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歌聽席鹿庭吐槽過韓烈的狗,但她以為那只是一種夸張的形容,實際情況值得商榷。
現在,她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
狗東西是天下第一的狗!
如果有可能,她想把韓烈的那張可惡笑臉打歪,打成表皮起酥的發面面包,現在、立刻、馬上!
我爸爸都不敢摸我的頭!
“我……”
她深呼吸著,用力吸氣,憋在肺里,強行控制著身軀的微微顫抖。
可惜沒什么用,她的手指尖依然在哆嗦著。
而且,耳根似乎已經漲紅。
以她的情緒控制力,屬實是破了大防。
但是,最惡心的是,她沒有任何辦法來處理眼前的局面。
韓烈是自己叫過來的。
在單梓豪面前裝成好朋友是自己開的頭。
戲臺子是自己親手搭起來的。
現在,狗東西順著梯子爬上來了,怎么辦?
罵他?
戲演砸了,不但自己像個笑話,而且單梓豪一定會得寸進尺。
忍忍?
氣不過啊!
而且狗東西比單梓豪更擅長得寸進尺!
不管怎么辦,都得承受一堆小仙女不應該承受的東西是吧?
潘歌氣憤的和韓烈對視著,施展出了18年以來從未有過敗績的絕學——眼神控訴大沉默術。
在她很小的時候,小到只是一個粉雕玉琢剛剛會爬的寶寶時……
只要她癟起嘴,委委屈屈的看著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用不了3秒鐘,他們就會進行自我檢討并且拿出一切好吃好玩的東西來哄她。
等到她長大一些,這招就用得愈發熟練。
面對老師、長輩時,眼神要委屈、要可憐、要怕怕。
面對男同學時,只要帶著生氣或者不滿,與對方靜靜對視三五秒鐘,他們基本就會掩面而退。
不管是什么家庭出身的男孩子,從來都沒有人能夠與她正面對視超過10秒鐘。
極致的美,自然有極致的殺傷力。
而她那雙淺琥珀色的眸子,還會放大這種殺傷力。
剛進青春期沒多久,潘歌就已經正確意識到了這一點。
所以,此時此刻,面對著常規方式搞不定的這條狗,她下意識的發動了沉默凝視。
給我道歉,渣渣!
被瞪著的韓烈……
回以她溫柔寵溺。
臉上掛著寵溺的笑,眼睛里含著如水般的溫柔,好像是在告白——不管怎么樣,我對你只有愛。
只對視了5秒鐘不到,潘歌的頭皮就麻了。
臥去!
狗男人太不要臉了,本小姐好像鎮不住他?!
把好像去掉。
烈哥30多歲的人,雙掛在手,心理優勢正無窮大,臉皮護體演技防身,會怕你個小妹陀玩花活?!
輕松自如,游刃有余。
“深情對視”持續到第5秒鐘的時候,對面忽然傳來了“呼哧呼哧”拉風箱似的喘氣聲。
對戰雙方沒能分出勝負,觀戰的受不了了。
小酷哥單梓豪臉上一片鐵青,壓制不住的喘著粗氣。
眼睛死死盯著兩人,雙手在桌子下面緊緊攥成了拳。
快特么氣裂了……
潘歌瞬間醒過神來,垂下眼瞼,收回目光,順手挽了下頭發。
“呵呵,呵呵呵呵……”
豆腐突然發出一陣姨母笑,表情……難以言喻。
這熱鬧,可是把她給看爽了。
潘歌狠狠剜過去一眼,然后默默的抄起筷子,最終還是沒接韓烈之前的話茬。
氣氛頓時有些微妙。
單梓豪精神一振,感覺自己還能搶救一下。
‘我了解的潘歌,最不喜歡這種油膩膚淺的關懷了。’
‘看吧,她都沒有搭理你!’
‘狗東西,老子還沒輸!’
單梓豪對潘歌的了解并沒有出錯,而且,他模模糊糊的感覺到,潘歌和韓烈的關系并沒有真正突破到男女朋友的程度。
于是,振奮精神,準備搞事。
“你叫韓烈?”
單梓豪的聲音有點冷——不是席鹿庭那種冷淡,而是一種暗帶敵意的陰冷。
態度居高臨下,特別像一個人。
wuli航航。
韓烈直到此刻,都不清楚這貨是誰,只是大約猜到了兩個名字。
一個是周慈,一個是單梓豪。
潘歌的所有追求者中,最出名的兩個。
沒關系,試一試就知道了。
“有什么指教?”
