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區。
醉月樓。
核心區經由御鬼宗的擴張,現今有店鋪一百零八家,其中專營酒樓生意的僅有五家。
最為出名的,就是醉月樓。
此樓懸于半空、臥于云端,周遭有霞光環繞、仙禽飛舞,七層樓閣宛如是登仙之所。
能入此地者,絕非泛泛之輩。
“唳!”
飛鳥長嘯。
一只潔白仙鶴落于云端,身著白衣的蔡雨真從仙鶴背上飄然落下,好似下凡的仙子,邁步行入酒樓。
頂樓。
早有一人等候。
刑昭距出身重元派,精擅水法,成就七階足有八百年,更得了一份延壽千年的寶藥。
他見多識廣、實力了得,做事卻越發小心謹慎。
“蔡長老!”
“刑長老!”
兩人彼此見過,相對而坐。
“說起來。”刑昭距親自起身斟茶倒水:
“淘寶居背后的主家,一直較為神秘,想不到竟然是蔡長老的故交,還是位長生種?”
“我與周道友確實相熟。”蔡雨真先是承認關系,又搖頭問道:
“事情可真?”
“確鑿無誤!”刑昭距點頭輕嘆:
“冰礦每日產出的冰源髓少則十余、多則二十,每一枚都極其珍貴,從一開始就嚴禁外傳。”
“現今竟有人大逆不道,每年朝外流出上百枚,這都是幫派的損失!”
上百枚!
蔡雨真美眸收縮。
這不是一個小數目!
冰礦每年產出的冰源髓不過四五千枚,其中的一半歸幫主、副幫主、十幾位長老所有。
幫主一人又占了其中大半。
另外對幫派有大功之人會得到獎賞,拜訪貴客當做禮物,執行任務也會以此做獎勵。
如此一分。
就算是七階長老,真正到手的,一年也不過二三十枚。
“竟然這么多?”
蔡雨真眉頭緊皺:
“能確定都入了周道友的手?”
“這怎么確定?”刑昭距面泛冷笑:
“蔡長老應該也清楚,此前冰礦一直由副幫主掌控,有些事不適合深究的,但此次交易追回了十枚冰源髓。”
“一次十枚,一年……”
“定然少不了!”
“唔……”蔡雨真沉吟:
“刑長老打算怎么辦?”
“先見到人再說。”刑昭距身軀后仰,慢聲道:
“若真的是長生種,還是位七階,賣個面子倒也無妨,想來就算是幫主也不會說什么。”
“若不是……”
“蔡小姐與之相熟,可知這位的來歷?”
“我與周道友認識的時間也不長,只知他實力了得,至于身份背景……,并不知曉。”蔡雨真輕輕搖頭。
“哦!”
刑昭距挑眉:
“也就是說,不是很熟?”
“刑長老。”
蔡雨真知道他話中的意思,如果自己回答不熟,怕是極有可能為難周甲,當即略作沉吟,道:
“依我看,周道友應該不是那種人,雨真與他相識的時間雖然不長,卻有知己之感。”
刑昭距緩緩坐直身體,面色也變的凝重。
面前這位蔡長老,竟然在明知道對方有錯的情況下,依舊選擇袒護那人,這份交情……
“看來,那位應該真的是位長生種了!”
在他看來,也唯有長生種的身份,才能讓蔡雨真如此看重。
“這倒未必。”
不曾想,蔡雨真竟是輕輕搖頭:
“周道友似乎不是長生種。”
“不是?”刑昭距面露詫異,隨即失笑:
“有趣,有趣。”
“人來了,我們見見!”
說著起身站起。
周甲抬頭,即使未曾用上觀天,他依舊能夠‘看’到上方的那兩道身影、兩股氣息。
其中一股幽深似海,如天河重水盤旋,無形威壓落在心頭。
當是此行主角刑昭距。
另一股如寒冰刺骨、又如皎皎白雪,冷厲驚人,給人一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感覺。
自是蔡雨真。
“噠……”
“噠!”
行上頂樓,周甲面露笑意朝著兩人抱拳拱手:
“周某來遲了一步,兩位多多包涵,這位就是巨山幫的刑長老吧,果真是氣度不凡!”
“不敢。”刑昭距表情澹然,客客氣氣回道:
“是我們來的早了,周道友請坐。”
“周兄。”蔡雨真點頭示意。
“兩位請!”
周甲輕拍雙手:
“店家,上酒菜吧。”
“是。”
下面的店家聞聲應是,安排后廚準備上菜。
三人相對而坐,并未談及正事,反倒是像多年未見的好友那般,說起這些年的過往。
尤其是自碎片世界出現后的遭遇。
“世事艱難。”
蔡雨真輕嘆:
“不論在哪個世界,都是弱肉強食,古神域內里還好,自踏入邊荒,才知安穩難得。”
“是啊。”周甲點頭:
“修為、實力,方是根本,不可有半點松懈。”
“話雖如此。”刑昭距接口:
“想要追求什么很正常,但若是壞了他人的事,卻容易犯人忌諱、招惹是非,周道友以為然否?”
