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這件玄兵戰甲,是錢家的底牌,除了族心成員,就連錢文的結發妻子,都不知曉。
此物乃錢家先人自某處古跡偶然得之。
也正是因為它,錢家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即使當年沒什么傳承的時候,都可以靠它解決掉對手。
錢文也牢記祖訓,此物不能被外人所知,不然必遭橫禍。
既然被外人見到,定然要殺人滅口。
就如江升三人!
雙手一握,精氣神與玄兵戰甲相融,錢文只覺自己的意念拔高,精氣如沸水不停上涌。
感知中。
天地間的一切都與以往截然不同。
一呼一吸,都能與天地間那股冥冥之力交匯,好似念頭一動,就可激發風雨雷電之威。
這當然是錯覺。
但身著玄兵戰甲的他,已然踏入了身融天地的先天之境,卻確鑿無疑。
方圓十余丈,盡在感知,就連那蟲豸爬行、微風起伏,都一清二楚,且能盡數掌控。
視線落在周甲身上,一股龐大的精氣好似狼煙,在他體內涌動,似乎還被什么做了遮掩。
斂息法?
好扎實的根基!
雖然略微驚訝于周甲的底蘊深厚,他卻不以為意。
不成黑鐵,永遠都是凡人。
黑鐵之威,凡階又豈能相抗?
“死!”
一聲低吼,錢文的身影陡然在原地消失不見。
身上的玄兵戰甲看似并不厚重,實則重達千余斤,但穿在身上的他,身法卻如鬼魅。
宛如一縷青煙,無聲無息出現在周甲面前。
鐵線拳!
五指虛握,輕擊出拳。
輕飄飄的拳法,就像是朋友之間的嬉笑打鬧,隨意拍打同伴,絲毫看不出有丁點威能。
但周甲的雙眼,卻是猛然一縮。
“錚!”
腰間的軟劍錚然躍出,帶著陰風呼嘯長吟,筆直豎在身前。
陡然。
來襲的拳鋒變的剛猛霸道,一股毀天滅地的拳勢涌現,瞬息間籠罩數丈之力,悍然擊來。
“轟!”
大地巨顫。
狂暴的勁力從拳鋒涌出,呈弧形,橫掃前方十數米之地。
青石鋪就的地面,就如被犁過一般,滿是溝壑,長達數丈的墻壁,轟然倒塌、崩碎。
周甲單手持劍,身軀后移數米,腳下留下兩道深深的印記。
一擊,
庭院一角已成廢墟。
好似高爆彈轟炸過一般!
“黑鐵!”
周甲眼神閃動,似驚似喜:
“單憑一件外物,錢家主竟真的有了堪比黑鐵高手之力,這件玄兵戰甲,果真了不起!”
他雖然底牌深厚,多重bug加持,但唯有成就武學意境,才能借助天地間的浩瀚之力。
平常時候,終究是肉體凡胎。
當然。
他的肉體凡胎,早已非人。
而錢文,借助外物,精氣神赫然都有了本質上的變化。
“嗯?”
一擊擊退對手,錢文反到眉頭緊皺,眼神死死看來,面帶凝重:
“虛實變幻,好劍法!”
“世人皆知周主管斧法驚人,號稱奔雷斧,卻不想閣下的劍法,怕是已然在斧法之上。”
“不!”
“應該是更強,不然閣下何必舍斧用劍與我對敵?”
剛才拳鋒所及,他只覺一股刺骨寒意立于場中,虛實變幻不定,生生把自己的拳勁消磨了七七八八。
如此劍法……
怕是不少黑鐵高手,也有不及!
此人不愧是雷霸天口中的武學奇才,不僅斧法驚人,暗地里竟還把劍法修至這等境界。
“過獎。”周甲淡笑點頭,也不否認:
“請指教!”
音落,陰風呼嘯,刺骨殺機撲面而來。
陰殺奪命劍!
錢文雙眼一縮,猛然低喝,手、眼、身、腰、馬相合,心、意、神存于一點,腳錯手托,迎向劍氣。
鐵線拳——雙手遮天!
錢家鐵線拳講究剛柔并濟、內外相合,大成之際拳勁虛實變幻,隔山打牛不過尋常。
只不過。
錢文顯然沒到這等境界,但他借助玄兵戰甲,實力夠強。
勁氣奔涌、交匯,雙手所及,來襲的劍氣轟然碎裂,一股囊括周遭之力,席卷四方。
周甲身形閃動,劍氣狂飆,每一劍都從匪夷所思的角度刺出,劍氣之凌厲,更是讓人丹寒。
兩人一交手,就知彼此強弱。
錢文心頭一跳,面對這等驚世駭俗的劍法,他即使攀上黑鐵之境,竟也沒有十足把握。
抽身、退步,雙手交叉,猛然一旋。
數丈之地,空氣像是陡然扭曲,地面更跟麻花似的,變形開裂,恐怖勁力纏向劍氣。
陰陽磨!