韓烈抬起頭,把系統面板置放到對方腦后幾厘米,然后定定的看著上面的數字。
單梓豪別扭的往后挪了挪,抱著雙臂靠到椅背上。
烈哥繼續調整面板,死盯后腦勺。
單梓豪的表情有點端不住了。
系統面板有兩個特性——
第一,可以在5米內隨意調整位置。
第二,不管前面有任何遮擋,韓烈都能鎖定想看的文字。
這只是兩個為了方便隨時查詢而存在的小特性,結果被韓烈玩出花來了。
嚇唬人根本不用放狠話的
其實單梓豪并不怕韓烈暴起傷人,甚至樂不得當著潘歌的面被打一頓,但是,他依然被傳聞中的那種“精神病式空洞眼神”看得心底發毛。
這弔人是不是真有什么大病啊?!
媽的,還特么是可控式發作……
就離譜!
而烈哥呢,當單梓豪架起防御姿態的時候,便知道了眼前的是誰——
哦,原來是小單啊。
因為單梓豪是黃威、丁丁等人的同班同學,早知道韓烈的“特殊之處”,而周慈是外班的,不會對瘋烈的眼神有這么大反應。
試探出結果,韓烈以牙還牙,陰冷冷的反問:“你叫單梓豪?”
這狗東西怎么這么惡心人?
單梓豪氣得夠嗆,不過依然在某種程度上保持著對韓烈的心理優勢。
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道:“對。我和你們寢室的丁丁、小東北都是好朋友,以后有機會一起出來玩,咱們多親近親近!”
黃威怕韓烈怕得要死,那是真被嚇到了。
單梓豪不住寢室,根本不需要畏懼韓烈。
怎么著,你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掄錘子砸我么?
韓烈當然不敢,甚至都沒再嚇唬單梓豪。
老一套東西用多了沒意思,顯不出哥的能耐。
關掉面板,突然展顏一笑:“好的,有機會咱們好好喝一杯。”
單梓豪一愣,被韓烈的突然變臉整得猝不及防。
你這么軟,我的原定計劃還怎么實施?
“呃……要不然現在就約個時間?”
韓烈沒應聲,低頭在桌面上掃了一圈,突然沖著潘歌抱怨了一句:“怎么沒給我拿筷子啊?”
潘歌沖著狗男人翻了個白眼。
演上癮了是吧?
誰知道你要來?
臨時拉你當壯丁而已,我得多閑才會預備碗筷?
豆腐來了機靈勁兒,急忙放下手里的半拉饅頭:“烈哥,我去給你拿!”
“噯,不用不用!”
韓烈急忙叫住她,隨手拿過潘歌的勺子。
“別麻煩了,我用潘潘的就好。”
啪嗒!
豆腐手一抖,那半拉饅頭掉了下來,砸到地面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單梓豪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臥槽!
那可是她自帶的手工餐具之王,葡萄牙Cutipol的GOA系列,粉玫瑰金私人定制套裝!
劃重點:私人定制!
這種東西豆腐都別想碰,能給男人用?!
單梓豪以為潘歌會叫停韓烈,讓他自己去拿學校提供的消毒餐具。
結果,潘歌只是“淡定”的瞥過去一眼,再沒有任何反應了。
其實那不是“淡定”,而是無力。
潘歌已經躺平了,心里又是感慨又是無奈。
‘好啊,感情你是在這兒等著單梓豪呢?’
‘狗男人,我現在拿你沒轍,你就蹬鼻子上臉吧!’
‘算了,愛用就用,回頭我就全扔了再換一套去!’
韓烈不認識Cutipol,也沒想到這勺子前半部分是75純度的真·玫瑰金,貴得要死,所以動作特別隨意。
他知道潘歌不會阻止自己。
潘歌為了保住形象,不準備和狗男人撕破臉皮,所以確實只能任他嘚瑟。
于是,兩個人的自然表現,在單梓豪心口上狠狠的扎了一刀。
暴擊99999,五位數傷害差點把他的血條打空。
我草草草草草!
單梓豪氣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眼前直發黑。
專屬餐具都能共用了……
那你倆到底發展到什么程度了?!
他反復深呼吸,強行警告自己:冷靜,豪豪,你要冷靜!
然后,努力回憶,從頭捋。
潘歌欣喜的打招呼→韓烈開開心心走過來→很自然的隨手摸了摸她的頭→然后關心了一句→潘歌害羞的瞪韓烈→兩人開始深情對視→自己打岔……
潘歌害羞的低下頭→豆腐發出吃狗糧吃到飽的滿足笑聲→潘歌嬌嗔的白了她一眼→自己又打岔……
韓烈和自己對話→潘歌始終沒吭聲→韓烈突然拿過她的專屬餐具→潘歌默認→這次自己沒能打岔了……
尼瑪!
這不是純純的兩口子嗎?
我要是沒追過來,她倆是不是都開始互相喂飯了?!
勺子都能共用,八成是早都親過了……草!
可是不對啊……
席鹿庭又是怎么回事?!
潘歌和韓烈怎么可能在席鹿庭眼皮子底下發展這么快的?!
