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城燕答應一聲,把蝦洗干凈,一邊詢問:“蝦要不要提前腌一下?”
之前的蝦都是白灼,前段時間,王連生做了個蒜蓉開背蝦,孩子們都喜歡吃,就成了家里的保留菜式。
王連生手中掂著勺,回頭笑道:“放那吧,我來。”
“嗯。”
凌城燕環顧一下廚房,見沒了自己的發揮余地,很干脆利落地洗把手,回了正房。
小杏和石頭已經放學回家,凌城燕進屋,石頭正拉著大伯下象棋。
凌城燕學的是圍棋,象棋接觸不多,但一通百通,棋路棋勢還是能看出來一些的。
她走過去看了一眼,就微笑著走開了:得,爺倆兒一對臭棋簍子,也算旗鼓相當了。
拎了開水泡茶,又把葡萄和桃子洗干凈,裝果籃端上桌。
王連生那邊手腳麻利地已經炒了幾個菜,小杏很有眼色地幫忙端菜、擺桌。
飯菜都端上來,王連起也正好丟下手中的棋子認輸:“不玩了,吃飯,吃飯。”
石頭擰著眉,卻有些不太高興:“大伯,你耍賴,我馬上就要贏了。”
王連起哈哈大笑,伸手胡嚕胡嚕侄子的短頭發茬兒,道:“你個臭小子!”
石頭擰著眉看看大伯,又看看爸媽,卻見大人們已經在飯桌旁落座,誰也沒看他了。
剛拿起筷子,王連起放在桌上的大哥大響了,他連忙起身去接電話。
房間里信號不好,他就走到院子里去接電話,聲音很大:“……你們先把人送醫院,該咋治咋治,該花多少錢花多少錢……”
凌城燕抬眼,正好對上王連生看過來的目光,兩個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唏噓:大哥如今身家不同,說話的底氣都不一樣了。
王連起有事,吃完飯就要告辭。
王連生凌城燕把他送出門,看他上車,王連生上前幾步,湊到車窗邊低聲說了幾句什么,王連起也收斂了神色,看著他鄭重地點點頭:“老四啊,大哥知道深淺輕重,你放心吧。”
兩口子轉身往回走,王連生輕笑著搖頭:“大哥那么老實的人,如今也鍛煉出來了。”
凌城燕的臉上也浮起一抹輕笑:“居移氣,養移體。”
隔天,凌城燕接到了任務,都沒來得及和家人告辭,就出發了。
第二天,凌城燕剛到特訓大隊,就接到了上頭的電話。
沒有任何廢話,上頭直接詢問她秋季訓練計劃的事情,凌城燕匯報稱計劃去南方進行水上訓練,上頭就直接給他們下了命令:前往徽省,參加防洪抗險及搶險救援。
凌城燕愣了一下,然后朗聲應下:“是,保證完成任務。”
沿江兩岸,中下游地區,連日暴雨,秋汛嚴重,已經有數條河流發生了險情,大量老百姓需要轉移安置,甚至,需要到洪泛區搜救。
險情就是命令,百姓生命財產安全不容有失,凌城燕接到電話都沒有回家收拾行李,只把宿舍里放的兩套作訓服裝了個背包,就隨隊出發,趕往徽省。
兩天前,他們乘坐火車途徑此地,時值深夜,又有車上發生的盜搶事件,凌城燕沒有過多關注車外的情況。之后,看電視新聞、看報紙,得到的似乎只是新聞消息,完全與身臨其境的感受不同。
他們還沒到重災區,公路上也有積水——許多路段的積水甚至與兩旁溝渠里的水連成了一片。
有行道樹的路段還好,至少有個標記,沒有樹的路段,司機開車都不敢開快,只能慢慢地向前走著,生怕一不小心開進了溝里去。
當他們從軍用卡車上下來,大雨仍舊嘩嘩下著,即便特訓隊員們都穿著厚實的軍用雨衣,卻仍舊不可避免地被雨水吉淋濕了臉,再順著脖子往下流進雨衣里去。鞋子更是一下車就濕透了。ωω.oЬ.οr
凌城燕從車上下來,褲腳扎起,傅強給她準備的水鞋也沒穿。那東西深水灌水,淺水行動還不方便,不實用。
下車,凌城燕與前來接洽的地方人員握手打招呼后,確定此處一處大江支流昨夜出現了漫堤,他們正在組織臨近十幾個村莊的老百姓疏散轉移。
凌城燕帶著特訓隊的隊員們剛到達目的地,別說喝口水吃口飯,就是連口勻乎氣兒都沒來得及喘,就隨著當地來接應的人員直奔各個村落。
那些村落或處在低洼之地,或道路被水淹沒無法同行,他們只能步行前往目的地。
山區,與平原不同。
平原發水,只要不是河道大決堤引起的滔天洪水,一般漲水都是慢慢地漲上來。
山區的洪水卻是來勢洶洶,順著山溝、低洼地帶呼嘯而下。而且,山區大雨、發水還會引發泥石流、滑坡等地質災害,其破壞力,比洪水更甚。
雖然此次險情是河水漫堤,沒有發生大規模潰堤決口,但多日以來的大雨,早已經讓大小河流、湖泊超負荷運轉,土壤地質也泡松軟了,一旦有大水漫過來,水勢淘淘不必說,還不可避免地發生了滑坡和泥石流。
凌城燕兩世都生活在北方,但得利于她率隊南北各地野外訓練的經驗,她對南北方不同的氣候、地理等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率隊行進時,避開山溝和低洼處的同時,沿著半山坡行進還特別注意觀察山頂和山坡的地質情況。
這樣的小心謹慎很快就顯現出成果,凌城燕派出去的斥候小隊,哦,現代叫偵查小隊,她習慣地派出偵察小隊探路,他們是來抗洪搶險的,那么洪水的情況和險情、可能存在的滑坡、泥石流都是敵情,是伏兵是陷阱,只有突破這種種伏兵、陷阱,他們才能到達主戰場,營救更多的老百姓脫離險境,保全他們的生命財產安全。
他們的行動力絕非普通部隊可比,更不用說普通的救援隊伍了,所以,他們雖然很小心很謹慎,但他們的行進速度不慢,接洽人員說要三個小時才能到達的目的地,只用了兩個小時,就到了。
接洽人員被兩名隊員輪流抬著跟到了這里,喘得像老風箱一樣,呼呼帶響的,顫著手指指著前頭的山坡下:“那,那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