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澄站的并沒有離他們很近。
臉上表情輕蔑,仿佛看笑話一般的漫不經心。
而站在她與祁文晏之間的葉尋意,卻覺得自己成了兩人中間多此一舉的陪襯和背景。
在發現云澄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的時候,葉尋意便已經花容失色,死死的一把掐住了自己的大腿以疼痛來克制情緒,同時已經出了滿頭冷汗。
她見識過這位小公主無理取鬧的囂張與惡毒。
臉上之前被劃破的那道傷口愈合之后,雖然現在傷疤用脂粉遮掩了就已經基本看不到,可剎那之間她依舊再次感覺到了臉上被利刃劃開的那種痛。
她幾乎以為下一刻云澄就要沖上來,以她卷在手腕上的軟鞭再狠狠給自己一下了……
說起來這位小公主也當真是奇葩,在她母后宮里,她自己辦及笄禮的大日子里還隨身攜帶著武器!
然則,云澄今天卻像是連對她動手的興致都沒有。
她與祁文晏對視。
明明是該聽見葉尋意前面說的那些話了,卻也沒表現出任何明顯的情緒波動來,反而在聽了祁文晏的問話之后便是爽快抱臂往身后一根手臂粗細的竹子上一靠。
少女的眼角眉梢,甚至還帶了幾分揶揄的笑。
她目光越過站在中間的葉尋意,沖祁文晏挑了挑眉:“那就解釋來聽聽吧!”
語氣,頗是好整以暇!
葉尋意知道自己該走了。
可是她剛說了那樣的話,又落在了云澄耳朵里,她又不敢動,因為依著這小公主的脾性肯定是要與她追究的。
是以,她就只是掛著滿頭的冷汗,尷尬又膽戰心驚的杵在那。
下一刻,祁文晏終于沒再無視她,而是徑直舉步越過了她去,直接走到云澄面前站定。
云澄年紀小,身量還沒完全長開,本來身高也只堪堪能到他胸口上面一點,現在這樣靠著竹子站立,就越發顯得體型相差懸殊,小巧玲瓏的。
大片翠色的竹木陰影之下,是少女艷麗奪目的裙裾。
那畫面,有種震撼的美。
美到連葉尋意這樣對他們滿是敵意之人,也有那么一瞬是覺得她臉上那道刺眼的傷疤都可以被忽略不提的。
這少女眉目之間的驕傲與自信,是她傾盡兩世的努力都遙不可及的東西。
這種仿佛鴻溝一樣的落差,叫葉尋意心里翻騰的厲害。
她就這么站在人家的地盤,人家的主場之下一刻不停的演著內心里的獨角戲。
祁文晏看著面前的少女。
云澄甚至沒有半分將要著惱動怒的跡象,表情閑適極了。
祁文晏鄭重開口:“那座宅子,的確是陛下有意為之,雖然他從未明著對我提及此事,但也確實……我承認,是在我決意搬進去之前就已經洞悉了他老人家的意圖。”
云澄是沒懷疑過她老爹的,也的確是因為那老頭子無論是明里暗里,是從沒慫恿暗示過叫她去和這位祁大人接觸或者試試看的。
并且,又因為祁文晏這人脾氣執拗古怪,她就當真以為當時他是賭一時之氣,才非要跟她分的這個宅子。
而他這人的本性該是不壞的,所以等到真的做了鄰居,日后接觸下來,他就沒有再耿耿于懷的刁難。
現在——
卻證明這差不多該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狩獵游戲,全局只有她一個人是蒙在鼓里的。
她不喜歡這種被人欺瞞甚至算計的感覺!
即使……
迄今為止,他們并不算對她造成了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少女眸中浮現一抹冰冷的厲色,就連唇角揚起的那個弧度都一瞬間變得冷硬些許。
但也許是因為還有葉尋意在場,她并不想成全了這女人看笑話的惡劣心思。
所以,她表現出來的依舊是心平氣和冷淡不甚在意的一副高傲表情:“那么現在呢?以后呢?你當是知道,這事兒你或者父皇,你們任何人的想法都不算數。做了這么久的鄰居,本宮是什么脾氣,祁大人也是知道的,現在當面予我坦白……”
說話間,她意有所指,視線越過祁文晏去,瞧了眼立在不遠處的葉尋意。
然后,就又再次嘲諷的勾唇笑了:“是打算就此收手,適可而止?”
以她的脾氣,知道祁文晏這么久以來都是別有居心的接近和戲耍于她了,對方狡辯不承認是要翻臉的,可就算祁文晏坦白……
也是一樣!
因為,即使他承認,也改變不了他曾經刻意欺瞞的事實。
昭陽公主生來尊貴,是決計容忍不得這種卑劣的行徑的。
按照正常的邏輯來看,祁文晏敢這么當面承認——
無非就是找個合適的契機,準備知難而退了!
