧,我叫李總管去給吏部傳旨,告知他們罷朝兩日了。”顧皇后一邊喂藥,一邊輕聲的道。
卻只是通知他,而并非是商量。
皇帝也沒反駁,只是咽下苦澀的藥湯,又問:“就說朕是偶感風寒。”
“嗯。”顧皇后微微點頭。
皇帝又道:“朕不在你這,明日就搬回寢宮去,省得旁人猜疑。”
這一次,顧皇后卻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沒說話。
又喂他把剩下的大半碗藥喝完,她拿帕子給皇帝按了按唇角,又遞了水給他漱口,這才重新正視他的面孔道:“朝政交予太子暫代幾日吧,陛下正好趁機歇一歇。”
事實上,這連三年之內皇帝理政就已經是常年帶著太子在身邊,親自傳授教導了。
可也實在是因為太子年紀還小,若是過早全數交付……
難免會引發朝堂猜疑。
皇帝今年也才剛四十有七,若是身體康健,無病無災,又怎會著急放權,叫才十多歲出頭的太子挑大梁呢?
而現在顧皇后說的這話,放在夫妻關系不好的人身上,皇帝只怕立刻就要起猜疑,但他二人卻仿佛商量的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皇帝眼睛都沒眨一下的就點了頭:“嗯。晚上先別叫他了,省得他又跟著操心朕的身體,明日一早再傳他進宮。”
兩人剛是將這些事商量好,殿外焦嬤嬤就親自提著燈籠將云澄引了進來:“陛下,娘娘,公主殿下到了。”
皇帝原是半躺著靠在一堆大迎枕上的,瞧著女兒進來,立刻就掙扎起身。
顧皇后趕忙扶了他半邊身子,另一只手要去再取兩個枕頭。
“兒臣來吧。”云澄連忙上前就要幫忙,卻被顧皇后擋開了。
她神情嚴肅,動作卻十分的細致用心:“你剛從外面進來,身上寒氣重,你父皇受不住,先去旁邊烤烤火。”
云澄悻悻的只能縮了手,順從的走到旁邊,蹲到火盆旁邊,一邊撈起了個手爐暖手,一邊憂心忡忡的盯著床榻這邊看。
顧皇后重新幫著皇帝調整了個比較舒服愜意的位置靠了,也就起身給云澄騰了地方:“不說是你父皇病了,輕易也見不著你的面,過去陪著你父皇說說話吧。”
云澄平時的確是有些驕縱過頭,并且也不愿意受這宮里的約束,故而就不怎么往宮里來。
現如今看著皇帝一臉病容又虛弱滄桑的模樣,小姑娘則是難免心中一軟,自責的厲害。
顧皇后再這么一說,她登時就更難受了,微微垂下了眼眸。
皇帝見狀,就笑呵呵的連忙沖小女兒招招手:“快過來,朕可等你半天了。”
云澄于是打起精神走過去,拖過一張凳子坐在床前。
近距離的再一看她父皇斑白的鬢角,云澄就是鼻頭一酸,悶聲道:“中午那會兒父皇不是還好好的嗎?太醫怎么說的?”
“朕就是今兒個高興,多喝了兩杯,又吹了點冷風。”皇帝面上倒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上了年紀的人都這樣,身子骨兒不如你們年輕人壯實咯!”
顧皇后走出后殿之前又回頭看了父女倆一眼,眼底浮現出深深地憂色,暗嘆了一聲才繼續往外走,一邊問道:“這丫頭用了晚飯沒有?”
“賈巖說去的時候殿下才剛去了對門沒一會兒,應該是還沒吃上。”焦嬤嬤道。
皇帝一心撮合祁文晏和云澄,顧皇后雖然不插手,但是該知道的卻都知道,就比如云澄自己府里連廚房都懶得建,偏那祁文晏投其所好,不知道從哪兒高價聘了個手藝極佳的廚子,自此她這女兒就被人誆回家去吃飯了。
“那就讓小廚房趕緊給她做點。”顧皇后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這個未來女婿,乍一看她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可她一個過來人又如何看不清男人哄騙小女孩兒的那些心思的?
雖說他肯用心來哄,總比沒心強,可誰又知道這份用心能有幾分真又是否可得長久的?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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