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我從他十四歲一直送到他十七歲，四年的禮物他一次都沒有用到過。”沈云鈺一臉惋惜的神情看著沈云璟和蘇晚晚，然后又沖著蘇晚晚擠了擠眼睛道：“不過我感覺，今年應該是能用上了。”
一旁的沈云璟聽著自己哥哥的話，白皙帥氣的臉頰上忍不住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紅暈來，他有些惱怒地瞪了沈云鈺一臉，然后聲音里帶著一絲寒意道：“哥，別說了。”
蘇晚晚一把拽過沈云鈺的胳膊道：“你別管他，來來來，說一下，畢竟再過幾天就是他的生辰了，我參考參考也好送他點禮物。”
“真的？”沈云鈺在聽到蘇晚晚的這句話之后，一雙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沈云璟陰沉著臉，直接上前一步，將蘇晚晚攬進自己的懷里道：“你別聽他瞎說，他送的禮物我都不喜歡，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啊？不至于吧……”蘇晚晚一臉懵逼地任由沈云璟將自己攬進懷里，她抬起頭來，看了沈云璟一眼，又回頭看了一眼沈云鈺，一雙紅潤的唇瓣微微動了動，然后伸手將沈云璟推開道：“那我更得問問他都是送的什么東西了啊，這樣我好避開這些東西送你啊……”
沈云璟：“……”
他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眸微微瞇了瞇，朝著沈云鈺看了過去。
沈云鈺只覺得自己脖子后面一陣發涼，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然后扯著嘴角，有些尷尬地笑了一聲道：“那個什么，晚晚啊，我突然想起來，好像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做完，那個什么，要是沒什么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啊，至于禮物么，你放心，只要是你送的，璟兒肯定都喜歡！就算你送的禮物跟我送的禮物都重復了，他也肯定只喜歡你送的。”
沈云璟聽著沈云鈺的話，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右手默默地摸上了自己的佩劍。
沈云鈺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他連忙轉身朝著院子外面邊走邊道：“好了，我要走了，你們就不用送我了，留步，留步。”
說完，他的身影就已經一溜小跑出了院子。
蘇晚晚轉過頭來，朝著沈云璟看了一眼，卻看到沈云璟臉頰微紅，按在佩劍上的手緩緩地放了下來。
“你大哥到底送了你什么呀，感覺你都氣得快要拔劍砍人了。”蘇晚晚歪著腦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他問道。
“沒什么，都是些沒用的東西，早就被我丟掉了。”沈云璟一臉云淡風輕的表情朝著蘇晚晚說道。
“真的沒什么？”蘇晚晚追問道。
“真的。”沈云璟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好吧……”蘇晚晚撇了撇嘴，想著自己在沈云璟這里應該是問不出什么答案了，不如等著晚上沈云璟睡著了以后，她再跑去沈云鈺的房間里，仔細地問一問。
“慕容將軍跟……，他們兩個人……”沈云璟眼看著蘇晚晚終于放棄了追問自己的打算，于是趕忙轉移了話題。
“哦，他們兩個啊……”蘇晚晚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了，她立刻開開心心地朝著沈云璟講起了今日早上在墨國邊境發生的事情，末了，她還朝著沈云璟得意洋洋道：“我現在可是名如其實的大將軍的女兒了哦，可不再是冒用的名號了哦。”
“嗯。”沈云璟笑著應了一聲，就在他準備繼續開口說點什么的時候，院子外面再次傳來了太監的高喊聲道：“寧王殿下，寧王殿下……”
沈云璟轉頭看了蘇晚晚一眼，蘇晚晚朝著他使了個眼色，便直接身子一晃，飛到了院子里的一棵大樹上。
片刻之后，剛剛來讀圣旨的那位太監，氣喘吁吁地跑到沈云璟滿前道：“寧王殿下……皇上召您入宮……”