單梓豪越想越是懵嗶,悲傷和憤怒交織在一起,腦子根本就不夠用了。
好吧,正常人也確實很難想象得到,韓烈居然這么大膽,這么騷。
潘歌想給他找點小麻煩,他反手就一口親上去了……
這誰有招?
單梓豪愣著的時候,韓烈已經開始用潘歌的勺子吃飯了。
并且,把勺子直接掏到了潘歌的碗里。
桌上總共四個人,有三個人的嘴唇都在哆嗦。
豆腐是激動的,單梓豪是疼的,潘歌……潘歌是氣的。
她是真的有點忍不住了。
我怎么那么蠢?
為了一只癩蛤蟆,叫過來一條狗?!
攆走了癩蛤蟆,被狗啃八口,圖什么啊?!
“韓烈!”
她瞪著眼睛,表情十分嚴厲,大有一種“你再得寸進尺我就不客氣了”的意思。
豆腐和單梓豪都是一怔。
豆腐有些擔憂,而單梓豪臉上則閃過一絲狂喜。
‘潘潘那么愛干凈有氣質的美人,怎么可能和狗東西互相喂飯嘛!’
‘問題不大,我還行!’
‘狗東西,我看你怎么死!’
就在單梓豪幸災樂禍的時候,韓烈同樣已經笑翻了。
潘大美女,你是真給機會啊!
冷著臉,騰的起身。
“不吃了!真掃興!
你和席鹿庭一到周末就卿卿我我,咱倆約個飯都得帶個拖油瓶,我說什么了?!
現在嫌棄我了?!
行,我肘!
記住,你和席鹿庭沒有掰扯清楚之前,別再找我了!
我伺候不起你這一身的公主病!”
氣勢凜然、義正辭嚴、一身正氣、義憤填膺……
言罷,轉身大步而去。
像極了一個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的好漢,堅決和腳踩兩條船的嬌嬌茶女劃清界限。
潘歌的第一反應是生氣,你胡扯什么……噯?!不對啊?
等她意識到不對時,狗東西早都沒影了……
我去!
這到底是條什么狗?!
我被你欺負了那么半天,忍氣吞聲的配合著,就圖你能幫我解決一個癩蛤蟆。
結果你一點正事兒都不干,找個機會拍拍屁股就跑了,合著是白玩我呢?!
三十六計你一股腦給我用上十來條?!
潘歌到底是個聰明姑娘,轉眼間就想明白了。
瞞天過海、無中生有、笑里藏刀、欲擒故縱、渾水摸魚、上房抽梯、反客為主、金蟬脫殼、溜之大吉……
媽的,兵法大師?!
氣得潘歌胸口撐到余韻那么大。
差點沒爆炸。
相比之下,單梓豪就開心極了,滿臉蓋不住的竊喜,假惺惺的安慰道:“潘歌,不要和那種沒素質的男人生氣,我……”
“閉嘴!關你什么事?!”
潘歌正氣得腦仁子疼,聞言猛的一拍桌子,徹底跟單梓豪翻了臉。
你算個什么東西?
狗都不如!
罵完了,她忽然反應過來——好家伙,還得再加上一條借刀殺人!
這狗男人是不是算準了我只能把邪火發到單梓豪身上啊?
那么聰明的腦子,一點人事兒都不干!
她氣呼呼的收拾著餐具,打算帶回家洗干凈再扔掉。
結果收拾到一半,忽然又是一愣。
噯,我勺子呢?!
皺眉回憶片刻,腦海中閃過一幅畫面——韓烈緊緊攥著她的飯勺,大步流星遠去的矯健背影。
“呵……呵呵呵呵!”
潘歌雙手撐著桌面,活生生氣笑了。
又特么的多出來一計:順手牽羊。
就拿我逗著玩,是吧?
好樣的,兵法大師,你記住了,咱倆沒完!
豆腐驚恐的看著潘歌,心里發出陣陣哀嚎——
完犢子,芭比Q了!
我潘姐好多年沒這么笑過了,這是不裝了,攤牌了,黑化了!
不對!
黑化什么黑化?
這叫暴露真實面目!
媽耶!腥風血雨即將撲面而來,你們準備好了么?
單梓豪被噴得灰頭土臉,皺著眉,驚疑不定的打量著和往常截然不同的潘歌。
我的女神……
是不是有點問題啊?!
可是,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
以往仗著家里有錢而高高在上百戰百勝的年輕富二代,徹底茫然了……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網站內容不對,請下載愛閱app閱讀正確內容。少年的表情有些憂傷,雙目聚焦在面前的空處,似在盯著什么東西。
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后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并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只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么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里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么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里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并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氣血丹,也并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里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后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里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巖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后方俯沖而下,猶如一只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沖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里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只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么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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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于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只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沖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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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后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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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好歸看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后,楊管事對于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并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斗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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