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男人說得義憤填膺,滿腔怒火,口口聲聲當初下手太輕:“早知她會做出這等惡事來,我們當時便該先讓她魂飛魄散,省得禍害鎮上百姓!”
旁人紛紛應和:“沒錯、沒錯!”
近香移在一側聽得一臉錯愕。她又震驚,又駭然,難以想象全鎮的百姓竟然會對一名女子產生如此大的惡意,還達成了殺人的共識?
“沒錯個屁!”近香移道:“若不是你們對她痛下殺手,又怎會遭受宋月娘的報復?”
換作是她,恐怕也會對全鎮百姓恨之入骨。
“所謂天煞孤星之說,完全就是胡扯。世上根本沒有這樣的命格,是你們愚昧無知,害了宋月娘,才引來她的復仇。”近香移道:
“那個點化宋月娘的人呢,他在何處?”
一聽這話,近香移便知道宋月娘被說動了,她連忙問道:“那么你是如何得到控制風雪的力量的?”
尋常之人,即便含恨而亡,死后變為厲鬼,也不會具有操控風雪之力。
風雪之力歸屬自然,自然便是大道,大道的主宰是天道。既是厲鬼,怎能得此神助?
當中蹊蹺,引人懷疑。
宋月娘回答說:“當日,我被鎮上百姓所害,氣息斷絕。但在我死后,我覺察出有一股力量涌入我的身體。那力量清涼似水,將我的尸身送到了靈泉之內。
“而在靈泉的滋養之下,我的魂魄得以出體,化出人身。醒來后,我意外發現體內的力量能夠助我控制風雪,于是便起了復仇的念頭。”
近香移低頭思索:“照你這么說,你也不知道你身上風雪之力的來源?”
“我……”宋月娘面露難色,“我不知道。”
近香移:“……你若隱瞞,我可不保證能夠替你一家做主申冤。要不要說實話,你可想好了。”
話音方落,身后便傳來一道陌生的男聲:“不用問了,是我給她的力量。兩位上仙何苦為難一名女子,若是要追責,盡管找我便是了。”
在場三人齊齊扭過頭去,視野當中,一名紫袍人闊步走來。他先是對玉玄熾和近香移行了一禮:“靈山山神,見過兩位上仙。”
宋月娘呆愣愣地看著男子,喃喃道:“恩公……”
近香移擰眉看著他,道:“你……”
玉玄熾上下打量著靈山山神,說道:“作為天界下派神官,你幫助亡魂復仇,已是觸犯天規;你明知她以風雪之力傷人性命,卻瞞而不報,等同合謀……
”樁樁件件清算下來,嚴律殿必然撤你神職。審理過程中,倘若發現你包庇宋月娘,那你便罪加一等。我奉勸一句,不要因一時沖動而斷送前途。”
山神直起身,說道:“我并沒有沖動,更沒有撒謊。我說的話,句句實情。一直以來,都是我在暗中幫助宋月娘,給她風雪之力,助她復仇。
“兩位上仙若要責怪,便怪我好了,宋月娘肉身已死,如今不過一縷幽魂,她之所以誤入歧途,是我誤導她在先,一切罪責,理應由我承受。”
話音落下,宋月娘便連忙否認:“不、不是這樣的。縱然山神給予我風雪之力,但他一直要求我不能以這股力量殺人。是我自作主張,要害死我的人償命,與山神無關!”
近香移:“……”
她心想,這兩人還挺講義氣的。又是分擔罪責,又是替對方開脫,這模樣倒是顯得她和玉玄熾兩人冷酷無情起來。
近香移輕輕嘆一口氣,心中差不多有數了。
她給玉玄熾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便道:“真相如何,嚴律殿和陰司殿自有公斷,兩位不用再辯解了。嚴律殿神官即刻便至,你們還是到了天界再一一解釋清楚罷。”
“這——”
宋月娘還想辯解幾句,靈山上空的忽然光線一暗。宋月娘抬眸望去,卻見蒼穹之上的月亮被層層疊疊的云團遮擋住。
緊接著,數道光影從云團當中落了下來。光影如電,頃刻間便將臨在近香移和玉玄熾面前。
“我等受命前來,殿主有何吩咐?”