沈云璟微微一怔，一雙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他眼眸微垂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太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悅問道：“入宮做什么？”
“這……”那太監愣了一下，然后聲音結結巴巴地回答道：“這皇上宣您入宮，想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同您商量，灑家也不知道皇上想要同您說什么事情啊……”
沈云璟一雙淡薄的唇瓣微微抿起，他轉過頭來似是不經意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大樹，那茂密的樹叢里，有一塊淺粉色的衣角正隱藏在樹葉里，他漫不經心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朝著眼前的太監點了點頭道：“好，還勞煩公公稍微等待片刻，本王去換身衣服，這就隨你一同入宮面圣。”
“好嘞，好嘞，寧王殿下，您不著急。灑家就站在這院子里面等您吧。”那太監連忙笑瞇瞇地朝著沈云璟說道。
沈云璟輕輕點了點頭，這才轉過身來，不慌不忙地朝著房間里面走了過去。
蘇晚晚趴在大樹上，見狀，連忙指尖掐了個訣，一道白色的光芒微微閃過，下一秒，她已經直接出現在了房間里面。
沈云璟剛剛邁進自己的房門，就看到蘇晚晚已經在屋子里面等著自己了。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壓低了聲音朝著蘇晚晚道：“你且在這里等我片刻，我得進宮一趟。”
“我知道。”蘇晚晚點點頭道：“我都聽見了，你去吧，正好我也有大半個月的時間沒有見過早早了，趁著你進宮去見皇上的時候，我去找一下早早。”
“嗯。”沈云璟低低地應了一聲，那雙幽深的眼眸微微垂下，看著蘇晚晚那張白皙粉嫩的臉頰，沉默了片刻，然后朝著她道：“總覺得皇上不會輕易放棄要給我選王妃的事情。”
“啊？”蘇晚晚聽著她的話，愣了一下，抬起頭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他道：“那……你打算怎么辦？”
沈云璟沉默了片刻之后，然后試探著朝著蘇晚晚問道：“要是皇上執意要給我選妃的話……你……你……愿不愿意來參與選妃活動？”
蘇晚晚一臉震驚的神情看著他道：“且不論我有沒有參與選妃的資格，就算你能給我安排個假身份，讓我參與選妃了，然后呢？我就算是被選上了，也不能跟你在一起啊，我在人間的考核期限是一年，一年時間滿了之后，我就要回去了。”
沈云璟：“……”
他聽著蘇晚晚的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角眉梢是掩飾不住的失望神色，他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不言不語地轉身，出門了。
蘇晚晚眼看著他走了之后，拼命按捺下心中的那一抹酸楚與難受，抿了抿唇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等著院子里面的沈云璟跟著那太監一起離開了之后，這才伸手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外面的陽光正燦爛，璀璨的陽光照耀在院子里的大樹上，在地面上灑落下斑駁的光影，蔚藍的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時候飄來幾朵白云，悠閑又恣意地飄蕩著。
蘇晚晚站在這溫暖的陽光中，過了許久才覺得自己的手腳變得暖和起來，她咬了咬唇瓣，然后搖了搖腦袋，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眼下不如先給沈云璟準備一份生辰禮物吧。
畢竟……也許這是她唯一一次能夠陪他一起過的生辰呢……
想到這里，蘇晚晚邁開步子，朝著沈云鈺的院子里走了過去。
不行，她一定要弄清楚，沈云鈺之前到底給沈云璟送了什么，如果真的如同沈云璟說得一般，他十分不喜歡，那她還是提前知道一下，免得正好買的重復了。
她這么想著，便直接進了沈云鈺的院子，然后在沈云鈺的屋子跟前，伸手敲了敲門。
門被“吱呀”一聲打開，屋子里面露出來一個小廝的臉龐來，那小廝看著蘇晚晚有些疑惑地問道：“姑娘有什么事情嗎？”
