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三郡共有十二縣,萬陽郡有四個,分別為田嶺、云葉、金川、平湖四縣;龍驤郡有五個,分別是凌源、野陰、照玉、沙陽、泗水五縣;陽平郡最少,只有金襄、東盧、水云三個縣。
十二個縣城就是十二個三流勢力,再加上另外三個郡城的,整個河西三郡的三流勢力,總共應該有三十七家,再加上天鼎宗、名劍宗、風波堂三個二流勢力,總共入流勢力應該就是四十家。
此次圣教大軍攻城,河西三郡中,損失最大的當屬萬陽郡。
由于直到圣教大軍破城前的那一刻,陸冠清和佟無敵兩人依舊不知悔改,拒不投降,還跟著顧天云一同逃走,這一舉動徹底觸怒了詹臺清。
等圣教大軍破城之后,詹臺清親自下令,將銀甲軍連同掌劍司衙門的所有人,天鼎宗那一萬多門人,以及參與守城入流勢力的所有門人,共計三萬七千八百多人,全部斬殺,一個沒留。
萬陽郡除了天鼎宗之外,還有四家三流勢力,一共五家入流勢力,再加上一些不入流的小門小派,幾乎都被殺了個干凈,所以刨去這五家,河西三郡,應該還剩了有三十五家入流勢力。
“三十五張桌子,只空了散張!”
柯江云對著旁邊的岳聞竹傳了一道音,進入大廳他就整個掃視了一圈,整個大廳擺了有三十五張桌子,大致又能分成三個區域,應該是按照三個郡來劃分的。
龍驤郡和陽平郡最靠前的桌子都是空的,應該就是留給他們兩家的位子,至于還有一個位置,兩人心里大概也有數。
岳聞竹微微感嘆,傳音道:“座無虛席,河西三郡三十五家入流勢力,竟無一家敢不到場,本宗主,怕是數十年都沒見過這般盛況了!”
“主要還是梵音上師那招殺雞儆猴吧,圣教大軍現在就駐扎通天河西岸,他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今日不來赴宴,誰知會不會跟天鼎宗一樣,落得個宗門道統被毀的下場呢……”
“岳宗主、柯堂主,兩位總算是到了!”
兩人正傳音對話之際,一個白衣儒雅俊秀的年輕人,突然從人群中走到兩人的面前,開口說話的同時,還不忘朝兩人躬身行禮,頗具禮節。
岳聞竹看著對方年輕的相貌,儒雅的氣質,還有與自己相差不大的氣息波動,心里其實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是故作驚異,開口問道:“岳某多年不曾來萬陽郡,竟不知,我河西三郡出了一位如此年輕的俊杰,敢問閣下是……”
一旁的柯江云眉角一跳,岳聞竹的綽號是青龍君子,是說他為人光明磊落,頗具君子之風,沒成想居然也會拍馬屁。
“柯某也有數年不曾到萬陽郡了,如此青年才俊,莫說河西三郡,想來雍州全境也是難尋,我聽有人叫五公子,閣下莫非就是侯氏雙龍之一的五公子,侯玉端?”
侯玉端微微露出一抹自謙的笑意,兩人刻意的追捧,自是難逃他的雙眼,可惜這種奉承,他今天聽得實在太多了,此刻心里已經沒有多少感覺了。
“兩位前輩謬贊了,看兩位身后這些門人,便知河西才俊風采了,玉端才疏學淺,資歷尚淺,來河西也不過才一個月時間,實難擔負才俊之名!”
岳聞竹和柯江云身后的數十名弟子,聽到侯玉端這話,臉上都頓時露出一絲得意,他們修為都在罡氣境之上,的確都是各自門派中年輕一代的佼佼者,稱一句河西才俊也不算過分,類似侯玉端這樣的吹捧,他們還是頗為受用的。
“若連五公子都不算上才俊,那我河西三郡可真就一個才俊都沒有了,侯氏雙龍,如今名震三陵、河西大地,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風波堂和名劍宗這些年輕弟子雖然不錯,但跟五公子和侯家主,還不是一個層次的人物!”
然而,一道聲音從后面傳來,這群弟子立刻就從云端被打回了現實,他們幡然醒悟過來,不管是眼前的五公子侯玉端,還是那位侯氏家主侯玉霄,跟他們壓根就不是一個級別的人物,這位五公子剛剛那番話,不過是自謙,他們若是當真,那就鬧笑話了。
一眾人轉頭看向身后,才發現又有一行約莫十來個人的隊伍,已經走到他們的身后了,領頭那人身穿一襲黃袍,中年模樣,臉型消瘦,腰間挎著一柄長刀,剛剛開口的就是他。
“玉端沒猜錯的話,前輩莫非是凌源高氏家主高海城?”
“高某一介無名小卒,竟能被五公子認出,實在榮幸!”
“哈哈哈,高家主若是無名小卒,今日這里就沒有名人了,凌源‘河西第一縣’的大名,玉端如雷貫耳,能將一縣發展至與郡城比肩的程度,在下可得好好向高家主取取經了……”
“五公子謬贊謬贊!”