“不錯。”
周甲點頭,見酒菜已經上齊,輕揮衣袖,房門輕輕關上,同時一股無形立場籠罩房間:
“冰源髓之事,周某也是剛聽說不久,此事本是有人主動找上門來,相互做些交易。”
“不曾想……”
“竟未曾得到巨山幫允許,實在是罪過。”
“呵!”刑昭距輕呵:
“冰源髓乃巨山幫之物,禁止外傳,這點人所共知,周道友說自己不知道似乎說不過吧?”
“不然。”蔡雨真急忙開口:
“周兄乃苦修之輩,不問世事,若說他不知道,我是相信的。”
“確實不知。”周甲面色不變:
“不過既然已經知道了,周某自沒什么好說的,以后定然不會在交易,兩位可做見證。”
“是嗎?”刑昭距抬手摩挲下巴:
“過去的事情,刑某也不想過多深究,但此事惹得幫主震怒,更是嚴令讓我徹查此事。”
“刑長老。”蔡雨真道:
“所謂不知者不怪,而且失去的冰源髓也已巡回,足可給幫主一個交代,至于周兄……”
她側首看來,眼神示意。
周甲了然,道:
“周某雖非無意,卻也壞了貴派的規矩,理應受罰,我手上有些炎陽寶藥可做賠償。”
“另外,我那兩個下人多有得罪,勞煩貴幫管教,等回來定好好訓斥!”
說著,把一個儲物袋遞了過去。
蔡雨真伸手接過,神念下意識朝內一掃,面上就露出一抹驚訝,然后才遞給了刑昭距。
源質寶藥!
這個分量……
待看到儲物袋里的東西,刑昭距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有所心動。
對方是長生種,實力了得,又有同幫蔡長老在一旁說合,此事到此結束也不是不行。
或許,
再小敲一筆,給自己賺些好處?
念頭轉動,一縷微風飄入雙耳。
“長老,經卑職探查,此人并非長生種,也非傳奇種,只是一介普通白銀,且僅僅有著五階的修為。”
刑昭距面色一沉。
周甲雙耳輕顫,聽風特質同樣聽到這個隱蔽的傳音,表情不由一變。
“哼!”
果不其然,知道周甲非是長生種,且修為不過如此后,刑昭距心中不屑、憤怒交織,最終化作一聲冷哼,道:
“有蔡長老出面,按理來說這個面子刑某不能不給,不過說來不巧,道友的那兩個手下前不久剛剛被刑堂壓走。”
“刑某雖然姓刑,卻插手不了刑堂之事,而且冰源髓失竊經年,對我幫造成的損失巨大。”
“道友不會以為如此,就能了了吧?”
說著冷冷一笑,直接把手上的儲物袋扔了過來。
若是長生種也就罷了,區區一個五階白銀,只是有些關系,竟然就敢在自己面前裝腔作勢?
找死!
“啪!”
儲物袋重重落地,也意味著幾人心情大變。
“刑長老。”蔡雨真俏面發寒:
“你這是何意?”
“蔡長老!”刑昭距直視對方,冷聲道:
“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冰源髓事關巨山幫此后的延續,幫主千叮萬囑不能出現差錯。”
“現今尋到賊人,你要袒護?”
“你……”蔡雨真面色大變,勐然起身。
“我怎樣?”刑昭距神情不變:
“蔡長老要為了一個外人與我動手?”
蔡雨真銀牙緊咬,俏面發寒:
“好,好的很!”
“蔡小姐,無需如此。”周甲起身,單手虛按,同時看向刑昭距:
“刑長老想如何,但請直言!”
“好說。”刑昭距擺手:
“冰源髓失竊多年,我幫損失慘重,絕非一兩句話就可以解決的,那兩人更不能輕易還你。”
“這樣!”
他面泛冷笑:
“一人一份神性,此事就此作罷,若是沒有的話……”
刑昭距緩緩站起身,聲音冷肅:
“此事巨山幫絕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蔡長老,我勸你認清此人,某要為了區區一個不知真偽的虛名,就被人稀里湖涂騙了。”
音落。
不等兩人開口,就拂袖而去。
酒菜余溫未散,屋內兩個人的心已寒。
“周兄……”蔡雨真遲疑了一下,方道:
“你先不要動怒,此事可能只是那里出了誤會,待我找刑長老問清楚,興許就解決了。”
“罷了。”周甲搖頭,想了想,從身上取出兩份冰屬神性:
“此事有勞蔡小姐,按刑長老說的辦就是,這里是兩份神性,還請蔡小姐帶我那兩個下人回來。”
“這……”蔡雨真即驚訝于周甲的服軟,也吃驚他能輕而易舉拿出兩份神性,一時呆愣原地。
良久方正色點頭:
“周兄放心,此事雨真定會辦妥。”
“有勞。”
周甲點頭,起身站起。
“周兄。”蔡雨真慌忙站起,拿起桌上的儲物袋:
“你的東西。”
“此番有勞蔡小姐,東西就當周某的一番心意,還望不要介意。”周甲搖頭,抬手虛攔:
“告辭!”
音落,踏步朝外行去,面上一片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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