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壺生姜水:
「侯氏登臨圣朝之日,家主侯玉霄天外異人的身份被其弟侯玉端揭穿,剛剛覆滅琴劍山莊的舊奴侯通,帶著李庭宗歸來,聯手侯氏眾人,差點殺了侯玉霄,最后司空月出手,帶著侯玉霄回了雍州,此后不出意外,侯玉霄會留在新月神教。」
新禹歷1336年四月,位于揚州都城的河東同盟總部,荊元修、荀牧、孟渠、魏虛珩、玉天五人正襟危坐,開口說話的人站在下面,正是前段時間率領同盟七百萬大軍的萬劍圣宗荊天羽。
荊天羽說完第一條消息,還沒有停,不待上方四人思考,又繼續道:「已經確定,幽野皇拓跋尊帶著大軍走了,昭陽府不見大晉一人,看來北方傳過來的消息是真的,妖魔全都沖著蒼嶺山去了,大晉眼下,真自顧不暇了。」
「不止拓跋尊,汾靈皇赫連霸,還有中州的豫梁皇完顏丞,也各自率大軍退回北地三州了。」
「昏招,昏招啊,宇文洪章當年聽了諸葛元的建議,為了籠絡人心,將幽都建在蒼嶺山上,本意為大晉鎮壓天下妖魔,為人族表率,如今……」
「這就叫有得必有失,當年幽都落成,北地三州人心歸攏,天下強人莫不來投,大晉好歹也風光了這么多年,如今遭反噬,也正常。」
「大晉收縮,姜天命重拾神都,拉攏舊部,開始收復中州五道;侯玉端拉著侯通一起逼走侯玉霄之后,不到十天就將他請離了河西,顯然是擔心他回侯氏奪權,侯玉端現在應該也知道拓跋尊回北方的事了,侯氏大軍已經開始逐步收回昭陽府了,最多兩到三個月,建業、興南、昭陽三府都會重回侯氏手中。」
最后這段話,是玉天真人說的,荊元修聽到他的話,眉頭頓時一蹙,回頭問道:「最多兩三個月,三府重回侯氏手中,你的意思是,咱們留在龍驤郡的那三百萬大軍,不動?」
同盟與大晉交戰之初,一共派了七百萬大軍去河西,雖然與大晉的戰爭輸了,可他們還有三百萬大軍駐扎在通天河西岸的龍驤郡,他們要是不管不顧,兩三個月之內,侯氏確實能收回三府。
問題是,他們憑什么不管不顧?
侯氏從神都南下時作出的姿態,明顯就是要跟大晉合作,既然如此,那侯氏就是同盟的敵人。
敵人要收復失地,他們為什么不管?
「此一時,彼一時,要跟大晉合作的,是侯玉霄執掌的侯氏,現在執掌侯氏的,不是他,侯玉端反不反晉,咱們還不清楚。」
荊元修臉色一沉,看著玉天真人道:「如此簡單的問題,你覺得我沒想到?天知道侯玉端與侯景父子兩人究竟是什么打算?他即便不反晉,侯氏與冀州兩方加起來,擁兵也有三四千萬,他就是愿意反晉,我同盟,還能放心跟他合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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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河西有新情況!」
「說。」
「有斥候發現,河西以北,抵臨古江處,有大批士卒駐扎,粗略估算不下千萬,看衣著,都是新月神教的兵馬,其中還混有大批僧侶,不出意外應該之前雷音寺的人。」
五人聞聲頓時驚坐而起,原本臉色陰沉的荊元修意識到了什么,臉色立刻就緩和了許多,轉過頭對著四人道:「新月神教,屯兵在古江南岸。」
「侯玉端,要倒霉了!」
聽到玉天真人的話,魏虛珩點了點頭,抬手對著大殿后方的神州地圖一指,用靈光點亮了古江南岸位置,輕言道:
「侯氏剛生一場內亂,正是士氣淪喪之際,司空月本就出手救走侯玉霄,這個時候對侯氏動心思也不奇怪,派法海屯兵在南岸,她肯定是在提防冀州的侯景,那也就是說,新月神教的大軍,很有可能已經在建業府邊上了,不對,他們甚至有可能,已經投入戰斗了!」
