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被她這一提醒,心里立刻有了合適人選。
他問葉安瀾,“我怎么看你麾下還養了一群女兵?”
葉安瀾站住腳,“你對女兵有偏見?”
謝淵趕忙擺了一下手,“怎會,我不是都想挖你去給我當下屬了嗎?”
葉安瀾想想也是,她跟謝淵解釋,“女兵練好了不比男兵差,再加上絕大多數男人,對女人都有一種輕視心理,這要是在戰場上二者狹路相逢,你想想那場面。再說,就算練不到可以入伍的程度,女人學些粗淺功夫,之后也可以在遇到危險時拿起武器自保。”
亂世之下哪有什么真正的凈土,葉安瀾可不想自己地盤上的女人們,也一個個的只能指望男人保護。
在她看來,女人也好,不太老的老人和不太小的孩子也罷,只要肯努力,在危機降臨時,他們一樣能憑著自己的本事、勇氣和智慧,為自己、為家人拼出一條生路。
葉安瀾的一番話,讓謝淵想到了某些地處北方的游牧民族,他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朝著全民皆兵的方向培養治下百姓?”
“對。”葉安瀾點點頭,“如今的絕大多數兵卒,其實不過就是身體強壯一些的普通青壯年男子,這種人,真遇上練過幾手的女人、老人和孩子,到底誰輸誰贏還真不太好說。”
當女人、老人和孩子們的后天努力,抹平了青壯年男人們身形、力氣上的天然優勢,女人、老人和孩子們還用每天戰戰兢兢,擔心自己隨時成為任人欺凌的弱者嗎?
不用,因為他們已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掌控自己的命運了。
雖然還不是全部,雖然還不能消滅一切隱憂,但起碼他們有了與敵人抗爭的勇氣與底牌。
而這正是葉安瀾想要看到的。
“你可真是......這種事兒你到底是怎么琢磨出來的?”
謝淵神色復雜,他和單純想要女子自立自強的葉安瀾不同,謝淵看到的,是當女子能夠自己立住之后,男人們所能發揮的更大作用。
雖然這事兒若是說穿了,不過就是“全民皆兵”這四個字,可以說是一點兒也不新鮮,可古往今來,多少人卻硬生生就是應了那句“一葉蔽目,不見太山;兩耳塞豆,不聞雷霆”?
“也沒怎么琢磨呀。”葉安瀾心說,古往今來,女子發揮大作用的例子那可真是太多了,尤其是在現代社會和末日降臨之后,多少女子在面對壓力和危機時,表現的可一點兒也不比男人遜色。
她趁機給謝淵洗腦,“我只是覺得,一個人優秀與否,與他/她是男是女其實并沒有必然聯系。”
謝淵點頭,“確實如此。”
他承認葉安瀾說得對,這個世界上,決定一個人是否優秀的,從來都不是單純的性別之分,但就算如此,謝淵也還是覺得,戰場是一片更適合男人、而不是女人的天地。
他倒不是看不起女人,只是單純覺得,在這個以男性為尊的世道,女兵若是萬一成了戰俘,其遭遇絕對會比男兵凄慘一萬倍。
再加上他又是個男主公,不像葉安瀾,在征收女兵這方面,天然就占據了性別優勢。
為了省麻煩,謝淵更傾向于通過女子的不斷變強來解放青壯年男子,然后借此為己方制造更大優勢。
一行人說著話,由葉安瀾引著走進寨子。
寨子里以李氏為首的嬸子大娘們,已經準備好了招待客人的茶水、點心、果干,飯菜也已經在緊急準備了。
負責運送點心、果干的是一群個頭兒還沒有謝淵腰高的小蘿卜頭,他們排成一列,把裝著點心、果干的盤子端進屋,然后再由放好茶水的楊小桃把盤子擺上桌面。
謝淵看到這一幕直接驚呆了,“你們、你們連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葉安瀾:(≖_≖)什么話啊這是?說的她跟個壓迫童工的黑心地主似的……
她摸了一把混在其中的小葉棠的頭,“只是端個果盤而已,又不是什么重活兒。再說他們干活兒也是有酬勞的。”
七八歲的孩子,這樣的活兒難道還干不得了?多少貧苦人家的孩子,四五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幫著大人照看弟弟妹妹、撿柴、挖野菜、打豬草了。
謝淵感覺眼前好像被人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門,“你這山上,還有你用不上的人嗎?”
葉安瀾無語,怎么可能沒有?她再無孔不入的壓榨別人,也不可能把魔爪伸向傷者、孕婦、病人,以及那些年紀實在太大的老爺爺老奶奶,和那些五歲以下的奶娃娃吧?
丟給謝淵一個鄙視的小眼神兒,葉安瀾示意其他人喝茶吃東西,“茶葉是我們在山下繳獲的,好不好的我也喝不出來。點心和果干都是我們寨子里自己制作的,你們可以吃吃看。”
說完,葉安瀾自己先捏了一塊杏干塞進嘴。https://
ლ(´ڡ`ლ)純手工無添加,果然還是一如繼往的好吃
小豆丁們被她招的咕咚咽了下口水,功虧一簣的楊小桃連忙像趕羊似的,把他們全都趕出了會客廳。
“小桃姐,我們也想吃杏干”
“我想吃點心”
“我想喝雞湯,我奶在給里面的那些哥哥熬雞湯(¯﹃¯)”
“那我想吃紅燒肉,我都好久沒吃紅燒肉了(¯﹃¯)”
小娃兒們說話的時候奶聲奶氣的,嗓門兒卻一個個全都嘹亮的很,再加上他們又剛出會客廳,屋里的十來個大人,個個都把孩子們的這番童言童語聽見了耳朵里。
眾人面面相覷,只有李璟和謝淵,一個仰頭看天,一個肆無忌憚地大笑出聲。
笑夠了,謝淵這才在葉安瀾不滿的瞪視下再度開口,“你真是,讓你再壓榨這些小娃娃,現在好了吧?一個個的不是咽口水就是說自己想吃這個想吃那個。”
這在待客禮儀上來說可是很失禮的,畢竟主人家的小娃娃都已經饞成那樣了,這東西客人難道還好意思繼續往自己嘴里塞嗎?
要是換個心胸狹窄又多疑的,怕不是都要懷疑葉安瀾是故意不給他們吃東西了_(:з」∠)_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網站內容不對,請下載愛閱app閱讀正確內容。少年的表情有些憂傷,雙目聚焦在面前的空處,似在盯著什么東西。
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后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并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只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么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里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么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里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并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氣血丹,也并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里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后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里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巖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后方俯沖而下,猶如一只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沖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里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只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么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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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于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只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沖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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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后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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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好歸看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后,楊管事對于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并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斗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看最新正確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不過很快他又覺得不對,因為楊管事沖進來的時候神色慌慌張張,不像是在為劉氏兄弟出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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