“噗呲呲!”
“唰!”
道道劍氣,從陰陽磨籠罩范圍射出,與錢文的拳勁相比,劍氣不強,但它每每都出現在要害。
霎時間,陰陽磨盤就被劍氣切割,七零八散。
“錚!”
與此同時,劍氣長鳴,面前散亂的劍氣陡然一聚,化作一抹劍光,筆直刺來。
錢文只覺眼前一花,感知中再無旁物,唯有那道陰冷肅殺的劍光,無視一切,出現在眼眸正中。
劍光未至,眉心已經發脹、發疼。
輕哼一聲,他竟是不閃不避,甚至拳勢一收,雙手虛捏,好似鶴喙朝著前方輕輕一啄。
“唳!”
鶴唳聲響起。
“叮……”
劍尖點在錢文眉前三寸,竟再難寸進。
玄兵戰甲!
戰甲的主要作用,從來都不是加強一個人的實力,而是增加防御力,玄兵戰甲也不例外。
即使是初入黑鐵的強者,也不能一擊打破此甲。
正是有此仰仗,錢文才敢毫無顧忌,引周甲近身,然后突然反攻,爆發隱藏許久的手段。
趁此間隙,他的鶴喙,已一種驚人的速度點出。
鳳點頭!
雙鳳展翅!
定金橋!
誰也不會想到,錢家家主最精湛的功夫,竟然不是家傳絕學鐵線拳,而是仙鶴飛云功。
霎時間。
場中飛鶴凹陷,鶴喙、雙翅拍擊,漫天勁氣匯成潮水,朝著下方那道人影瘋狂撲去。
“轟隆隆……”
黑鐵之威,恐怖至極。
一舉一動都有千鈞之力,全力以赴爆發,堪比戰場上的巨型坦克連連開火,所過之處墻倒屋塌。
無一處完好之地。
“死!”
“死!”
“死吧!”
拳掌之間,好似毀天滅地,也讓錢文氣血激蕩、雙眼發紅,肆無忌憚的瘋狂發泄怒火。
此時的他,無所畏懼。
“轟……”
巨響過后,煙塵四起。
“死了吧?”
錢文輕飄飄落地,看向場中廢墟:
“這等攻勢,就算是……”
“唰!”
他話音未落,眼前陡然一暗,天地間突兀無光無月,唯有一抹亮點,出現在感知之中。
不好!
即使身披玄兵戰甲,那股冰冷、肅殺到極致的劍意,依舊讓他心中一寒,當即雙手合攏攔在身軀。
“唰!”
“噗!”
一道身影,出現在錢文身后,軟劍沿著盔甲縫隙,自后頸刺出,自眉心冒出一截染血寒芒。
陰殺奪命劍——回風返燕!
威勢盡在面門,殺機卻在腦后。
“噗!”
周甲面無表情拔劍,錢文的尸體搖搖晃晃,最終墜地。
長街上,人來人往,看似熱鬧非凡,卻無一人吭聲,反到充滿了一種敵對、肅殺之意。
雙方人馬服色各異,同樣的,唯有怒目殺機。
遠處。
酒樓二樓。
周甲、陳鶯負手而立,遠眺錢府所在,把街上的場景盡收眼底,表情悠閑,好似渾不在意。
“看來,此事怕要就此了結了。”陳鶯笑道:
“有天水寨出手,蘇家說合,再加上世家聯盟發力,就連城主都為此單獨設宴詳談。”
“幫主再怎么強勢,也不會一意孤行。”
“接下來,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
她不耐在這里守著,若非陳長老執意要求,早就已經離去。
“嗯。”周甲緩緩點頭。
視線所及,天水寨霧島分舵的人,已經入駐錢家,這代表著什么,所有人都很清楚。
想了想,他慢聲開口:
“我們死了不少人。”
“錢家也死了不少。”陳鶯聳肩:
“就連錢家家主錢文,也死了,雖然不知道是誰下的手,但這筆賬肯定記在我們頭上。”
“以你看。”周甲側首:
“接下來會如何發展?”