他話語剛落,站在大殿內的荊天羽,突然面色一變,顯然是收到了什么傳音,沉寂了十余息過后,臉色變的有些難看,抬起頭看著眾人,尤其是魏虛珩,鄭重點頭道:
「確實如此,新月神教越、韓、童三大神將各率七百萬大軍,已經陳兵建業彭康郡以西,侯玉端派出去收復興南和昭陽兩府的大軍,已經緊急調回建業,這是打算要跟新月神教開戰了。」
「司空月這么急?眼下各大圣地收回的確失地還并不多,她新月神教治下有并、雍兩州,不先肅清這些地方的妖魔,直接開戰,不怕那些妖魔趁機作亂么?」玉天真人眉頭緊鎖,頗為不解。
「你們不覺得,這段時間妖魔,明顯變少了?」
孟渠卻突然低聲問了一句,其余四人聞言,臉色微微一變,他們是有感覺,可是之前沒想這么多,認為只是妖魔變聰明了,躲起來了而已。
「百萬妖魔,本就是司空月放出來的,她掌握的情況肯定比我們多,大晉現在的困境,說到底就是被她給害的,這個時候敢興兵,只怕……」
「你的意思是,妖魔,都沖著大晉去了?」
荊元修突然意識到了,看著孟渠問了一句,看到他輕輕點頭,其余四人頓時都沉默了起來,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絲緊迫感。
「果真如此,那大晉眼下就危如累卵,司空月要是滅了侯氏,盡取河西之地,兵鋒立刻就會指向我河東五州,法海陳兵古江南岸,還可以繼續盯著冀州的侯景。」
大殿內眾人聽到荊元修的話,全都一驚,可還沒等他們說話,下方的荊天羽,倒先開口了。
「侯玉端,已經派人到龍驤郡,找我們了。」
「不奇怪,以侯氏一家,想跟司空月斗,就是侯玉霄在,那也是死路一條,何況還剛生了一場內亂,侯玉霄出走,侯氏有一批老人被下獄,正是人心渙散之際,這個時候想擋司空月,難!」
魏虛珩話一說完,其余四人都抬頭看著他。
荊元修低聲問道:「與侯氏,結盟?」
「只得如此,不結盟,坐視司空月拿下河西,到時候就是我們面對她了,有河西頂在前面,我們只需派出部分援軍,主力還是侯氏,勝了司空月皆大歡喜,傷的還是侯氏,即便是敗了,我們還是能借著河東五州,與她周旋。」
孟渠、荀牧、玉天,三人臉色微沉,唇亡齒寒的道理,大家都懂,可問題是侯氏現在,也不是什么好對付的角色。
「琴劍山莊原本與我們一道,我們坐視侯景向琴劍山莊復仇,奪了冀州,眼下侯氏尾大不掉,幫了侯氏,萬一侯景那邊,又生出什么野心,我們該怎么辦?」
玉天真人一番話,說的四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琴劍山莊遭難,他們原本是可以改變的,錯就錯在人心難測,他們以為琴劍山莊能跟侯景斗很久,無論侯景是贏,還是輸,贏了,這天下少一家圣地,侯景還是能繼續跟他們一道,對他們是好事;輸了,琴劍山莊元氣大傷,今后更加倚重同盟,對他們也是好事。
結果侯景贏了,可萬萬沒想到,侯景居然是死了十七年的侯通,跟河西又扯上了關系,此時就算侯景來找他們,他們都有點不放心了。
「新月神教越、童、韓三神將,外加法海傾巢而動,明擺著是要一統河西,我們一旦摻和進去,大軍肯定投入不少,若是讓侯景趁機在后方作亂,河東五州亂了,得不償失。
侯玉端想要我們幫忙,可以,但必須要讓侯景也動起來,讓侯景率大軍南下,不管怎么樣拖住法海的大軍,我們在河西的勝算,也更大。」
荊元修話說完,其余四人頓時都點了點頭。
「不管侯景與侯氏關系如何,都要拖他下水,眼下大晉被妖魔纏住,河西之戰事關天下,不能讓他置身事外,打敗新月神教,他冀州也能再安穩個幾年,他若是不答應,那就證明有問題,河西我們也不宜插手。」