并且,就算事后如果皇帝不悅,質問于他,他也可以全部推脫給葉尋意,就說是因為葉尋意一再糾纏,他無意中說錯了話,被小公主給聽去了。
皇帝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自己的女兒,自知無力回天,也便只得作罷!
葉尋意心里甚至也是這么想的。
心里明明是怕極了稍后云澄會對她秋后算賬而膽戰心驚,她卻居然也有幾分躍躍欲試的硬著頭皮看過去,再等著看祁文晏和云澄當面鬧翻。
可是,祁文晏從她面前走過去之后,卻是當真只當她是不存在的。
他只是目不轉睛,注視著面前的少女,果斷搖頭:“不,我是想問,因為我是當真對你有所企圖,現在既然話已說開……那么,你我之間是否可以開誠布公,更進一步?”
犀利果斷的打直球,這是這位大理寺少卿大人在公堂之上的一貫作風。
可私底下云澄認識的他——
卻卻向來都是淡泊隨性,又十分的無欲無求的。
她甚至覺得有些荒唐,倒不是因為自己的容貌而不自信,畢竟從小到大她就沒為這個自卑過,只不過……
這男人說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皇帝的意圖,并且甘心入局的,那就說明他是從那時候起就對她有所企圖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在那之前,他們之間就僅有一面之緣!
云澄覺得好笑,就笑了出來。
而后面的葉尋意,則是震驚之余,不可思議的甚至本能往前移動了一小步。
她絕不相信祁文晏這種人會對這位昭陽公主殿下有本分真心實意,他那人冷酷又薄涼,他絕不可能!
她甚至惱怒不甘心的差點脫口就再次質問出聲……
卻在觸及云澄眼神的瞬間意識到這里根本沒她開口的余地,又咬住了嘴唇,死死的閉了嘴。
云澄在看見她的瞬間,心中也終于起了幾分惱意,于是言語瞬間就刻薄起來:“更進一步做什么?祁大人你現在官場得意,自有你的大好前途。官位和富貴這些,你什么不能自己謀到?反而若是跟了本宮……”
祁文晏這人,心氣兒高,這從他寧肯孤身奮戰,官場上打拼這么多年也不肯對祁家老爺子低頭就可見一般。
并且,他還有這個逆天改命獨當一面的本事,想要什么都能自己拼出來。
可是大覲朝的駙馬……
對那些一無是處混吃等死的世家子弟來說,的確算是條捷徑,冠個虛名,享受無邊富貴,從此以后就可以安心混吃等死了。
而對于祁文晏這樣的人來說,但是卡著駙馬不可掌實權領要職這一條,就能將他的自尊心捶得死死的!
他拼了這么多年,才算是背負著他那個不堪的身世證明了自己,眼見著才剛爬出泥潭……
若是尚了公主,成了皇家女婿,就等于一巴掌又被打回了原型。
這也是云澄覺得他該是因著皇命難為,故意佯裝追求過自己,又被自己所拒,這才演了這么一出戲的原因。
“得失之間,總得有個抉擇。”云澄故意把話說得難聽,祁文晏卻沒等她說完就驟然出聲打斷。
他說:“因為是你,我覺得值得!”
云澄唇角那點尖刻又故作輕蔑的笑還掛著,下一刻,卻是心跳猛然一滯。
她費力的,僵硬的扯了下嘴角。
十五歲情竇初開的少女,其實對男女之情都是懵懂的,又因為從小到大因有盡有,什么都不缺,連她父皇對她的態度都是縱容討好的時候多,其實多了一個追著她跑的男人而已,這對她來說不算什么。
可……
她見過祁文晏為家族打壓不容時候的落魄與他身上幾乎能毀滅天地般的那股頹廢氣息,所以她便很明白祁文晏的這句話意味著什么。
他這該是真的喜歡她吧,否則何至于為了自己退讓到這個地步?
云澄心跳的一時有些亂,終也是沒忍住,問出了心中疑惑:“為什么?即使你到了年紀該娶妻生子……”
可選擇的余地也明明有很多啊!
