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境中,追尋魔君矢怨蹤跡而來的神仙還沒有離去。
通曉神君留意到,逍遙境中不僅有隱退的神仙,還有不少止戈天的兵將。他們聚在一處,神情嚴肅,面對面地說著什么話。
在場神官很快就發現了驟然來到的通曉神君,即刻轉過身看向他,問道:“神君怎會在此處?前來逍遙境有何公干?”
說這句話的,是止戈天的白梔武君。他的心情很不好,板著一張臉,生著悶氣,口吻也十分冰冷:
“這時候,太虛庭應當忙著應對進攻的魔族和鬼族,你不在太虛庭主持大局,跑到這里做什么?”
通曉神君自然發現了他語氣當中的不滿,心中猜測止戈天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他回答道:“出了點意外。說來話長,武君若是想知道,便可到太虛庭一探究竟。”說著,他頓了頓,問:
“不過,諸位怎么會聚在此處?莫非逍遙境也遇到了魔族的攻擊?”
有神仙點了點頭,說道:“沒錯。不久之前,浮屠城的魔君入侵逍遙境。只是很奇怪,她竟是孤身一人前來,身上還帶著傷。
“我等圍攻魔君矢怨,卻沒能將人拿下,還是讓她給逃了。追蹤的過程中,遇到了止戈天的同僚。他們說,懷覺仙君闖入止戈天劫獄,帶走了芳菲殿主。”
通曉神君:“……”
他有些驚訝,但又覺得情理之中。
懷覺還真跑去止戈天大牢救人了,他當真能豁得出去。不過……
通曉神君緊接著問道:“那他們人呢?”
近香移和玉玄熾被止戈天的兵將追蹤到此,而魔君矢怨亦在逍遙境,他們雙方該不會碰上面了吧?
聽到這個問題,白梔武君當即冷哼一聲,說道:“還說呢。你們太虛庭可真會管教下屬神官,逃獄、劫獄也就罷了,竟然還帶著魔君矢怨私逃!”
說到這件事的時候,白梔武君尤為憤怒。他說:“若非我們趕到及時,否則還不知道你們太虛庭的人,早與魔君矢怨有所勾連!”
聞言,通曉神君的表情冷了下來,他說:“武君說話也要憑證據。你們只是看到了他們一同離開逍遙境而已,或許懷覺仙君與芳菲殿主是被魔君所威脅,不得已而為之呢?
“在查明真相之前,還請諸位武君莫要妄自給人定罪。”通曉神君冷著臉說完這句話,轉頭就面帶微笑地看向逍遙境的眾仙者:
“請問諸位,可有青詩尊者的下落?晚輩有要緊事想請教青詩尊者。”
一名仙者道:“青詩尊者啊,你來得不巧。數日之前,尊者已經下界,去了凡間,修補時空裂縫去了。”
通曉神君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多謝前輩。我知道了。”他臉上帶著幾分假笑,先是看看止戈天的兵將,而后瞧瞧眾神仙,道:“我還有急事,就不與諸位敘舊了,告辭。”
他說完就走,半分不帶猶豫。
白梔武君冷漠的目光看著他離開,當下便冷哼一聲,說道:“太虛庭真是一日比一日沒落了。這些年選出的神官,也是一輩不如一輩。”
說完,他不再停留,即刻帶著一干下屬離開了逍遙境。
另一邊,通曉神君通過天門下界人間。同時,他忙不迭地發出傳訊符:
“香移啊香移,你和玉玄熾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怎么還帶著魔君矢怨從逍遙境逃走了?你們現今何處,要做什么?不要沖動。若是另有計劃,千萬留意自身安危。”
傳訊符帶著他的話,化成一道飛旋的流光,即刻向天際飛掠而去。
通曉神君望向遠方,心想:但愿不要出事。
彩蝶帶著流光一路飛旋著來到了白樺城。白樺城中,昔日通過天機一夢打開的通道口仍存在著。
只是沒了神器的力量加持,通道口已經縮小成不過方寸大小的黑色漩渦。
白樺城在經過那一激烈的一戰過后,城中百姓多數都已搬離了這個是非之地。而原先舉辦問道大會的校場,也被武林正道派人看管起來。
尋常時候,除非有各大門派的令牌,等閑之輩皆無法來到這個禁地。
而今日的白樺城卻有幾分不同尋常。
早些時候,天際先是劃落下三道刺目的光芒。這三道光宛若流星,眨眼間便穿過黑色漩渦,進入到了無欲魔界之中。
隨后不久,又有一道帶著流光的彩蝶從遠方一閃而過。流光“咻”的一下穿過了通道口,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負責看守通道口的修者大感訝異。他們相互對視一眼,認為這不是他們能夠處理的事件,于是便將此事上報。
而此時,穿過通道的彩蝶在陰森的密林當中盤旋。隨后,彩蝶展翅高飛,繼而一個俯沖,下一刻便以電光之速穿過了這片森冷的叢林。
流光停滯之處,正是近香移和玉玄熾的所在。
近香移和玉玄熾離開了逍遙境,轉頭就來到了無欲魔界。這是魔族的老巢,也是魔君矢怨最為熟悉的地方。
到了這里,魔君矢怨緊張的情緒登時松弛下來了。
她望著玉玄熾和近香移,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復雜表情。她道:“看來你們兩個已經和好了,關系還算親密?”