四人又轉頭看著孟渠,眉頭一皺。
「你的意思是,只要侯景不答應,我們就不插手河西之事,坐視侯氏被新月神教覆滅?」
這又回到了剛才的問題,讓新月神教滅侯氏收下河西,河東五州就是下一家。
「還有一個辦法。」
魏虛珩突然開口,見眾人全都看向自己,才繼續道:「侯玉端本就有意向我們求援,他侯氏眼下士氣頹喪,我們就用這個理由告訴他,侯氏不宜在河西與新月神教開戰,讓他帶著大軍東渡到我河東,眼下,大晉自顧不暇,天下也就司空月與我河東、再加上侯景,與他侯氏四家,他東渡通天河,來河東與我們一同應對新月神教。」
「好主意啊!」
荊元修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不只是他,其余三人,亦是如此。
侯氏的大本營就在河西,離了河西,就是無根之木,帶著兩千多萬大軍橫渡通天河,到了河東可就是他們的地盤了,到時候,他們四家只要稍稍動些手段,這兩千多萬大軍………
「就這么辦,走吧,作兩手準備,讓東海盟準備戰船,要么就是咱們大軍渡河去河西,要么就是侯氏大軍渡河來河東,兩手準備都做好,新月神教有兩千多萬大軍,排兵布陣都要不少時間,應該不會這么快打起來,咱們先趕去河西看看。」
五人商議好之后,便帶著荊天羽一同離開同盟總部,朝著河西飛去,準備去見侯玉端。
雖說眼下神州妖魔,還并未徹底肅清,可五人是何身份是何實力,自是不用擔心的。
圣人行動,不同尋常,五人去河西的事,沒有多少人知道,因為太快了,只用了不到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就結束了。
沒人知道他們商量了什么,但一個月后,也就是新禹歷1336年五月初,荊天羽駐扎在龍驤郡的三百萬大軍,就朝著西邊的昭陽府出發了,與此同時,河東同盟有過百艘戰船,也快速橫渡通天河,朝著龍驤郡的方向來了。
當下神州,其實也沒有什么天下人的概念了。
因為幾乎九成人類聚集的地方,都被妖魔給禍禍了,除了世人皆知的八大勢力之外,其余地方也沒有多少人了,不過正因只有這八大勢力,所以余下的人,實力都不錯,消息,也遠比其他人要靈通很多。
荊天羽帶著三百萬大軍過昭陽,到建業;同盟百艘戰船過通天河,源源不斷的大軍在涌入河西大地;甚至冀州那邊的侯景,也帶著大軍,借助東海盟的戰船,開始南下云瀾古江。
這三件大事同時發生,但凡聰明點的人,都能猜出,河西,即將有一場震驚天下的戰事了。
大晉的情況,慢慢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宇文東都和諸葛元,意圖讓天下圣地陷入妖魔之亂,以緩解大晉三線開戰的失利,襄助司空月打開萬妖魔窟,釋放百萬妖魔,結果百萬妖魔全都聚集起來,沖擊幽都坐落的蒼嶺圣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世事難料如此,也是令人唏噓。
大晉如此,那也就是說,他們無心摻和河西這邊的事,這也就意味著,河西這一場牽連三方的戰事,很有可能,會決定了接下來的天下形勢。
二月侯氏立圣朝時,本就天下矚目,其后侯玉霄天外異人的身份曝光,更是引得天下人議論紛紛,再加上現在這件事,瞬間,天下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河西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