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玄熾想要尋求安慰的話,被近香移這句“彼此彼此”給堵了回去。他看著近香移,忽然笑了一下:“你說的對,彼此彼此。”
他確實是沒有了無情道心,但并不是失憶。他自然是記得,在不久之前,近香移曾經堅定地告訴過他,她不會再與他有任何男女之情了,他們之間只會是純粹的同僚情誼。
玉玄熾記得很清楚,當時近香移與他說那些話的表情。她完全放棄了他,并且發誓永遠不要在追隨他。
這個認知讓他頓感恐慌。
重新擁有七情六欲之后,玉玄熾感受最多的,便是恐慌與害怕。他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害怕。害怕有個人會離開自己。
最開始,他不愿意承認。但是即便不想承認,事實也擺在那里。玉玄熾開始考慮,應該如何將人留下來。
在來止戈天之前,他腦中想過許多辦法。但是在情感方面,他并沒有經驗。一千多年的修行,他將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修煉上,從沒想過要討好、挽回心上之人。
玉玄熾想,自己或許應該向結緣殿的神官討教討教。
但非常時期,他來不及找人答疑解惑了,只能匆忙地趕到止戈天,將近香移救出來。
所幸這一路過來都十分順利,沒有人阻攔,他們很容易就離開了大牢。玉玄熾看著身邊的女子,感到內心一片安定。
沒錯,這才是他一心所求的。
玉玄熾知道,近香移的內心極為柔軟。她的外表是大大咧咧、直來直往,毫無城府。其實吃軟不吃硬。
見到近香移的時候,他想,或許應該讓她知道,為了領悟真正的無情道,他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這樣的話,近香移一心軟,或許用不了多久,便會答應他,再給他一個機會。
但此刻見她的反應,他又認為,自己不應該操之過急。
眼下時局混亂,并不是一個糾結男女情愛的好時機。玉玄熾愿意再等一等,等處理完眼下的困局,再仔細盤算盤算,應當怎么樣,才能讓近香移回心轉意。
玉玄熾打定主意,便道:“天機一夢是挽救天界危機的關鍵,只要修復天機一夢,那么魔族便無法像現在這般,來去自如。至于重隱山……
“我們去通曉宮,或許通曉神君有能破解神魔同體的辦法。”
“等等。”近香移:“不用去通曉宮,我知道怎么對付重隱山。另外……”她神情凝重,道:
“依靠天機一夢是沒有用的,重隱山既然要做天帝,要顛覆三界,就不可能讓天機一夢發揮作用。他已經暗中著手,要破壞天機一夢了。”
玉玄熾:“你怎知曉?”
近香移:“這個……”解釋起來有些麻煩。在策夢仙君留在她識海的記憶當中,重隱山早在破損的天機一夢當中做了手腳。
縱然通曉神君使用歸元卦將神器修補好,但天機一夢依舊沒有發揮相應的作用。
而策夢仙君之所以預先知道這些細節,是因為他耗費自身法力,私自使用了天機一夢,預測了天界的災劫。
隨后,他將天機一夢所給的預示畫面保存下來,并且悄悄藏到了近香移的識海當中。伴隨著禁制落下,這段預示的畫面也被封印起來。
直到不久之前,神魂之上的禁制被釋靈鞭強制解除,近香移才看到了這段未來的畫面。
玉玄熾聽著她的解釋,漸漸回過味來:“原來天界的亂局,策夢仙君早有預測。他可有說,除了天機一夢之外,還有別的解決辦法?”
近香移道:“有是有的,不過……”
沒等她把話說完,周圍虛空之上,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顫。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聲沉沉呵斥:
“天界叛徒,還想走到哪里去!”
