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禹歷1327年五月初一
河西府城西門,一襲暗紅勁衣的侯玉杰,率領百余名黑衣親衛風塵仆仆而來,他們雖騎著戰馬但行路速度卻放的很慢,臉上帶著一股明顯的倦意,等走到城門下,神情才舒展了許多。
“終于到家了!”
“這次出去快兩個月了吧?”
“七十四天,我們是二月十六去九隼郡的。”
“真像是過了好幾年啊。”
侯玉杰還沒靠近城門口,城門一小隊士卒就遠遠迎了過來,跪地恭敬道:“拜見四爺!”
“起來吧,這段時間府城發生什么大事沒?”
“一共有三件事:三月份,有一尊五品妖魔入城作亂,五爺親自出手斬殺;
上個月有個玄陰境巔峰高手,徐州飛云宗神庭劍余先元,來府城挑戰家主,家主本不想接,可那余先元叫囂了許久,迫于無奈家主還是出手了,結果自是那余先元慘敗,本來家主說讓人護送他離開,他不愿意,結果半道又失蹤了,飛云宗的門人在徐州那邊糾集不少高手,一起來找家主要人,現在還沒走,家主這幾天可沒少頭痛;
再就是紫清圣宗那邊,有人來拜訪家主了!”
侯玉杰聽完三件事點了點頭,臉上神色沒有什么變化,帶著身后的百余人,直接走進城中,朝著候府的方向靠近。
城門口一眾士卒,看著侯玉杰身后那百騎,眼中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些艷羨之色。
“那百人,就是四爺在上侯門精心挑選出來的黑羽衛吧,聽說三月份在九隼郡那邊斬了數百頭妖魔,四爺還帶著他們配合九隼郡守軍,斬了三頭五品妖魔,那可是三尊陰陽圣境的強者啊!”
“想進黑羽衛,最低都要有罡氣二境的修為,而且還要將三門一流武學修煉到化境,這兩個要求放在哪兒都能刷掉一大批人了,關鍵是四爺還規定了,黑羽衛只要百人,想上就自己去挑戰,這就更難了。”
“待遇也好啊,聽說刨去家族給基礎修煉資源之外,黑羽衛每年每人的薪俸有一千萬兩白銀,而且斬妖的收獲還能分走一半,這一年天下妖魔情況你們也知道,聽說黑羽衛有過三成人,這一年全都突破到宗師境了。”
“三成?你是說,剛剛那百人里,最起碼有三十多個宗師,怎么可能?”
“大驚小怪,我侯氏那五萬精銳赤焰軍里,有一小部分隊正都是宗師境武者,我堂兄是赤焰軍士卒,聽他說赤焰軍里的宗師境高手,起碼都有三百個以上,罡氣境武者,那都已經破兩千了!”
“四爺執掌的上侯門十部,五百人全都是罡氣境以上修為,十部龍頭,那更各個都是宗師三境以上的高手,區區宗師在我侯氏可算不上什么。”
“嘖嘖…你們還不知道,河西軍的事吧?”
“河西軍什么事?”
倏然有個士卒臉色頗為神秘的一問,眾人頓時都轉過頭看著他,面露不解之色。
那人環顧左右一眼,見四下無人后,才湊上前低聲道:“去年七十萬河西軍在百葉大營,不是被妖魔襲擊,死了十多萬么?”
“有這事,聽說是三尊五品巔峰境的妖魔,很厲害,百葉大營七十萬大軍根本擋不住,若非家主出手,只怕還會死更多。”
“什么五品巔峰,那領頭的是一尊四品妖魔!”
“嘶………四品妖魔?怎么可能?”
“那可相當于破碎境大能了啊!”
“千真萬確,外界早有傳聞,家主如今早就是破碎境大能的修為了,不然龍驤渡一戰,我河西讓雷音寺丟了這么大的臉,雷音寺現在可就盤踞在我們東邊的建業府,要是換其他人,那群和尚早就帶著大軍打過來了,我聽說就是因為有家主坐鎮,那群和尚投鼠忌器,才不敢打過來的。”
“你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
“不對啊,家主既然這么強,那河西聯盟的盟主怎么是段洪,應該是咱們家主才對。”
“愚蠢,你還真以為河西聯盟,是段洪當家?”
那士卒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疑惑,一年前河西聯盟成立時,盟主就是段洪,此后的時間,河西對內對外一切事務,幾乎都是段洪操持,當家的不是段洪還能是誰?
