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歡可拾:、、、、、、、、、
燕王嘴唇微動,兩只眼睛瞪得滾圓,一時間沒有言語也沒有動作。
在這樣一副睥睨的神情和皮囊里,他的靈魂雖不愚鈍,但是偏于平庸,平日里不顯,一遇到晉王就會露餡。
于是他上氣嘴,橫眉冷眼,做出一副十分冷峻的模樣,垂著眼皮子,掃了晉王一眼:“陳年往事,兄長記得倒是清楚,那現在你是來干什么來了?自己活的太憋屈,要在我這里找回去?”
晉王看著燕王慢條斯理道:“圣旨令本王會審李霖案,有三司度支副使劉求俞,習于茍安,龜玉毀櫝,以黑為白,深知李霖貪欲之不可遏,卻不欲禍為己所發,以至國庫積數百萬之失,為贖其罪,供認自己為李霖庇護,李霖積年所貪之銀,皆由他協助出入,換成名家字畫等物,送入——”
說到這里,他一字一字道:“燕、王、府。”
燕王看向晉王的眼神,無需假裝,已經冷成了冰霜,若是有形,也必然是把利刃,會將晉王千刀萬剮。
目光雖冷,他一顆心卻是在心口狂跳,幾乎從嘴里蹦了出來。
他咬牙切齒的道:“一派胡言!”
晉王從黃庭手中接過卷宗,展開給燕王一觀:“這是劉求俞親口招認,上面有他的簽字畫押,何來的胡言。”
“一定是你嚴刑逼供,讓他招認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否則一樁李霖案,怎么會牽扯到本王頭上!本王毫不知情!”
晉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收起卷宗交給黃庭,隨后和氣道:“看來弟弟對嚴刑拷打很熟悉。”
“放屁!”燕王不由咆哮起來。
“休要急躁,劉求俞招認,我按律也當來你府上搜查一二,或者是帶人回提刑司審訊,你覺得哪一種更好?”
燕王氣的發昏:“陛下還在,貴妃也還在,你就迫不及待要造反了?竟然還要搜查我,你好大的膽子,還要帶人回提刑司去審,你有種就把我帶去審,反正按照你的審法,我也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無論他如何怒吼,晉王都是那一副不溫不火的模樣:“夜長夢多,今晚我必須審,你要參我,要去陛下面前告我,就等到四更后早朝,在朝堂之上參吧,來人!”
跟隨著晉王而來的快班衙役應聲而出,站到晉王身后兩側,隨時可以進去拿人和搜查。
“你們敢!”燕王一聲怒喝。
晉王臉上笑意成了冷笑:“我奉旨查案,有何不敢?”
今上不把他當兒子,把他當做揮向張家的一把刀,他有何不敢。
不僅敢,還要借此機會,把自己磨的越發鋒利,以最快的速度,斬斷張家一只臂膀。
否則等今上后悔,收刀入鞘,他便是白白做了一回刀子,沒有傷到別人,只傷到了自己。
燕王繼續怒吼:“放肆!你們欺瞞今上,侮辱本王,強行給本王加罪,本王今日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能讓你們如愿!”
他大手一揮:“來人!把本王的家給守好了,一條狗都不許放進來!誰敢越雷池一步,就讓他血濺當場!”
燕王府上護衛齊聲應喝,抽出了刀。
晉王帶來的人馬也都整整齊齊列在晉王身后,一觸即發。
張旭靈站在燕王身后,捏著一把大汗,一邊焦急張旭樘怎么還沒來,一邊想著對峙成這樣,應該各退一步,把此事了結。
他想了片刻,認為眼下只需要一個臺階,便往前走了一步:“兩位王爺,都是為了查案,何必如此劍拔弩張,我相信一定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不如大家坐下來,平心靜氣的說話。”
燕王緊繃著的身體也稍稍放松——他不能真殺了晉王,否則他的前途也堪憂。
晉王點了點頭,上前一步,跨上臺階。
所有人都隨之松了口氣。
于是張旭靈往后退了一步,扭過身去,要吩咐那內侍去準備茶點。
與此同時,晉王毫無預兆地快步上了臺階,三兩步就到了燕王跟前。
兩人在一瞬間就臉對了臉,燕王愣在原地,不明所以,頭腦也空白了起來。
隨后晉王揚起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燕王一個大耳刮子。
“吃里扒外的東西,你還知不知道這天下是和誰姓的!我替李家列祖列宗教訓你!”
晉王這一巴掌鉚足了力氣,大手在燕王臉上甩出五指山,將燕王甩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還未等身邊的人反應過來,晉王已經將衣擺掖進腰帶中,單膝跪地,一只手摁著燕王的衣襟,一只手運足力氣,連抽帶打,用他那雙可以挽滿弓的手將燕王打的懵了。
“王爺!”張旭靈最先反應過來,想要上前去拉開晉王,然而黃庭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攔住了張旭靈。
兩邊護衛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動作——眼下是兩兄弟互毆,也可以說晉王單方面毆打燕王,若是他們動作,就變的不一樣了。
燕王躺在地上,后腦勺直接磕在門檻上,磕的他眼冒金星,有那么一瞬,他感覺自己是要當場逝世。
在雨點般的拳頭下,他眼前只有晉王冷峻的面孔——不是裝模作樣,是真的冷峻,只有巴掌滾燙,打的他頭暈目眩,毫無還手之力。
直到張旭靈和黃庭拉拉扯扯,他才清醒過來,伸出雙手,架在自己腦袋上方,擋住晉王雙手,同時扭成一條長蛇,奮力掙扎。
晉王無論他如何扭,只是打,打到燕王嗷嗷叫喚,鼻青臉腫,才把燕王拎了起來。
燕王搖晃著還沒有站穩,晉王一腿就把他踢到了朱漆大門上:“查到你頭上又沒說是你做的,你不讓查案,是在幫誰,嗯?”
燕王沒有回答,只有一聲慘叫,整個人都拍在了門上,隨之滑到地上,讓兩個內侍攙扶住了。
內侍們得了這個機會,沖上前來,在燕王面前架起一堵人墻。
晉王收了手,整理衣冠,微微地喘著幾口粗氣,喘過之后,又成了芝蘭玉樹的美王爺。
張旭靈的嘴可以塞進去一個雞蛋,訥訥地看著晉王:“晉王,您......”
晉王面色如常的往里走,這回再無人敢攔著他,而他走到燕王身邊時,冷笑一聲。
燕王怨恨地看著他,歇斯底里的還要怒吼,怒吼之聲還未從喉嚨里出來,晉王便又踢了他兩腳:“蠢貨!本王打就打了,搜就搜了,臺諫參我又如何,今上難道還會把我罰回潭州去?”
“你又能如何?”他靠近燕王,笑道,“回你娘懷里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