“呃……那個，沈大哥在嗎？”蘇晚晚看著眼前的小廝，也是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沈云璟平日里不喜歡有人跟著自己，所以院子里面幾乎沒有什么小廝下人，最多也就是那些下人們趁他不在的時候，將院子房間打掃一下。
“大公子方才還在的。”那小廝朝著蘇晚晚緩緩道：“不過也只是在屋子里呆了片刻，就出門了，姑娘若是想找大公子的話，不妨等他回來再說吧。”
“哦……好，打擾了。”蘇晚晚朝著那小廝福了福身子，轉身走出了沈云鈺的院子。
哎……也不知道沈云鈺去哪兒了，眼下問不到他之前給沈云璟準備了什么禮物，那她也不太好下手去準備禮物，要不還是先去找早早吧。
想到這里蘇晚晚口中念念有詞，手指在半空中掐了個訣，正準備直接用法術飛到姜早早哪里去的時候，卻感覺到自己有一點心有余而力不足。
特別是那個訣，她剛剛在半空中劃到一半，就消失了。
怎么回事，該不會是方才從墨國瞬間轉移到夜國來，距離過場，消耗的法術過多了吧？
可是她剛剛還從沈云璟院子里面的大樹上瞬間轉移到了他的屋子里面呢……
但是話說回來，那么點距離，好像也不消耗什么法術就是了。
蘇晚晚想了想，又在半空中掐了一個訣，嘗試著從沈云鈺的院子門口，瞬間轉移到了沈云璟的院子里。
這一次，她倒是成功了。
蘇晚晚站在沈云璟的院子，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頓時感覺放心了許多。
看來就是今天轉移的距離過長，消耗的法術過多了，現在只能進行小范圍小距離的轉移。
蘇晚晚嘟了嘟唇瓣，沒辦法，眼下就只能靠自己的雙腿去找姜早早了。
這么想著，她只得拎起純白，朝著丞相府外面跑去。
大約一炷香之后，蘇晚晚上氣不接下氣地來到了夜國都城的媒婆館門口。
她一邊喘著氣，一邊隨手拽了一個媒婆館里的跑堂道：“那個……那個……姜早早在不在？”
“在啊……”那跑堂略有些疑惑地看著蘇晚晚，然后朝著她問道：“姑娘您是來我們媒婆館委托終身大事的嗎？您放心，我們百年老字號媒婆館，不論來的是達官貴人還是商販走卒，都能包您找到滿意的對象。”
“不是。”蘇晚晚扯了扯嘴角，朝著那跑堂道：“我來找姜早早是有別的事情。”
“哦……”那跑堂有些無奈地應了一聲，然后朝著后屋指了指道：“她在后院呢，您自己進去找她吧。”
“好嘞，謝謝。”蘇晚晚朝著那跑堂道了一聲謝之后，就朝著后院奔了過去。
“早早，早早，我已經大半個月沒有見到你了，我想死你了！”蘇晚晚跑進后院，一邊嚷嚷著，一邊伸手推開了姜早早的房門。
再然后，屋子里面，幾乎整個人都掛在了姜早早身上的沈云鈺和姜早早同時抬起頭來，朝著門口看了過去，
時間仿佛瞬間靜止了一般，蘇晚晚站在房間門口，好保持著推開房門的姿勢，一臉震驚地看著屋子里面的兩個人，好半場，才動了動嘴唇道：“沈大哥？你怎么會在這兒？”
“咳……”沈云鈺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然后松開自己摟著姜早早脖子的手道：“這不是，早早她答應幫我找對象，我就來找她商量了么……”
“商量找對象，有必要抱在一起嗎？”蘇晚晚扯了扯嘴角，聲音弱弱道：“要不沈大哥，你干脆讓早早當你對象得了。”
“晚晚這個提議甚好！”沈云鈺頓時大喜，正準備開始他的長篇大論時，姜早早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話道：“晚晚，你不要聽他瞎說，我已經不打算繼續給他介紹對象了，這家伙挑剔得不行，到現在為止，我給他介紹的姑娘至少得有上百個了，他一個都看不上，我今日就是要同他說清楚，以后他的這單生意，我們不做了。”
“可是我話還沒說完，他就死皮賴臉地非要吊著我，讓我繼續幫他找對象，我正推脫的時候，這不是你就來了呢……”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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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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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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