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鳥村:
豎井,大約有四米深。
鑿開的水泥地面下,就是粗糙的土層。
豎井只容一人爬上爬下,最窄的地方,只容一人通過,到了底下,面積才稍大了一些,想必也是為了施工方便。
橫井的土方量更大,斜向下兩米多的樣子,而地下室的主體部分高兩米,面積十平米左右,且用煙囪改裝出了通風裝置,雖然空氣依舊污濁,但長期生存的能力是具備了。
更令人驚訝的是,地牢里還放著一臺電腦。不能上網,但應該可以用來娛樂。
江遠回憶剛剛爬出去的三名衣衫不整,驚魂不定,神色不屬的女人,只覺得渾身的皮膚和血管都是抽緊的。
江遠只在門口看了幾眼,就理智的停下了腳步。
要說好奇,他還是有很多好奇的。但就現在來說,這10平方不到的地牢里面,可全都是證據,而他手里,除了手電和手機,幾乎沒有合用的勘查設備,甚至連塊現場勘查踏板都沒有,現在踩進去,場內可就全都是他的足跡了。
要是普通的小案子,沒有專用設備,也有的是辦法提取證據。像是沾滿奇異物質的床單,有的民警大手一卷,或者一撕,裝塑料袋里就算證據了。
但是,今天的案子與小案子可沒關系,因此,哪怕地面上的一個足跡,都可能是非常重要的。溫明剛才下來的時候可能是急于救人,可能是沒有注意,已經將現場走了一圈,不過,僅限于他的足跡的話,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依舊,必須僅限于溫明的足跡。否則,10平米的地牢,只要進來三五個人,里面的足跡和指紋,甚至其他的痕跡,都得亂掉了,那等于是現場全被破壞。
所以,江遠再想要自己做現場勘查,也是止步于門邊,拍照之后,就用警示帶,將門口給先封了起來。
之后,他就地開始提取門鎖等處的指紋和足跡。
今天的案子,在溫勇或者魏振國眼里,可能已是釘死了譚勇,但在江遠看來,還真不一定。
依舊,若是小案子,譚勇反而會被釘死,可案子一旦上升到可能死刑的程度,那證據的嚴謹度要求,也將是史詩級的。雖然最后的結果可能還是好的,但中間的詰問環節,絕對會讓每一名辦案民警銘記于心。
警察和罪犯之間,在很多時候,都是存在于信息差的。很多案件出現問題,也是因為這層信息差。比如現在,所有人都會猜測,譚勇的DNA可能會遍布地牢內,但這種假設絕對是不嚴謹的,假如譚勇每次下地牢,就愿意穿防護服呢。
有人說,那他打炮的時候呢。首先,他不一定就會打炮,他萬一硬不起來呢。其次,他萬一就喜歡穿著防護服打炮呢?
有人可能會反駁,哪有這樣的變態!那應該回頭看看這間地牢。
大致的取了幾個指紋和足跡,做最基礎的保險,江遠才小心的退出地牢,爬到了地面上。
這時,長陽市刑警隊的四名警員,也趕到了現場。
“干李良!”
“臥槽!”
進來的民警,看到深入地下的豎井,再看三名棲棲遑遑的女人,整個人都不好了。
都說警察是見過許多社會黑暗的,忍耐力也是極好。但普通的民警,也沒有被培養著去見識社會黑暗,所謂的見識,也是一步步見出來的。
而今天,他們見到的一幕,顯然都刷新了他們對于社會黑暗的認知。
“這簡直是……”
“真有這種人?”
四名刑警站在四居室的房子里,看看這邊,看看那邊,渾身的細胞都在罵人。
江遠的情緒更糟。
和刑警們比起來,他經歷的更少,了解的更多,而地下室里的場景,更容易讓他腦補出大量的細節。
“牧志洋那邊怎么樣了?”江遠隔著魏振國,就能看到瑟瑟發抖的丁蘭,卻不知該說什么好。
魏振國也快速的從糟糕的情緒中抽離出來,道:“我打個電話問問看。”
說著,魏振國掏出手機,就想到里面的臥室去打。
三個女人很自然的跟著他,亦步亦趨。
魏振國一愣,轉而笑道:“沒事,我只打個電話。”
丁蘭微微抬頭,可憐巴巴的望著魏振國,眼淚一顆顆的掉出來。
“得了,先喝口水,你們再等一會,等車來了,咱們就往回走。”魏振國連忙安慰。
“我想打電話……我們想打電話給家里。”丁蘭趁機提出要求。
“已經在聯系你們家里人了,這么大的事情,我覺得還是應該當面說,你們覺得呢?”魏振國經過這么一會兒,老刑警的智商逐漸上線了。
三人互相看看,果然都遲疑了下來。
確實,被綁架這么長時間,突然給家里打一個電話,會是什么樣的結果,三人誰也猜不到。
這種疑慮,也讓她們打電話的沖動立即降低了下來。
魏振國輕舒了一口氣,今天的案子太大了,現場的情況也復雜,最好是要筆錄了以后,再給他們手機。
趁此時間,魏振國發了信息給牧志洋,等著對方的回音。
不長時間,牧志洋的電話就回了過來,氣喘吁吁的道:“師父,比我丑的抓獲了。”
“好!抓住就好,有意外嗎?有沒有遇到危險?”魏振國接連發問。
“沒有,一切順利,我們四個人撲上去,直接就給上了手銬。”牧志洋道:“所有人都安全。”
“那就好,注意程序,這個案子,檢察院說不定就直接介入了……”魏振國低聲叮囑幾句,再掛掉電話,渾身輕松。
如此一來,整個案件的主體部分,就算是順利完成了。
魏振國回頭看看依舊處在不安中的丁蘭等人,自己亦不由生出劫后余生的情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