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怕失溫、感冒,天晴了,又怕出汗太多,失水中暑……
凌成燕吩咐臨時炊事員跑縣城購買綠豆、消暑和驅蚊藥,給隊員們做好后勤支持。
結果證明,他們的工作很必要,特巡隊員們的工作強度最大,完成的任務量最多,沒有一人出現中暑癥狀。
其他搶險人員還沒到中午,就出現了脫水、頭暈等中暑現象。
特訓隊的炊事員們連忙拎了消暑湯過來,讓他們喝下去,再休息一回,精神漸漸恢復過來。
第二天,地方上就來了后勤支援隊,一群大叔大媽搭起帳篷,支起大鍋,熬上清涼解暑又解渴的涼茶,供應抗洪搶險人員隨時飲用。
面對后勤大叔大媽們的一張張流著汗的笑臉,抗洪人員們的心里很有些過意不去,裝沙袋、堆沙袋沒什么技術含量,不過是力氣活的積累。但是水下管涌的尋找和處理工作,卻非常不順。
河水水質渾濁,能見度低,加上河水流速快,河水深度大壓強加大,都給水下尋找管涌口增加了難度,從第一天中午,潛水員到達后開始作業,到第二天傍晚,一天半的時間,只找到了一個管涌口。
水下管涌口尋找困難,處置加固更困難……
開會時,樊工打了個比喻:“就像是出了膿的大瘡,不想戳破,還想讓藥物起到療效,就得小心了再小心。”
凌城燕對于這些專業技術方面的東西了解不多,也就不多插話,只默默聽著。
雖然水位很高,還有管涌的潛在危險,但沿河一線沒有繼續下雨,水位在攀到一個高峰后,保持了平穩,沒再繼續升高,讓疲憊非常的人們略略喘了口氣。
樊工一直嚴肅的臉上甚至露出了一抹笑意:“天公作美,再有一星期,水位就能逐步回落了。”
聯系氣象部門,也說兩到三天內,沿江一線沒有大量降雨,偶有降雨也是小范圍的陣雨、小雨,對災情不會有太大影響。
一切看起來,都向好的方向轉變了,特訓隊員們甚至有人開玩笑說,任務完成向隊長申請半天假期,怎么也要去縣城、市里轉轉,買點兒南方的特產帶回去,自打到了這里,雖然跑了好幾個地方,卻都是河沿堤壩,睜開眼就是沙袋、河水了,別說南方的漂亮姑娘,就是南方的大兄弟都沒見幾個。
凌城燕的聽力太好,隊員們這些玩笑話她難免聽到一些,卻并不在意,這一次抗洪搶險,也算是刷新了隊員們對體能支出的新認知,原來跑四十公里負重越野算什么啊,上堤壩上來裝一天沙袋、運一天沙袋試試啊,關鍵是河堤上不僅僅是體力的嚴重透支,還有心理上的緊張和倦怠。
緊張是因為看似牢固的河堤其實有許多隱患,甚至隨時可能崩潰決堤。
倦怠則是長時間重復簡單的機械勞動,一遍一遍又一遍,連續干上十幾二十小時,是個人都得受不住。
只是,天有不測風云,氣象部門預報的三天無雨沒能實現,天晴了不到三天,第三晚上,就再次下起了大雨,暴雨如注,暴雨傾盆……
剛剛露出點兒笑模樣的抗洪搶險人們,重新繃緊了神經,嚴肅了表情,一個個裹著雨衣穿行在密集的雨幕之中。
好在,經過幾天放晴,算是給了人們一個喘息的時間,堤壩外緣做了一層加固,堤壩頂端又加高了三十公分……
至于,水下的管涌沒能查找處理完畢,除了祈禱,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晴天里裝好的備用沙袋被運上河堤,所有后勤人員后撤,沿河村莊百姓再次大范圍撤離……
大雨一直下,上半夜,全體人員都在堤上奮戰,堆積沙袋,打木樁加固,甚至,調來了十幾車水泥混凝土塊……
有一部分人員被分散出去,沿著河堤尋找可能出現的管涌,凌城燕和特訓隊員超強的偵探能力,這個任務就交給了他們和有經驗的水利技術人員,一名技術人員一名特訓隊員結成小組,包段巡查。
凌城燕的耳力、視力出眾,自然去了巡察管涌的一邊,留在堤壩上的隊員就由各小隊長帶著,繼續做加固堤壩的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停了幾天的雨水,積攢了更多的力量,這一夜的雨下的有些邪乎,雨點又大又密又急,人走在雨中,哪怕穿著雨衣都幾乎睜不開眼睛。m.zwwx
沒辦法,他們巡察管涌容不得半點兒耽擱,只能走兩步摸一把臉上的雨水,走兩步,再摸一把雨水……
這樣的大雨,雨聲很大,哪怕凌城燕這種聽力,也很難辨別小小管涌冒水的細小聲音,更別說其他人了。
還好,每一個小組都有一名有經驗的水利技術人員同行,他們出發前,手中都拿了一根一米多長的竹竿,一邊走一邊戳著地面……管涌除了有泉眼狀的出水口以外,因為水流不斷涌出,會逐漸帶出一些細小的沙子土壤顆粒,在泉眼四周漸漸形成一個小丘。
若管涌形成時間短,小丘也不明顯的話,用竹竿戳土壤,會有輕微的空泡感。
當然了,這些對于經驗豐富的水利技術人員來說容易辨別,但對于完全沒有經驗的人來說,尋找管涌是真不容易。
凌城燕手里也拎著一根竹竿,她手持電筒,身體弓著,低頭細細地搜索每一片土地。
她發現,這個姿勢,不但能夠更近距離地搜尋管涌,還可以避免雨水打在臉上,讓視線更清晰。
鑒于前幾天,不斷搜索排查,堤壩外緣的管涌找出了不少,都進行了加固處置。
如今,大雨初起,形成新的管涌的可能性不大。
凌城燕和同伴分到了五百米的搜尋任務,幾次,同伴都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長時間低著頭,會脊背僵直,還會頭暈目眩。直起身,被雨水侵襲,眼睛又很快就會受不了,發脹發疼……
看似輕省的巡察工作,其實非常困難和辛苦。
凌城燕也不在乎男女之別,再同伴第三次不得不停下來休息時,她直接用手掌在對方脊背上輕輕拍打。
她拍打的是穴位,手法也是老凌家傳下來的,幾下之后,同伴臉上的痛苦神色就緩和了,連聲對她道謝。
凌城燕擺擺手,向前一擺手:“咱們要快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