近香移:“是啊,和好了。那又怎樣?”她看著魔君矢怨不懷好意的眼神,以為她又要故技重施,想要像征服策夢仙君一樣,帶走玉玄熾。
她登時就警覺了。
魔君矢怨仿佛是深受當年母親受騙一事的影響,學著她的生父,利用外貌與假身份來營**情騙局,要欺騙天界神官的感情。
這是一種報復心態,近香移很清楚。但是她報復了策夢仙君還不夠,竟然還想牽連玉玄熾。
雖然近香移對玉玄熾沒有別的感情了,但也不能眼睜睜看玉玄熾上當。
若是以前的玉玄熾,近香移還能安心些,但現在玉玄熾沒有了無情道心,魔君矢怨想動搖他的內心,不是易如反掌么?
她不太想讓玉玄熾摻合進來。
不愿玉玄熾上當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方面,她也想親手處理她與魔君矢怨之間的恩怨。
此時,近香移捏住通曉神君送來的傳訊符。她并沒有急著讀取里面的內容,而是一攏袖子,將傳訊符收了起來,然后看向魔君矢怨,道:
“我受了止戈天的刑罰,神魂有傷。不知魔君矢怨可有辦法助我療傷?”她笑著與對方商量:“若魔君能治好我的傷勢,我愿意答應與你合作。”
聞言,魔君矢怨一挑眉梢:“哦?此話當真?”
近香移:“自然當真。”
到了這一步,玉玄熾就不太理解了。他眉心微皺,看了看近香移,眼中藏著幾分疑惑:你要做什么?
近香移手中捏緊金色符咒,在心中說了句:聽我安排就好。
玉玄熾深深看她一眼,并不說話。
魔君矢怨靜靜看他們打了會兒啞謎,心情漸漸低沉下去。她說:“要治你神魂的傷,容易。只要拿到養魂丹服下便可。偏偏巧得很,無欲魔界還真有這樣東西。”
一千五百年前,敕玄仙君化身普通修者來到無欲魔界之時,身上就帶著不少天界的丹藥。
那些丹藥被巽妖蘭穩妥收好,放在了當年他們夫妻倆隱居之地。
而他們的隱居地,就在無欲魔界內的一處偏僻山村。距離此處尚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魔君矢怨道:“只是我有傷在身,無法親身前往,拿到養魂丹。”她看向玉玄熾,說:“恐怕只能勞煩懷覺仙君跑一趟了。”
玉玄熾明白了,魔君矢怨是想將他支開。
他道:“近香移與我同去。”
“哦?”魔君矢怨笑了笑:“懷覺仙君是害怕我對她動手嗎?另外,你們兩個都走了,就不怕我趁你們離開,在魔界內動手腳,將你們永遠困在此處?”