聞言,近香移和玉玄熾同時扭頭看去。卻見前后方的高空之上,急速掠來兩片龐大的云團。而在這云團上方,則立著無數著止戈天官服的兵將神官。
為首的白梔武君微微擺手,身側的兵將即刻將昏迷了的白衣男子給推了出來。
男子被丟了下來,毫無知覺地砸在近香移身前的地面上。近香移心頭一跳,即刻上前看了看白衣男子的情況。
在她昏迷之前,白衣男子還是風度翩翩,一身白衣不染凡塵。但此刻,他雙目緊閉著,滿身都是血痕,白色錦衣也被染成了血布了。
白梔武君號令下屬,將他們幾人團團圍住。他道:“倒是小瞧了你的本事了,竟然說動微塵道君調走大牢守衛,助你逃出止戈天。”
說著,白梔武君的目光落在玉玄熾身上。他看玉玄熾的眼神充滿了鄙夷與輕視:
“堂堂嚴律殿首席,竟然也犯下劫獄這等違逆天規的大罪。我原以為,以你的才能,遲早有一天也能進入止戈天,成為執掌一方的武君。
“但沒想到,你竟自甘墮落,與勾結魔族的叛徒為伍。虧你還是嚴律殿的神官,真是有辱嚴律殿的名聲。”
玉玄熾表情淡然,他道:“芳菲殿主從未勾結魔族。真正勾結魔族的,是嚴律殿主重隱山。他不僅勾結魔族,還是天界通緝三千多年的天帝之子。
“諸位有這與我們拉扯的工夫,倒不如前去捉拿重隱山。他才是天界真正的罪人。”
“胡言亂語!”白梔武君呵斥道:“嚴律殿主早已身亡,如何勾結魔族?呵,爾等畏罪潛逃便罷了,竟還污蔑為天界犧牲的忠良,當真是無可救藥。”
說罷,他怒喝道:“速速將他二人拿下!”
話音落下,在場兵將一擁而上。無數劍光向正中央的近香移和玉玄熾飛刺而來。
電光火石之間,玉玄熾單手聚力。刺目的白光從他掌中升起,一道巨大的守護結界落在他和近香移的身上。
與此同時,磅礴劍氣從結界之內涌出。
強盛的劍光狠狠向圍攻而來的止戈天兵將劈去。強勁的力道分開了層層包圍的人墻,一條寬闊的通道從包圍圈中劃了出來。
緊接著,兩道光影迅速從結界飛出,宛若兩顆閃亮的流星,眨眼間便劃過天際,消失不見了。
白梔武君被劍氣所阻擋,被逼迫得連退數步。
他驚愕地看著那兩道流光飛逝而去,心中大為震撼。他心想:懷覺仙君的實力竟然達到了如斯境界?
不是說他飛升的數百年來,修為上都不曾有過大的進境么,怎么會這般輕易地便從止戈天的包圍之下脫逃?
莫非先前,懷覺仙君一直暗暗藏鋒,不曾將自己的修為向外人透露半分?
近香移被玉玄熾帶著離開包圍,心中大感意外。她抽空看了眼玉玄熾,問道:“你的法力什么時候變這么強了?”
這就是頓悟無情道后的修為么?沒了無情道心,反而讓他有此修為,那先前修煉的一千多年,玉玄熾都修煉了個寂寞吧!
早知道舍棄無情道心能有如此強勁的功力,那他還修什么無情道?
近香移不理解。
她道:“你后不后悔,早知道頓悟無情道根本不需要無情道心,你當初在人間,還舍棄七情六欲做什么。按照你原本的修煉路子走,一樣也能飛升成神。”
說不定,以原來的修煉辦法,他還能取得更好的成效。
玉玄熾解釋道:“若是不走無情道,我也不會在百年之內飛升。”況且當時,他的修煉已經到了瓶頸,沒有無情道,他也無法完成突破。
近香移不怎么有興趣地點點頭:“哦。”
她想告訴玉玄熾關于她的下一步計劃,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前方的天空便忽然一黑。
玉玄熾頓住腳步。他抬起頭,眼見著頭頂祥云漸漸被魔氣的黑霧所覆蓋。
近香移低頭一看,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了逍遙境的地界。而此時,前方有一人跌跌撞撞地走來。
來者捂著流血的肩頭,一身黑紅衣衫被染上一層血腥、黏膩的色彩。
魔君矢怨每走一步,身上的魔氣便流失一分。她滿腔憤恨,不知在心中罵了重隱山多少遍。
不久之前,她拖著受傷的殘軀從浮屠城中逃出。但還是被重隱山派出的魔族所追殺。為了隱藏行蹤,她只能冒險來到了天界。
只是很不巧,她穿過的時空裂縫正好位于逍遙境。而彼時,逍遙境內的神仙正在全力修補頻繁出現的時空裂縫。
魔君矢怨前腳剛從裂縫中走出來,后腳就被那些神仙給逮個正著。
她沒有辦法,只能與那些迂腐、虛偽的神仙斗上一斗。但那時,魔君矢怨已經因為重隱山而受了傷,加上被一眾神仙圍攻,她應付得力不從心。