其余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古怪之色,顯然都覺得這士卒腦子缺了根弦,直到有一人實在是看不下去,提點了一句。
“你自己想想,河西聯盟最重要的是什么?”
那士卒低頭沉思片刻,抬頭回答道:“河西四家成立聯盟,最重要的當然是聚集四家精銳,以及所有兵力的河西軍了。”
“那河西軍的統率是誰?”
河西軍的統率………
那士卒頓時神色一滯,繼而瞳孔一震,瞬間想通了什么似的,眼神中滿是驚喜與振奮。
“一年前,河西軍在百葉大營集結,就已經是很明顯的信號了,半年前,二爺被任命為河西軍統率,聰明人幾乎都能明白,那代表什么,你這個傻蛋到現在,居然還以為河西聯盟,是段洪當家的,你沒發現段洪,萬星云,還有沈孤云三個幾乎每個月,都要來河西府城一趟么?”
那士卒瞬間茅塞頓開,想通問題關鍵過后,神色頓時變得愈發激動了起來。
候府主殿
侯玉霄正不急不躁的小啜著手中的茶水,眉眼低垂,姿態頗為愜意,絲毫沒有在意下方十多個人,正對著他怒目而視。
“侯家主,無論怎么說,余宗主都是在你河西失蹤的,且按余宗主的實力來看,唯獨你有讓他消失的能力,一句什么都不知道,想讓我們就這么善罷甘休,不可能!”
“余宗主此次失蹤,河西侯氏難辭其咎!”
“我們宗主這次來河西,找的就是侯家主,如今了無音訊,侯家主卻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真當我飛云宗全都是傻子么?”
“飛云宗可是我徐州江東道地級大宗,宗主不聲不響在河西失蹤,此事非同小可,侯家主若是知道余宗主的下落,還請早些告知我們,也好與我江東道解除誤會。”
叮………
侯玉霄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到桌面,發出一聲脆響,他目光平靜的看著最后說話的那人,足足凝視了十余息,直把那人看的眼神開始躲閃,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面朝眾人輕笑開口:
“都說眾怒難犯,侯某以前心里還沒當回事,今天見了諸位才知道,確實如此,把整個江東道都拉出來壓我了,我看諸位這意思,莫不是今天見不到余先元,就要掀了我侯氏不成?”
侯玉霄一聲略帶低沉的反問,讓眾人面色微微一變,他們在場一共有十三個人,修為最高的就是飛云宗的副宗主余先開,乾陽境巔峰,其余十二人中,有九個元丹境修為,三個乾陽境初期修為,這股實力,其實放在哪兒都不算弱了,可放在河西侯氏這兒,還是有點不夠看的。
去年龍驤渡一戰,河西三家打敗雷音寺,傳出侯玉霄獨戰悟法主持的事,起初還沒人相信,可隨著這一年時間過去,雷音寺既沒人辟謠,又不進攻河西,不少人已經意識到了,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能獨戰悟法主持,侯玉霄的修為不論,戰力絕對在玄陰境巔峰層次,以他們這十多個人,想在河西府城,侯氏的大本營里鬧,當然遠遠不夠。
當然,十三人之所以敢在這質問侯玉霄,也是有所倚仗的,除了余先開之外,其余十二人是江東道本土的十二家一流勢力之主。
他們這十三人,代表了江東道全部入流勢力。
這樣一來,影響力就大了。
一家地級勢力飛云宗,再加上十二個本土的一流勢力,這股勢力加起來,不比普通的天級勢力弱,這才是他們的底氣。
河西聯盟也強,可說到底也就融合了四家一流勢力,侯玉霄再強也只是一個人,侯氏再強也只是一族,想跟整個江東道抗衡,還差的遠。
侯玉霄的那句反問,雖說很有震懾效果,可十三人反應過來之后,臉上都微微露出一絲蔑笑。
十三家聯合起來,掀了侯氏,也不是不可能。
“此次江東道傾巢而出,侯家主莫不是覺得,我們是來陪你說笑的么,余宗主之事,今日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必須!”