一旁的柯江云和岳聞竹,看到這一幕,眼神都微微露出一抹陰翳,高海城明明后來,三言兩語之間,卻跟侯玉端聊的比他們還火熱,兩人心里不免都有種被喧賓奪主的感覺。
當然,兩人原本也不喜歡高氏……
河西三郡只有三個二流勢力,其余三十多個三流勢力,照常理都應該是匍匐在他們腳下的,唯獨凌源出了高氏這么個異類,從很多年前,包括天鼎宗在內,他們三家對凌源高氏都是一致打壓的,高氏實力雖然不錯,但在三大二流勢力的聯合打壓下,自然也是不好受的。
這么些年下來,要說高海城對他們沒意見,岳聞竹和柯江云肯定是不會相信的,高海城這一出現,就用貶低他們兩家門人的方式,去拍侯玉端的馬屁,兩人都極其敏銳,心里自然立刻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高氏,這是想借著這次河西三郡易主,翻身啊!
三家之間的微妙氣氛,侯玉端盡收眼底,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容,跟高海城閑談兩句過后,便爽朗一笑,道:“三位既然都到了,那今日的河西三郡武林大會便可以開始了,還請諸位入座!”
實際上,等的也就是這三家,出場順序,一般都代表著重要性,今日在場三十五張桌子,各自都代表一家入流勢力,風波堂、名劍宗、高氏,這三家基本就代表河西三郡最強的三家勢力,最后到場,本就是順理成章的。
三方一入座,侯玉端也順勢走上了最中間的高臺。
侯玉端一上去,整個金風細雨樓的大廳,頓時就安靜下來了,所有人都停止了竊竊私語,將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眾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河西三郡易主,他們這三十五家入流勢力,雖然都明確表示投降,魔教大軍也的確沒有對他們下死手,但嚴格來說羅剎魔教還并沒有表態,所以,他們截止到目前,還都算是萬劍圣宗敕封的入流勢力。
侯氏如今是詹臺清面前的大紅人,今日這場宴會,明面上是侯氏舉辦的,但肯定是得了魔教授意,因此,接下來侯玉端的話,極有可能決定他們各家的命運,他們心里都有數。
侯玉端站在高臺上,環顧了四周一圈,與眾人凝重擔憂的心情不一樣,他的內心,此刻都是有些感嘆。
今日到場有三十五家入流勢力,總計五百多人,除六個宗師境高手以外,罡氣境修為的有一百多人,抱丹期高手起碼有三十多人,其余人修為最低的,也在開身九重十重之間。
這是一股遠比侯氏強大數倍的力量,考慮到眼前這些,還并非三十五家入流勢力的全部實力,他們各家還有大部分門人都留在各自地盤上,大概就能想象出河西三郡的繁盛了。
感嘆之余,侯玉端心中自然也免不了有些得意,畢竟這三十五家入流勢力,都是受他侯氏邀請而來,雖說有假借圣教之威,狐假虎威之嫌,但侯氏目前在河西三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已是不可辯駁的事實了。
侯玉端深呼吸了一下,回過頭看了二樓一眼,隱晦的點了點頭之后,才轉過身面朝眾人,抱拳開口道:“我侯氏得圣教之令,舉辦河西三郡武林大會,承蒙河西各大勢力捧場,今日無一家缺席,侯某在此,謹代表兄長侯玉霄,以及我侯氏眾人,先謝過各位師長前輩了!”
話音落下,侯玉端直接朝著四個方向分別鞠了一躬……
這番話,頓時就博得下方許多人的好感,別說各大勢力下面的門人,看著侯玉端目露親善之色,就是那些有抱丹期修為的各大勢力之主,此刻心中都對侯玉端升起了無限好感。
侯玉端,已經名聲在外了,小儒御文二境的修為,今日在場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也就是六個宗師而已,而他卻沒有任何倨傲,直呼他們這些才抱丹期修為一聲前輩。
“我等投了圣教,如今也算雍州的,與侯氏是同道中人,既是同道中人,捧場自是應該的,五公子不必客氣!”
“五公子名聲在外,這聲前輩,我等萬不敢當,只求侯氏能多為我等在上師面前求求情啊……”
“誰不知道五公子儒學驚人,今日在場的,只怕沒人敢在五公子面前自稱師長,師長也萬不可再叫了!”
“五公子有如此度量,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今日來此只想聽聽圣教,究竟打算怎么治理河西三郡,五公子但請直言,只要不是太過分,我們定當聽從!”
“這才三言兩語就能博得從者云集,響應不絕于耳,這侯玉端,還只是侯氏的老五,雙龍之一,便如此妖孽,那侯氏家主侯玉霄,豈不是妖孽一般的人物……”
岳聞竹看到大廳中的情況,微微感嘆了一句,剛好回頭看到女兒岳千芙,一雙滴熘熘的大眼睛正盯著侯玉端,連動都不動一下,頓時露出一抹無奈的神色。
大長老段鶴嚴年長,閱歷頗豐,聽到宗主的感嘆,微微輕笑一聲道:“古人言先禮后兵,一上來先客客氣氣的,不用想,這小子,后面肯定是沒好話的!”