魔君矢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從包圍圈中逃出。而在這個過程中,她誤中了狗神仙的奸計,傷上加傷。
她想找個安靜偏僻的地方,穩定傷勢。但沒想到,她會在半途中遇到最不應該遇見的人。
魔君矢怨看著眼前相伴的兩條人影,只覺得刺目至極。她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容,說道:“懷覺仙君,芳菲殿主,真是巧啊。居然在這里碰見你們。”
玉玄熾想簡單表達一下自己的情感,但是發現近香移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似乎自己的事情一點也不能動搖她的情緒了。玉玄熾覺得失落,心中的恐慌感又一次來臨。但是他告訴自己,不能著急。必須要尋到最好的時機,才能贏得近香移的心。
當下最要緊的,是處理天界的災劫。近香移說她有了主意。剛想說的時候,有人追過來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被止戈天的人發現。
之前玉玄熾回到天界后,將天機一夢與歸元卦交給了通曉神君,通曉神君等人將天機一夢修補好,天界欲使用天機一夢封閉三界內出現的空間裂縫的狀況。但重隱山暗中做了手腳,將天機一夢損壞。眾神不知其中緣由,將天機一夢復原之時,天界發生了大爆炸。
原本該被修復的裂縫再次被打開,無數魔族涌入天界。
與此同時,重隱山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指認素心鈴乃是魔族之人,潛伏天界意欲報復三界。
另一邊,玉玄熾在天界大爆炸時,趁所有人不注意,救出了近香移。近香移因為被拷問,重傷未愈。倆人離開途中,遇到了攔路的素心鈴。
素心鈴沒有告訴他們自己的真實身份,玉玄熾與近香移不知情,與素心鈴逃至人間。為了躲避天界的追捕(玉玄熾以為是來抓他和近香移的,但沒想到是來抓素心鈴的),三人藏身于舊魔族的領地之內。舊魔族領地成為敕玄仙君所管轄之所,但三人并不知情。
素心鈴因為在天界的時候,被神官追殺而受傷,法力流失,需要盡快恢復體力,殺回天界。她設局想要殺死近香移。素心鈴設計支開了玉玄熾,讓玉玄熾去找給近香移療傷的草藥,同時派身邊的魔族拖住玉玄熾。素心鈴追殺近香移,近香移拼命奔逃。半途,近香移被敕玄仙君所救,敕玄仙君幫忙,設下陷阱困住了素心鈴。
此時,玉玄熾意識到自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連忙回趕,拿到了敕玄仙君所給的線索,與近香移會合了。
而素心鈴殺人不成,反而被困在陷阱當中。她被引出舊日的記憶,包括她與策夢仙君在一起,年幼見證母親慘死的畫面。素心鈴的真實身份被揭開。原來她就是數百年前,害死策夢仙君的道侶。
而此時,敕玄仙君開啟大陣,欲以素心鈴獻祭,做成補天闕。敕玄仙君告知玉玄熾與近香移,關于補天闕的由來,以及用途。但是素心鈴不愿就此死亡。她要求見玉玄熾一面,要玉玄熾親手殺她。
玉玄熾當機立斷,要擊殺素心鈴。臨死之前,素心鈴悄悄告訴玉玄熾關于重隱山的秘密,說重隱山就是鬼域的神魔同體,并且將真正的圣蓮交給玉玄熾。
而為了完成補天闕,敕玄仙君力盡身亡。仙君死亡之前,告訴玉玄熾,將來有難,可至鴻蒙山。
時與期重新回歸,見到他,近香移心情復雜,但是兩人到底有過命的交情,所以原諒了時與期。但是玉玄熾見到時與期就不太高興,甚至有點生氣。他強硬地將近香移帶走,不允許近香移再與時與期見面,警告時與期不要再找近香移,也不能再回天界。近香移不太樂意,和玉玄熾冷戰。他們兩個帶著補天闕回到天界,使用補天闕修補了時空裂縫。因為立了大功,近香移的罪名被洗清。
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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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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