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凡是前面加個女字,無論是什么身份,總歸要籠罩上別的含義。
顧衡抬起頭,看向這位曾經風華絕代的花魁。
悅薇微微一笑。
“倒不是我覺著女子如何,我自己也是女子,只是楊先生一生所學于女子而言,并無裨益。”
悅薇未曾流落風塵前,也曾是官家小姐,而且才情學問也極為出眾。
她甚至跟著父兄一起游歷大胤,心里頭也有過不同的想法,可后來父兄遭朝中大案牽連,全家流放。
她更是流落風塵,便知道在這世上,女子的命運,便如同浮萍一般。
顧衡開口問道:“那悅薇大家認為,對于女子來說,最重要的是什么?”
悅薇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
“小姑娘,若是你到了我這般年紀,應當就會明白,人這一生沒有什么東西是最重要的,如果非要選一個,那便是活著。”
沒想到這樣一番話居然是從一個青樓女子口中所出。
顧衡開口道:“受教了。”
楊佑業從懷里頭拿出來一個小巧的錦囊,上面的刺繡非常精美,悅薇接過來之后,幽幽嘆氣道:“你居然還留著,說吧讓我幫你什么?”
楊佑業低聲說道:“我想見懷王。”
今日真定府內熱鬧非凡,自是說有位大人物在月宴樓花了五千兩銀子,說是連擺三日宴席,還將真定府叫的上名號的文人墨客都請來。
凡是讀書人,無論有沒有名氣,都可來此處用餐,一時間真定府大小學子,紛紛放下手頭的課業來見見那位傳說當中的大胤第一才子。
楊佑業。
一個年輕書生坐在桌前,喝了一口酒,嘴里念叨著:“天下第一才子,那不是沈延年嘛?”
另外一個年紀稍長的書生道:“這你就有所不知道了,當年沈延年還出道之時,楊圣的兒子,楊佑業方才是天下第一才子。”
旁邊的書生接話道:“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在二樓包間的顧衡嘴角抽搐,這可是花了她一大半的私房錢,這死老頭真會造。
那日悅薇同他們透露,懷王已經同她許久未見,但是懷王有個特點,他特別喜歡湊熱鬧,若真想見到懷王,須得在城里搞一出戲。
楊佑業瞧見顧衡這副模樣,頓時笑道:“你若是真想要錢,大可借此次機會斂財,畢竟這場戲,你可是主角。”
顧衡深吸了一口氣。
靜安拍了拍顧衡的肩膀。
他們所說的戲,他們所說的搞出大動靜,就是包裝出來一個絕世才女,豆蔻年華學富五車。
要挑戰全真定府的才子。
具體挑戰的就是作詩……
顧衡穿著一襲素色的衣衫,臉上帶著面紗,頭發也只是簡單梳起。
顧衡只許坐在臺前,演出一個絕世才女,她甚至不用說話,只用在紙上寫出自己的詩。
然后一旁的靜安念出來。
營造出一種不染凡塵,驚才絕艷的才女氛圍感。
顧衡:“……”
臺下的讀書人議論紛紛。
方才那位年輕書生說道:“曾經的天下第一才子收了一個女徒弟,自稱天下第一才女,還要在這月宴樓以詩會友?”
“那我倒真要討教討教了。”
話音方才落下,楊佑業從二樓走到臺前,他笑著說道:“諸位,多謝捧場,徒兒,下來同諸位才子見禮吧。”
帶著面紗的顧衡從屋里頭走出來,眾人的目光頓時被吸引。
雖然帶著面紗,可依舊隱約看出面紗下女子細膩的肌膚。
女子身旁站著的侍女也帶著面紗,可是身姿窈窕,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楊佑業輕咳一聲。
他繼續說道:“我這個徒兒乃是大胤百年難得一遇的才女,今日便在這來一場詩壇盛會,這三日,大家隨意吃喝,得來佳作,同我的徒兒比一比。”
臺下有人起哄道:“若是我們的詩比楊先生高徒的要好,楊先生要當如何?”
楊佑業看了顧衡一眼。
“若是有這等大才,我便將徒兒嫁給他又如何?”
臺下頓時人聲鼎沸,氣氛火熱到頂點,顧衡頓時想把這楊佑業一腳給踹下去,可是為了演出效果,她認了。
到了三樓的包廂,顧衡摘掉自己的面紗,惡狠狠地看著楊佑業。
“若真的有人寫出曠世佳作,我難道還真的要嫁給他!”
楊佑業搖了搖扇子,不以為意道:“若當真有此大才者,你能嫁給他,也是樁不錯的姻緣。”
顧衡頓時氣的想打人,可還是忍住了。
楊佑業漫不經心地坐到書桌前,拿起筆隨意寫下幾首詩,顧衡拿過來一看。
即便以她極為有限的詩詞鑒賞水平來看,詩詞也是極好的。
可顧衡依舊有些不放心,她絞盡腦汁寫下記得的幾首詩。
楊佑業好奇看了看,頓時睜大眼睛,他開口道:“這些詩詞是你所做?”
顧衡無奈地說道:“楊師傅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嘛,我什么水平你不知道?自然是別人的,不過不用擔心,這世上除了我,沒有別人看過。”
楊佑業若有所思。
三天,每個在場的讀書人寫一首詩。
不得不說,大胤朝的讀書人水平還是相當不錯的,每天都能涌現出幾首佳作,可每當結束放榜之時,“顧衡”的大作就會讓所有人驚艷。
畢竟都是楊佑業這個前第一才子所寫。
直到第三天,這幫子讀書人里頭,出了一個王炸。
此人乃是貧寒子弟,名叫韓東,長得一表人才,而且詩詞造詣極高。
他喝了三日的酒,只寫出一首詩。
是一首情詩,寫的極為傳神,一度被封為此次詩會絕作。
楊佑業不太擅長寫情詩。
顧衡坐在屏風后,頗為著急,那韓東臉色通紅,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顧衡。
他開口說道:“這幾日,我瞧著姑娘的詞風頗為豪放,并不像女子所作,莫非皆是楊先生所作?”
不得不說,這韓東倒是有一雙火眼睛睛。
顧衡正要說話,楊佑業開口道:“韓小友何出此言?”
韓東站起來看著楊佑業。
“我從小便熟讀先生的文章,自然知道先生的文風,今日所觀,怕是那些詩詞,都是出自先生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