“錢家會成為天水寨的附庸。”陳鶯伸了個懶腰,貼身勁裝在這等動作下,盡顯姣好身段。
打了個哈欠,她繼續道:
“天水寨一直想把手伸進城里來,城主估計也想著借機制衡我們和蘇家,也就順水推舟了。”
“至于錢家……”
“就看他們以后怎么辦了。”
“錢家。”周甲若有所思:
“如果他們不肯善罷甘休,會如何?”
“錢家沒那么傻吧?”陳鶯皺眉,搖頭道:
“現在這種局面,對錢家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難道他們還想找我們不是不成?”
“哼!”
說著,輕哼一聲:
“這次,我們可是也損失了不少人,如果錢家不依不饒,有它好看。”
住處。
周甲手撫面前的盔甲,若有所思。
頭盔、胸甲、護臂、護手、裙甲、護腿、甲靴,一件盔甲,被分為七部分,彼此之間嚴絲合縫。
雖然沒有穿戴,只是放在地上,這套盔甲依舊給人一種冰冷、猙獰之意,好似一頭厲鬼。
多看幾眼,就感覺它要咆哮撲來。
漆黑的甲身,反射著金屬色澤,頭盔的樣式威武而猙獰,好似大口張開的龍首,護住面頰。
胸甲應該是一體鍛造而成,與其他部位相同,有著類似魚鱗的紋路,不過有著龍首,更像是龍鱗。
整具盔甲,就像是一頭黑色惡龍。
霸氣、威猛、兇戾、厚重、難以直視……
“唰!”
手一揮,盔甲已然在場中消失不見。
周甲閉眼,識海星辰閃爍,一個不知在何處的空間,出現在他的感知之中,其中赫然有著一具盔甲。
天玄星:乾坤!
這枚源星,雖然特質殘缺,依舊給了他一個隨身空間。
且隨著修為的提升,空間也在一點點變大。
現在的乾坤空間,三尺長的雙刃斧容不下,一尺的盾牌卻能放下,盔甲最大的一部分也未超過三尺。
倒是剛好放下。
睜開眼,
周甲單手虛伸,手臂上微微一沉,一件護臂就已出現。
同時。
“呲拉……”
手臂上的衣服,也被撐碎。
乾坤里放著的東西,可以從身體的任意一個部位浮現,但必須貼身,不然就會撐破外在之物。
也就是說。
他不必像錢文那樣,需要一定時間著甲,只要東西在乾坤空間,就可隨時穿上這件玄兵戰甲。
唔……
‘倒也不是隨時,浮現的那一瞬間,也需一定的時機,只不過這點時間可以忽略不計。’
想了想,周甲起身站起,雙眼緊閉。
“唰!”
“噗哧……”
一套威猛、霸氣、凌厲的盔甲出現在他的身上,但與此同時,他身上的衣服也徹底暴碎。
“幸好!”
周甲抬手,審視周身,同時輕嘆,音帶僥幸:
“幸好玄兵戰甲是全身甲,就連下身也有防護,不然的話……,真要是遇到了危險,也只能不管不顧了。”
真到要用此物的時候,雅不雅觀,也已不重要。
“錢家絕不會讓此甲流落在外,那位老爺子,怕是在死之前,拼了命也要找回此物。”
抬起頭,周甲看向錢府所在。
錢府。
后院,燈火通明。
逃過一劫,又有了靠山,錢家人終于松了一口氣,一時間眾人無不歡欣鼓舞,興奮異常。
錢老爺子也收起多日來的愁眉苦展,露出笑意,甚至在今日的酒宴上,罕見的小酌幾杯。
至于錢家家主錢文……
錢家家大業大,后輩自有子孫能夠出任家主之位。
夜已深。
多數人都已歇息,只剩下奴仆還在忙碌,打掃、清理著前院酒宴過后留下的滿地狼藉。
屋內。
錢老爺子還未休息,他閉上雙眼,一股凌厲之意透體而出。
“還沒有查出來?”
“沒……”下方一人身軀一顫,低聲道:
“老祖,家父尸體被人從城南尋到,死在劍下,但具體是誰下的手,目前還沒有線索。”
他抬起頭,看了眼錢老爺子,小心翼翼道:
“不過此事,十有八九是天虎幫的人做的,我們還要繼續追查下去嗎?”
查出來,
又能怎樣?
“天虎幫,可有人認領這個功勞?”
“這卻不曾!”
“哼!”
錢老爺子冷哼:
“殺了我兒,明明大功一件,卻不認領,如此看來那東西定然是落在了殺人者手中。”
“去!”
“把當天錢文的目標都找出來,看看都有誰沒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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