近香移看到眼熟的嚴律殿神官,面對著玉玄熾行了一禮。
玉玄熾道:“我已不是嚴律殿主,稱我懷覺便是。此外——”他指著靈山山神和宋月娘道:“大致情況,我已在傳訊符內說得很清楚,這兩人便交由你們處理,好好查一查罷。”
說完,他便徑直拎著玉壺,將帶走了一半的靈泉。玉玄熾回到近香移面前:“回去么?”
近香移看了看欲言又止、面色遲疑的幾名嚴律殿神官,道:“你不跟他們打聲招呼再走?”她看得出來,嚴律殿的這些神官,都挺舍不得玉玄熾的。
“不用。”玉玄熾說:“即便沒有我,他們也能處理好一切。鴻蒙山急需重建,我們還是盡快回去要緊。”
近香移:“……哦。”她回頭沖曾經的同僚道別:“總之這里就交給你們了,我先走啦,回見。”
眾神官們跟在玉玄熾身邊辦事多年,自然是知曉他的脾性的。玉玄熾所做下的決定,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再者,他性子淡漠得很,此回離開天界,怕是不會回去了。因此,縱然他們還有話要說,但還是本本分分地與他們道了別:“殿……懷覺仙君、香移姑娘慢走。”
下一刻,近香移便和玉玄熾一前一后地離開了靈山。隨后不久,嚴律殿一眾神官也將宋月娘和靈山山神帶回了太虛庭,接受審問。
回到鴻蒙山之時,正是天光初亮之刻。
近香移帶著裝滿靈泉的玉壺,來到鴻蒙山泉水的源頭。在她將靈泉澆灌其中之后,沛然靈氣便在汩汩溪流之間流轉開來。
看到鴻蒙山有了重現往日生機的趨勢,近香移登時松了口氣。
雖然山中的靈氣并不依靠靈泉而生,但靈泉能滋養灌溉這里的土壤,促使森林草木恢復生機。再配合山中法陣,靈氣才會不斷循環往復,生生滅滅,永不停息。
近香移回過頭,看到玉玄熾就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她走上前去,道:“這一回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我不一定能這樣順利就拿到靈泉。”
玉玄熾搖搖頭,道:“只要能為你做的,我很樂意效勞。若你要謝我,那么,我能不能以此來求一份謝禮?”
近香移受他恩惠在前,自然答應:“可以,你說。”
玉玄熾:“我想留在這里,可不可以?”
近香移:“???”她說:“雖然你辭去了嚴律殿主一職,但好歹也是神仙,總不至于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吧?”
逍遙境那么大,難道還沒有玉玄熾的容身之所么?
玉玄熾退一步道:“那我能否時常來看你?”
他的眼神過于專注,眼瞳極黑,像是要將她整個人給吸進去一般,看得近香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她深吸口氣:“……”近香移轉過頭去,妥協道:“你來之前記得發傳訊符讓我知道就可以了。”
聞言,玉玄熾眉心舒展:“好,我明白了。”
近香移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心想,果然是不一樣了。看破無情道之后,玉玄熾整個人散發的氣場都與往日不同。
這換作以前,哪里會笑成這樣?
大概,他當真如他所說,他已經不是以前冷冰冰的玉玄熾了。
但近香移在他身上吃過苦頭,已經沒有再嘗試一次的勇氣。或許還要經歷很長的一段時間,她才能回過頭,再看一看身后的人。
但也可能,她和玉玄熾的關系,會就此止步,不會再有進一步的發展。
未來的事情,近香移說不準。
不過,順其自然也未嘗不可。
她微微笑了笑,目光越過山坡,向遠處眺望。視野當中,朝陽初升,淡金色的光輝鋪在煥發生機的鴻蒙山間。
近香移伸了個懶腰,隨即朝山下走去:“我累了,要先歇一會兒,你自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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