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不怎么喜歡這些腌糟貨，大伯娘卻喜歡，蒸了兩屜大饅頭，就著饅頭吃蟹醬，吃的噴噴香，吃下去一個半斤的大饅頭。
凌城燕也在家，她對這些腌糟貨也挺喜歡，只不過，蟹類畢竟寒涼，她從小被教育的好，只吃了一點就罷了手，也只給小杏小石頭一點嘗嘗味兒，沒讓多吃。
看大伯娘吃的香甜，也沒出言制止，只拿出一罐子老酒，切了多多的姜絲，又放了紅糖，溫的熱熱的拿給大伯娘：“您喝點兒熱酒暖暖，去去寒氣。”
大伯娘又看了一眼碟子里的蟹醬，到底不忍心推卻侄兒媳婦的好意，接了酒，小口小口喝了。
只一邊喝一邊笑：“我還想下半晌去磨年糕面兒，喝暈乎了可咋去。”
凌城燕就笑：“年糕面兒我拿去給您磨，純手工石磨的，比機器打的還好吃呢。”
駐地大院里有一盤不知多少年的老石磨，特訓隊住進來之后，炊事班的大劉看中了這盤石磨，偶爾會用它磨豆漿、打豆腐。而且，也給凌城燕他們找了個‘懲罰’的好法子，跑十公里二十公里，對特訓隊的隊員們來說太習以為常了，都不怎么管用了，倒是推磨這活兒，急不得停不得，是個打磨性子的好辦法。
唔，不知道，今天下午，特訓隊哪個倒霉蛋兒又要去當拉磨的毛驢了。
進臘月的前一天，凌城燕剛出大門，就遇上推車站在路邊的劉三兒。凌城燕點點頭，劉三兒就騎車跟在了凌城燕身邊，向她匯報惠城那邊的情況。
凌家大哥那事兒，所謂‘苦主’家的小兄弟，剛剛破格招進區印染廠做了合同工。
至于凌大哥那個位置，在凌大哥辭職不久，就補上了一個人，是某主任的小舅子，部隊轉業安置。據說連駕駛證都沒有，入職后現學，到這會兒還沒考出證來呢。
照這個情形看，基本可以判定是誰做的手腳了。
不過，凌城燕還是要看到可靠的證據：“光憑咱們猜測不行，得有確鑿的證據。”
這種事，她不想親自動手，更不想讓劉三兒幾個再重拾過去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她還是想走正常程序，那就需要有確鑿的證據，不動手則已，既然動手，就要讓人再也翻不過身來。
她家大哥二哥想要自己創業是一回事，被人逼著不得不離職，那就一定要討個說法了。
她凌家的傳統向來是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必將加倍還之。
走到人少的地方，劉三兒從口袋里摸出個大信封遞給凌城燕，凌城燕點點頭，和劉三兒告辭，回了家。
吃過晚飯，孩子們做作業，王連生陪著兩個老人看電視，凌城燕進房間查看信封里的東西。
這一看，東西還不少，有賬本、發票、單據，還有十幾張照片。其中，就有好幾張那位主任出入歌舞廳，甚至小錄像廳的照片，甚至有兩張摟著女人的照片，其中一張照片中，那位三十多歲卻已經禿頂的主任的手伸進了女人的裙子里……
凌城燕將照片丟下，轉眼去看那些賬本、單據之類，看著看著，臉上禁不住露出一抹贊賞之色來：劉三兒幾個還真是本事，真不知道他們怎么搞到的這些東西。
賬本是主任老婆記的，類似家庭流水賬之類。一般的家庭賬本都是支出一項瑣碎而繁雜，柴米油鹽醬醋茶的，這位‘太太’的賬本卻是收入一項更多些，這家給了幾十斤肉，那家給了二十斤蝦……偏偏這位太太是個妙人兒，還給每一家都做了標注，例如其中一個送了二十斤花生油的李文友，這位太太就給備注了‘糧油’。
而這位主任官不算大，管的卻是后勤采購工作，這個‘糧油’指的是什么，簡直不要太明白了，肯定是糧油供應商，或者想謀求這個位置的。
當然，以凌城燕推測，這位李文友太小家子氣，怕是所求無成。
畢竟，這位太太賬單上記載的，不僅僅是實物，還有送錢的、送電器券兒的、送金戒指金項鏈兒的……二十斤花生油，著實不夠看了。筆趣閣
王連生端著一杯茶送進來，從妻子后邊探頭看了一眼，看清她手中的東西，輕輕地咦了一聲：“你記的？”
凌城燕扭頭看著人輕笑：“人家收的金戒指金耳環金項鏈兒，你收過？”
王連生挑眉：“你想要？”
凌城燕回頭，伸手指戳戳男人的胸膛：“你那工作，求人的時候多，什么時候用人送禮了？！”
王連生嚴肅臉，鄭重道：“若是夫人喜歡，為夫這就想辦法調個油水厚的肥差去。”
凌城燕端起茶杯，還未喝就笑噴了：“你別還沒做啥事兒，就先把我頂出去。”
王連生也笑起來，走過來，雙手攬住妻子的肩頭，臉貼臉膩歪著，小聲道：“這么一說，我才發現，虧欠你甚多。”
其他人家的媳婦兒，愛漂亮衣服金銀首飾，他家媳婦兒不愛紅裝愛武裝，他也粗心大意地給忽略了，太不該！
凌城燕放下茶杯，反手拍拍，有點兒好笑地安撫：“家里的錢都在我這，想要什么我就買了。”
“那不一樣。”王連生說著，干脆把臉貼進妻子的頸窩，蹭蹭。
“噯，你這人……”凌城燕又好笑又無奈，想推開，到底沒有用力，而是變推為撫摸。
男人的發絲濃密厚實，發質有一點點硬，摸在手心觸感卻不錯，讓她想起大黃……嘿嘿。
王連生不知道妻子心里所想，只順著自己的心思，悶聲道：“我會對你好的。”
“嗯？……嗯！”凌城燕應著，嘴角禁不住翹了起來。
進了臘月，大堂哥的工程暫停施工，大嫂在惠城陪孩子們讀書，大哥先回老家收拾打掃了老宅子，又生活烘了兩天，把那股子長期不住人的生煙氣烘干凈了，這才啟程趕往省城，接兩位老人回家過年。
他這么一耽擱，孩子們的期末考試也結束了。
大哥就笑著揮手：“讓孩子們也一起跟著，回家玩兩天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