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九垂下頭道:“回大人,死去的只是一名女侍,哪有主人家為女侍辦喪事的理。而且那女侍乃是染了惡疾暴斃而亡,也不好大肆宣揚,所以只是埋葬了事。”
錢老二立馬反駁,“大人,那年輕婦人絕不是女侍,草民曾帶人去九曲里看房的時候,見過那婦人,衣著十分華麗,倒像是那院中的女主人。”
何一九瞪他一眼,“你住在那里面了?那是何家的宅子,我這個家仆都不知道里面住著女主人,你一個外人就知道了?”
又轉對蘇振道:“大人,那宅子是我們大少爺偶爾去歇腳的地方。何況少奶奶和姨奶奶都住在何家大院,怎會單獨住在九曲里,他根本就是毫無根據的瞎猜。”
蘇振又看向錢老二,“這般說來,是你胡亂造謠,才致九曲里房價大跌,錢老二,你可知罪?”
錢老二憋屈得要哭,“大人,草民沒有理由胡編亂造,房價大跌于草民有何益處?除了賣不出去以及更少的傭金,沒有任何益處,草民根本沒有理由這樣做。”
蘇振一想,微微點頭,又問何一九道:“他說的沒錯,房價大跌于房牙來說并不是好事。”
“大人,四百兩的房子,他只能收四十兩的傭金,可一百二十兩的房子,他卻可以暗地里收買家五十六十甚至更多的私銀。
大人,如果我們那宅子真的如他所說鬧鬼,那為何那戶人家會買?
九曲里所有住戶都恨不得逃離,偏那家就不信邪?草民以為他們根本就是暗中勾結好,錢老二故意壓低房價,買方再暗中給他吃回扣。”
“大人,他血口噴人,這根本沒有的事。”錢老二氣得要吐血,情急之下,道:“大人若是不信,草民愿與買家當面對質,他們一家乃是外地來,草民根本不可能與他們暗中勾結。”
蘇振略一想,便問:“那買家現在何處?去將他傳上堂來。”
“大人,草民在此。”堂外,傳來一聲高呼,所有人都尋著聲音望過去,就見一中年男子快步步入堂內。
錢老二忍不住激動得眼睛泛紅,無聲喊了一聲“逐老板”。
逐風給他遞個寬慰的眼神,然后向蘇振拱手告個禮,“大人,草民乃是買房之人。”一邊說一邊將房契取出呈上。
見到自己竟然不下跪行禮,蘇振面上一怒,正要呵斥,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呈上來的房契上。
賣方何夢友,買方...蘇振看了幾瞬,卻驀的兩眼一瞠,不敢置信地將那房契拿在手上端到眼前,又仔仔細細看了兩遍,才怔神擱下,問逐風道:“這簽契之人,與你是何關系?”
“回大人,簽契之人乃是在下內人。”
蘇振直接驚了個懵,半響,才沉著臉與何一九道:“這件事本官已經查問清楚,假報房價純屬無稽之談,既然當時已經簽契,就沒有理由事后反悔,買賣各憑自愿,你沒有被強迫簽契,又何來欺騙一說。”
這反轉也讓何一九懵了,“大人,現在九曲里房價四五百兩,這是眾所周知,我們大少爺那宅子卻只賣一百二十兩,足足少了三百多兩。”
“簽契是兩個月前,現在是兩個月后,不可同日而語。”蘇振不容置疑,將房契遞回去,又讓人將錢老二身上的鐵鏈取了,然后宣布,“錢老二無罪。”
“大人。”兩道聲音,一同響起。
蘇振看了逐風一眼,又看何一九一眼,然后板著臉質問何一九,“你還有何話可說?”
何一九依舊不死心,“大人,若他們真的只認那宅子值一百二十兩,那草民愿以一百二十兩再將宅子買回。
錢老二口口聲聲說宅子鬧鬼,又說死過人,晦氣,那我們不賣了,免得給買主惹去什么麻煩,請大人準允小的以一百二十兩將宅子買回。”
蘇振面上一怒,“放肆,契約已成,買賣各憑自愿,你一介小小房頭,竟還敢命令本官?來啊,將此膽大包天的房頭押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何一九嚇得臉色一白,連忙匍匐道:“大人恕罪,小的不敢有冒犯之意。”心中卻嚎,他好歹是何家的房頭,錢老二不過一個房牙,這買主更不知是誰,按理不是應該顧忌何家的顏面,更偏向他一點嗎?怎么他現在卻覺得反而偏向了對面?
而在他心下暗忖的時候,逐風也開口阻止道:“大人且慢,關于這宅子女主人冤死一事,在下有話要說,請大人將何家二房大少爺何夢友傳上堂,與在下對質。”
這話,卻是讓蘇振不解了,女主人冤死?“先生所指何意?”
何一九也明顯渾身一顫,眼神頗為閃爍地看了逐風一眼。
逐風又道:“既然賣主口口聲聲稱錢老二造謠生事壞了宅子口碑,那在下愿與房主當面對質,宅內有沒有冤死人,因何而死,宅子的主人最清楚不過,請大人將何家大少爺傳上堂,真相自然可見分曉。”
蘇振心中疑惑不已,不過他也礙于對方身份,并未拒絕,立馬就派了人去傳召何夢友。而之后,逐風又上前,小聲與蘇振說了幾句,蘇振都一一點頭應下,隨即又派出幾名衙役,不知去干甚。
何一九覺得事情隱隱朝著不可控的地步發展,他糾結思慮一陣,最后果斷請罪,惶惶道:“大人,小的知罪,適才小的忽然幡然悔悟,這件事錯在小的。
當初九曲里的房子確實無人敢買,錢房牙的報價也公平公正,小的只是因為現在房價上漲,心中不平衡,所以才想討回一些。
大人,小的知錯了,小的不告了。”
蘇振神色一厲,怒不可遏,“放肆,當公堂是你家大門,隨你進出嗎?來人,膽敢耍弄公堂,將這廝拖下去,打他三十大板。”
立馬兩名衙役上前,抓起何一九就往堂下拖。然何一九卻還是繼續苦苦認錯:“大人,小的知錯了,小的不告了,小的不告了,求大人退堂。”
蘇振雖不擅斷案,但也明顯知道這何一九肯定有問題,前一刻還咬定不放,下一刻就松口,定然是其察覺出什么危險。
他想了想,又喚來一衙役,吩咐:“你去把治中衙門衛大人請來,就說本官要請他斷一死人的案子。”
衙役領命,匆匆退下去請人。
而另一頭,派去傳何夢友的衙役也到了何家。家主何萬銘聽聞戶曹衙門要傳他大孫子,奇怪不已,給了衙役兩錠銀子想問原因,然衙役卻不收,只催著快點。
何萬銘沒轍,他又不可能親自到場,遂命管事何志與何夢友一同去了衙門。
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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