她一面說,一面拂開臉上的發絲。舉手投足間滿是風情。
近香移見了,不得不感嘆一句,魔君矢怨這副皮囊當真是漂亮。她很清楚自己有一張足以蠱惑眾生的容貌,舉止間也在刻意賣弄。
但是玉玄熾毫無反應。他冷冷地看她一眼,不為所動:“拿取養魂丹之前,我也不介意施法將你困在原地。”
魔君矢怨口中“嘖”了一聲,道:“當真是冷酷無情啊,一點師徒情分也不講。仙君當真是冷面冷心。”
近香移:“……”她發現了,魔君矢怨在沒有了“素心鈴”這張人皮之后,行為更加放肆了。
她對玉玄熾道:“沒事,你去。我會盯著她的。”
玉玄熾不明白她這樣做的原因:“你究竟……”
沒等他把話說完,近香移就打斷道:“我神魂不穩,眼下急需修養。不用擔心,她有傷在身,無法傷我,你盡管去就是。”
近香移沒有多余的解釋,還悄悄告訴玉玄熾,讓他不要插手,她會自己解決魔君矢怨。這讓玉玄熾大感困惑。
但是近香移執意如此,玉玄熾勸說不成,只能照辦。
不過在離開之前,他留了一個心眼,抽出一道分神在暗中觀望。若魔君矢怨對近香移動手,分神會即刻出手,將魔者拿下。
送走了玉玄熾,近香移這才直面魔君矢怨。她收斂了笑意,道:“所謂的養魂丹,是假的吧?”
魔君矢怨搖搖頭,說:“不,這個我可沒有騙你。無欲魔界確實有養魂丹,對你神魂之傷,也有奇效。”
說著,她笑起來,道:“你也真是大膽,竟敢與我獨處。難道不怕我趁此機會殺了你?你應該知道,以你的功力,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這一點我當然知道。”近香移不緊不慢道:“但若非如此,你就不會對我下手。只有支開玉玄熾,你才有機會動手。”
這回換作魔君矢怨愣住了:“你不想活了?”
近香移微笑道:“我當然想活。”
“那你這是什么意思。”魔君矢怨警惕地看著她:
“作為三界神樹,我想你應當知道你的價值所在。只要能得到你的本體,我的傷勢很快就能復原,甚至更上一層樓。你不是最怕死了,怎么,現在不怕了?”
聞言,近香移冷笑一聲:“百年前我不會怕,如今更不會怕。”她挑釁道:“時機合適,你還不動手?”
聽見這話,魔君矢怨不由得警醒起來。她有直覺,近香移敢這樣挑釁,必然有后招。
但是她能有什么后招?
這里可是無欲魔界,是魔族的地盤。
近香移初來乍到,還能動什么手腳?再說,對方神魂有損,即便仍有余力,也發揮不出原本實力的五成。
魔君矢怨心中算計了一層又一層,最終決定向近香移動手。
她首先考慮到的,是自己此時此刻的現狀。以玉玄熾的功力,拿取養魂丹一來一回,不過片刻工夫。
片刻之后,等近香移和玉玄熾修養好傷勢,她再想走,恐怕不容易。
再者,她已經在重隱山手中栽了跟頭,決不能再失手。她必須盡快恢復體力與傷勢,奪回浮屠城,重掌魔族。
至于其他……魔君矢怨確實不相信近香移有能力在這短時間內,給她設下什么陷阱。
近香移不過是修行不過六七百年的一顆樹而已,能有什么實力?在鴻蒙山上,她看得一清二楚,小小神樹,簡直不足掛齒,怎么回事她的對手?
對付這樣一個修行尚淺的神樹,魔君矢怨志在必得,胸有成竹。
當下,她陰冷一笑,隨即施放全身魔氣,代表神性的分神從她身上一躍而出。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同時包圍住近香移。
魔君矢怨:“既然如此,本座便不客氣了。永別了,芳菲殿主。”
話音落下,無數荊棘叢便從魔界的土壤之下層層升起。黑白兩色的長鞭同時向近香移圍攻而去!
磅礴的力量沖擊而來,近香移氣息微沉,而后雙掌蓄力,法印從她掌心中生出。
近香移面色冷肅,只聽她沉沉一喝,隨后,四道金色法印同時向四方飛射而去!
就在法印四散的同時,四周倏地傳來一聲洪亮的鐘聲!
只聽“嗡嗡”四聲,無數金色法咒浮現在四野之上。與此同時,帶有無上罡氣的強力法陣頓時結起!
法陣宛若密不透風的牢籠,將魔君矢怨團團包圍了!
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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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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