段鶴嚴的話,立刻就引起了岳聞竹的共鳴,點了點頭。
“諸位也知道,今日我侯氏召集諸位前來,是受圣教之命,故此侯某也不再繼續賣關子了,今日我侯氏,一共要宣布三件事,由于這三件事都事關河西武林,且層層相關,侯某一件一件說,每說一件,都先跟諸位商討清楚,有了結果,再說下一件,諸位,意下如何?”
“五公子請講,我等洗耳恭聽!”
“我們有的是時間,五公子,請說。”
“今日三郡十二縣,能上臺面的人,基本都在場,圣教有什么命令,五公子盡管說,只要合情合理,我等絕無二話!”
看見眾人紛紛同意,侯玉端先抱拳躬身,朝眾人行了個拜禮,然后伸出一根食指,朗聲道:“多謝諸位配合,那侯某就開始說這第一件事!”
他頓了片刻,待眾人完全沉寂下來之后,才神色幽幽的繼續開口。
“三郡共計三十五家入流勢力,雖然都已向圣教投遞降書,但圣教還并未受降,此前大軍攻城,每家或多或少都派了門人,協助銀甲軍抵抗圣教大軍,現如今尚有13291人關在萬陽郡天牢,人證物證俱在,諸位想必應該不會抵賴吧?”
這話一說出來,眾人頓時就變了臉色…
“五公子,實在是冤枉啊,在下金川縣青虎幫幫主程鵬,程某早知圣教大軍勢不可擋,根本就不想出人協助銀甲軍,實在是掌劍司威逼,程某出于無奈才出了200幫眾,絕非青虎幫有意抵抗圣教,還望五公子明鑒!”
正當眾人沉思之際,一個魁梧中年人,突然從萬陽郡坐席后方站了起來,對著侯玉端就是一通高呼冤枉。
“我平湖縣黃山宗也是一樣,受掌劍司威逼,不得已才派了300人出來,否則無論如何也不敢與圣教為敵,五公子明鑒。”
“我沙陽白劍宗也是受掌劍司威逼的!”
程鵬這一喊,就像是開了個模板,整個大廳頓時一個接著一個,全都開始喊冤枉了,細聽內容其實大體上也都跟他差不多,無非就是原本不想與圣教為敵,奈何掌劍司威逼,他們實力弱小不得不從,并非有意與圣教為敵,求侯玉端明鑒。
侯玉端看著虛偽的眾人,嘴角微微勾出一絲笑意,他知道河西三郡被攻破之前,這些人肯定不會是這個嘴臉,眼下無非是擔心圣教清算,才會爭相恐后的解釋。
他停頓片刻像是在專心聽眾人的解釋,等下方所有人都說完,他才輕輕點了點頭,道:“侯某當然相信諸位,可問題是,你們派出的那些弟子給圣教大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若是就此一筆帶過,難保軍中弟兄,以后不會記恨諸位啊…”
眾人聽到這話,嘴角都是勐地一抽,這次魔教十七萬大軍攻下河西三郡,總傷亡才不過兩萬多人,卻殺了足足有近六萬銀甲軍,還俘虜了七萬多人,侯玉端居然說成巨大的傷亡!
“需要我等如何賠償,還請五公子直言!”
終于,岳聞竹率先忍不住詢問了,其他人頓時點了點頭,齊刷刷注視著侯玉端,等他回答。
侯玉端面色有些為難道:“岳宗主這說的是什么話,諸位如今都是我羅剎圣教治下勢力,那就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還談什么賠償,梵音上師說了,不要任何賠償!”
眾人聽到這話,神色一愣,不明白什么意思…
“不過,你們各家被關在天牢里的那些門人,無論如何,都是在戰場被我等俘獲的,他們無論是被威逼還是自愿,總歸是幫了銀甲軍,這群人你們必須要花錢贖走!”
聽到這句話,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了過來。
“開身境武者,每人的贖金是1200兩,罡氣境武者,每人贖金是12000兩,至于宗師級武者,每人的贖金,是12萬兩,諸位可有意見?”
侯玉端語氣平澹報出這個價格,頓時在下面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1200兩一個,那一百個就要12萬兩去贖,這也太貴了吧,我青虎幫想贖回兩百幫眾,豈不是要24萬兩銀子才行,這……這……”
“太貴了,我們根本就承擔不起啊!”
“五公子,能不能少點,我們根本就拿不出這么多錢啊!”
任憑眾人說什么,侯玉端的臉色,自始自終都沒有任何變化,他嘴角掛著一抹澹笑,等聲音漸漸平息下來,才輕聲道:“諸位放心,贖不贖人都由各家自愿選擇,實在沒錢不贖也行!”
這番話一出口,下方眾人的臉色,頓時就好看了許多,不少人眼神開始慢慢轉動起來,顯然是想看其他人的反應。
“我名劍宗,愿意出錢贖人!”
“這個錢,我風波堂也出了。”
“高氏,也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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