“不是。”祁文晏打斷她的話,表情依舊認真而慎重,“最起碼在遇到你之前,我沒想過這件事。”
他說:“那個雨天,在大街上遇到你的那一天,你告訴我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所以我想,我該試著放下心結,去過正常人的生活。”
他說:“后來我知道,陛下看中了我,想要撮合你我二人。正常人的生活不就是娶妻生子過日子嗎?剛好我又不討厭你,于是我又順水推舟的想,這樣好像也可以。”
這男人的感情表露的太過熱烈直白,一時之間就只叫云澄覺得無措。
她嘴唇再次動了動,還想抓著他話里的漏洞再說些什么。
然則,祁文晏并沒有給她回避和顧左右而言他的機會。
“不管是顧暄暄還是云澄……”他說,“若你現在一定要問我,我會告訴你,我的確是想娶妻生子好好的生活下去,可是我唯一想娶的妻子,那個人,就只能是你。無論你是平民還是公主,如果不能是你,我會再選擇過回以前的日子。”
一開始,他是以為因為他想要改變,又剛好可有可無的遇上了這么一個人,所以后面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恰到好處的順水推舟罷了。
可是今日回首,才驀然發現原來他自己的那些以為從一開始就都以為錯了。
不是因為想改變時剛好遇到差不多的人,而是——
因為遇到了那樣的一個人,所以他才想要去改變。
為了她……
去改變!
進而,一步一步,一直走到了現在!
這是個順水推舟的過程,可他在那前面的二十四年,想的更多的卻是想要隨波逐流的墮落下去,直到遇到這樣一個人,就仿佛尋到了畢生的救贖,他想要試著向光明處走一走。
盡量的拋開過去,忘記仇恨……
即使,那很難!
可誰叫這人生的際遇如此,叫他遇見了這樣的一個姑娘。
她尊貴、豁達、愛憎分明,那種光芒四射的美好,會誘使迷途之人只要看她一眼就想死死的抓住,為此,不惜拼盡一切去追逐。
人應該怎么活著?
陰暗的?自私的?虛偽的?
雖然只要內心足夠的冷漠狠辣,他也能摒棄一切,活得肆意妄為,成為人上人,可是這一路走來孤家寡人的滋味卻并不好受,憎惡這整個人世間的過程也時時刻刻都是煎熬。
即使到了這一刻,祁文晏也依舊不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可是這一刻他的眼神虔誠無比注視著面前的少女。
他說:“以前的我,并不是個太好的人,但是以后我會嘗試,爭取努力做到更好,可以嗎?”
他確實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在這一刻,頂著一張謙卑求愛的真誠面孔時,他心里卻已經盤算出了無數個辦法,想著一旦云澄拒絕了他,他得用什么辦法才能后續將人哄回來,甚至哪怕是強取豪奪也在所不惜。
可是……
涉世未深的少女,終究還是輕易被他騙了。
兩個人,四目相對的靜默片刻,云澄眼底的疑惑迷茫也就如迷霧般很快的散開了。
少女的容顏重新恢復了活潑明媚,她重新站直了身子。
在男人面前,明明矮了一個頭還多,她卻依舊擺出一副毫不違和的傲然態度來,施恩一般輕快的道:“那就暫時先這樣吧,你送的那份禮物我收下了,至于要不要回禮……我考慮考慮再說。”
許是底氣太足,她卻壓根沒怕過萬一自己遇到的就是個處心積慮的壞人那該怎么辦!
祁文晏的心上,則是如釋重負。
雖然他憑花言巧語誆騙了一個小姑娘,這是個嶄新的進步,可他臉上依舊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情緒來,仿佛早知如此一般的冷靜淡漠。
云澄抬腳要走,臨走前又想起來回頭看了眼面容不期然都有些扭曲了的葉尋意,涼涼道:“雖說是有些有夫之婦不檢點,私下追在獨身男人背后跑,還總愛自以為是說些有的沒的,可是她不要臉皮,旁人還不樂意惹她這一身腥呢。”
葉尋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已然是無地自容。
她來找祁文晏之初,并沒有什么遐思的,只單純就是找茬兒生事來的。
反而是現在——
當面被人家兩個真情流露強塞了一嘴狗糧,她反而是生出了更大的怨憤和不甘心!
她理解不了祁文晏口中對云澄那種非一人不可的感情,因為她活了兩輩子都沒遇到過一個這樣的男人,可是祁歡遇到了,現在云澄仿佛也得到了……
即使她曾經為情所傷,重生之后更是立誓斷情絕愛了,現如今也依舊是抓狂般的不甘心。
面對云澄無中生有的奚落,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去看了眼祁文晏。
可是祁文晏背對著她,甚至連個回頭的意圖都沒有,他只是輕聲對云澄解釋:“方才的確是她主動找過來的,不會再有下次了。”
葉尋意之前和云澄就是前后腳,她怎么來的,來了多久又都做了什么說了什么,云澄全都心里有數。
當然,她也不需要為了這么個不知所謂的女人吃飛醋,但葉尋意這般搬弄是非的挑唆還是惡心到她了,她依舊是面色不善,再次冷笑出聲:“這次還是看在二皇兄的份上,本宮放你一馬,下不為例!”
說完,又再冷蔑轉身,揚長而去。
祁文晏緊隨其后,依舊連一個眼神都沒額外留下。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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