余先開有些壓制不住怒火了,此刻在場的十三人中,哪一個,年紀不是侯玉霄的數倍甚至是十倍,可他們進來到現在,侯玉霄都高居首位,姿態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絲毫不將他們放在眼里。
尤其是此前喝茶時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更是讓他恨得牙癢癢,此刻終于有機會爆發,他自然是不再忍耐,直接給侯玉霄下了通碟。
必須要給交代……必須………
雖說侯玉霄心中,對正道魔道并無太明顯的區分,但就從地方團結來看,顯然徐州比雍州強的不是一星半點,按說余先元這事,若是發生在雍州這邊,誰家的事誰家自己去辦,一個地方的不說趁你病要你命就算是很好了,還想人家幫忙那就是奢望了。
徐州則不同,余先開擲地有聲的話音落下,江東道其他十二家勢力之主,全都往前站了一步。
他們不約而同的釋放出修為氣息,瞬間凝聚成一股強大的氣勢,朝著侯玉霄的身上傾覆而去。
“什么人,敢在我侯氏撒野,不要命了!”
倏然,一道頗為陰冷的厲聲斥責響起,余先開等人頓時神色一滯,繼而面色一沉,全都回過頭面露不善的看向身后。
剛剛回族的侯玉杰連馬都還沒下,身后的一百黑羽衛也跟他一樣,侯氏主殿外,如今本就是一片寬闊的廣場,容納百騎,自是輕輕松松。
余先開等人臉上神色雖沒有什么變化,可感應到眼前這百騎的修為之后,心里還是一驚。
百人修為竟全都在罡氣二境以上,其中宗師境居然有過三成,為首的暗紅勁衣,看起來三十還沒到的年輕人,竟有元丹一境的修為。
余先開只反應了片刻,就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是誰了,侯門五虎如今在天下的名氣,可不弱他飛云宗半點,他看著侯玉杰,神色微微一寒,繼而再不掩飾心中的怒火,直接怒喝一聲飛身上前。
“黃口小兒,你也配在老夫面前狂吠,找死!”
乾陽境巔峰修為的余先元猛然出手,別說侯玉霄,就是站在他旁邊的那十二個人都沒想到。
反倒是首當其沖的侯玉杰,第一個反應過來。
他眼中閃過一縷寒芒,識海中飛出一柄血色長劍,將其握在手中之后,身后的百名黑羽衛頓時也各自抽出了自己的長劍,所有人氣勢全開,朝著沖過來的余先開,猛然一鎮。
百余人的修為頃刻間全都壓過來,要說余先開一點反應也沒,當然不現實,可他畢竟是乾陽境巔峰武者,一輪大日在身后浮現,瞬間就蓋住了侯玉杰那百人的氣勢,而他自己,還是一往無前的沖向侯玉杰,右手不知何時冒出一柄長劍,劍鋒直指侯玉杰的脖頸。
顯然,他動了殺心………
余先開眼神中的寒光愈演愈烈,侯玉杰區區元丹一境的修為,哪怕有那百名黑羽衛在,也擋不住他,若是能當著侯玉霄的面殺了侯玉杰,江東道跟河西聯盟這仇,就算是結下來了。
大哥余先元失蹤,他壓根就不關心,他反倒擔心侯玉霄沒殺余先元,若是真逼的侯玉霄放了余先元,那他這個副宗主想轉正,就沒戲了。
若是能激怒侯玉霄,深化江東道跟河西聯盟的矛盾,飛云宗宗主大位他有了,江東道這些一流勢力今后也會更加倚重飛云宗,說不定還能借此一統江東道…………
余先開心中念頭愈旺盛,手上動作也愈快。
他沒發現的是,侯玉霄一直就這么平靜的看著他,直到他快到侯玉杰的面前,侯玉霄才隔空跟侯玉杰對視了一眼,似是收到了什么信號,剛剛抬起的右手,又微微放了下去。
“殺我,就憑你,哼!”
侯玉杰話音落下,瞳孔一凝,一枚虛浮的元丹在身后浮現,神元透體而出,整個人頓時氣勢大震,長劍在空中驟然劃出一道妖艷的血痕,竟是在余先開還未到之前,率先朝他刺了過去。
咻…………
這一劍,不能說強大,只能用詭異來形容!
劍鋒即為血痕,只是這血痕,有點長……
血痕跟余先開的劍鋒碰撞,透過大殿,足足往外延伸出十余里,一道純粹的血色劍意霎時在大殿內鋪陳開了,發出“嗡”的一聲。
侯玉杰往后退了十余米,這不奇怪。
而余先開,竟也往后退了三米………
瞬間,在場人全都神色一滯!
“劍道真意,不對,光劍道真意還不夠,你這柄劍,是什么來頭?”
余先開瞳孔閃過一道駭色,看著手中斷成兩截兒的靈器長劍,抬頭看著侯玉杰,又看著他手中的長劍,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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