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玉霄沒有坐以待斃,聽到女鬼聲音的第一刻,他就直接拉著旁邊的侯玉杰,沖向破廟。
這不是自投羅網,關鍵是侯玉端還在那座廟里……
“快去把老五帶出來,我擋住她!”
侯玉霄踩在廟檐,用勁力將侯玉杰往二樓一推。然后低頭在腳邊抄起一根長棍,
轉頭直面那個女鬼。
只是這一轉頭,看到那張司空月的臉,他眼中頓時就閃過了一絲不適。
他現在對這張臉都有陰影了,一看心里就發虛。
“在下昭陽侯玉霄,不知閣下是哪路大仙,若有要求只管提,如能滿足,
在下定不推辭,只求大仙能繞過舍弟一命!”
侯玉霄感受著紅衣女鬼身上那股強大的氣息,
硬著頭皮抱拳一拜,盡量讓自己語氣和緩。
“兄長稱我為紅姑娘即可,不必如此客氣!”
畢竟不是同類,這聲兄長,叫的侯玉霄是渾身都不自在,可忌憚她實力,侯玉霄又不敢撕破臉,只能繼續順著她,撐起一絲難看的笑容,喊了聲“紅姑娘”。
“兄長可要聽聽奴家的往事?”
誰要聽你講故事啊,這話侯玉霄自然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察覺到身后侯玉杰已經沖到二樓房間里了,為了拖延時間,
只能笑著道:“紅姑娘請講!”
“奴家紅靈兒,
前朝武宗末年人士,
原是這昭陽縣縣尊紅展鵬之女,
自小也算錦衣玉食,琴棋書畫略有涉獵、刀槍棍棒也曾習過一些。
后逢天下大亂,世道零落,有一只反軍打進昭陽,勸降家父,家父對大禹忠心耿耿,不敢與反賊同謀,帶著城中百姓反抗,反賊勢大,結果自是不必多說。
我父母全都被殺,奴家也被他們抓到軍中充當營妓,三年多求死無門,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好比苦命黃連,真是個暗無天日……”
那紅姑娘一邊說一邊垂淚,真是個我見猶憐,可侯玉霄一看到那張司空月的臉,總就覺得對方是在騙自己的,心里怎么也同情不起來。
“后來,
那伙賊軍被另外一只義軍碰上,頭子也兵敗被殺,我本以為能重見天日了,結果誰承想這伙自詡義軍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們先讓我充當營妓,后來等我身體病弱,還要用我去飼養妖魔!”
不對啊,第一伙賊軍兵敗了,你一個小女人還能在這種戰場上活下來?就算沒人找你,那趁著人家打仗的時候尋個死總能做到的啊,還會被第二伙賊軍抓住?
聽到這里,侯玉霄已經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可他怎么也不敢去質疑人家,只能裝出一副嘆息表情,道:“亂世人命如草芥,紅姑娘身世凄慘至此,哎……”
那紅姑娘驟然語氣變得凌厲,臉上也染了一層血光,陰森道:“從那時候我就知道,這世間根本就沒有一個好人,都是些披著人皮的牲畜,尤其是那些自詡武藝高強的人,更是虛偽至極,我要殺人,我要殺盡這些人,挖出他們的心,看看究竟是不是肉做的。”
侯玉霄被嚇的打了一個激靈,驟然察覺到身后有動靜,回頭一看,發現侯玉杰抱著侯玉端飛身跳下來,趕忙上前探了探侯玉端的呼吸,發現他只是昏迷過去,才松了一口氣。
看到侯玉杰想開口說話,侯玉霄連忙對他搖了搖頭,給了他一個不要輕舉妄動的眼神。
那紅姑娘看到侯玉端被抱下來,非但沒有露出急躁之色,反而看著侯玉端的臉,露出一絲癡迷,陰森的語氣也驟然變得溫婉柔和起來。
“侯公子,真是我見過最正直的人了!
我看他哪天趴在一座墳上哭泣,故意去接近他,前些時日,官道上的那些男人見了我,各個都不過一會兒就丑態畢露,唯有侯公子,對我不曾有一絲動心。
我留他在府上過夜,他也不為所動,冒著大雨也要回去,為奴家寫詩作賦,不曾有過任何訴求,他是奴家見過最善良、最好、最正直的讀書人了。”
侯玉霄越聽臉色越難看,顯然紅姑娘說的這些事,都是他二月十五去郡里,之后那半個月之內發生的。
而紅姑娘提起這些事,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甜蜜,尤其說道侯玉端給自己寫詩作賦,眼中更是充滿了小女兒姿態。
“奴家飄零一生,墮入鬼道,得遇侯公子這等良人,實乃前世福分,今日既被兩位兄長撞破,還望兩位兄長,答應我與侯公子結成良緣,大恩大德,必有厚報!”
我信你個鬼!
侯玉霄聽了半天鬼話,心里真發著毛,這滿嘴跑火車的女鬼,前面說的那些話已經夠扯的了,居然還要自己答應她跟侯玉端的好事。
縱是這女鬼氣息再強大,侯玉霄也忍不住了……
這可是我侯家的寶藏老五,怎么可能讓給你!
“老四,快跑,上官道,上了官道就安全了!”
侯玉霄一聲怒喝,從侯玉杰手上接過侯玉端,故意放慢了一下腳步,讓侯玉杰先往前跑,自己聚起周身血煞,扛著侯玉端,跟在侯玉杰身后,瘋狂朝著南邊的官道上跑……
紅姑娘看著兩人一前一后的逃走,也不急著追,只是臉色明顯露出了一抹怒意,看著破廟的方向,低聲開口。
“把他們都給我帶回來”
“是!”
破廟里,羊頭人身的妖怪,還有那名為綠蘿的丫鬟,立馬點頭遵命,化作一道黑煙,朝著南邊疾馳而去。
侯玉霄一邊扛著侯玉端瘋狂逃命,一邊狠狠給了他兩耳光,結果發現這小子死活就是不醒,將血煞渡入他的身體,也一點作用沒用,一顆心頓時就沉下去了。
察覺到自己身后有氣息在靠近,侯玉霄也沒敢停下來查看侯玉端的情況,只能跟著侯玉杰一門心思逃跑。
兩人都知道身后兇險,奔跑的速度近乎要突破極限,終于約莫在百余息左右,同時踏上了官道。
“安全了……安……”
侯玉杰狠狠松了一口氣,回頭準備看查看侯玉霄的情況,可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旁邊的侯玉霄,目光盯著自己身后,臉色僵硬無比。
他頓時察覺到了什么,緩緩回頭一看,一顆心霎時涼了半截……
那個羊頭人身的妖怪,跟那一身綠衣浮在空中的小丫鬟,正面帶笑意,一左一右,站在身后的官道上,看著他兩。
“兩位公子,別急著走啊,我家小姐還有些話沒說呢!”
侯玉霄看到兩尊妖魔站在官道上的那一刻開始,心里就一下子涼透了。
能上官道的妖魔,那都是入了品級、且有神位牌的,之前他可聽司空月旁邊的侍女說過,連最低級的九品妖魔,都是能力敵抱丹期武者的。
關鍵這兩個屬下都是九品妖魔,那剛剛那個紅姑娘,是什么品級的妖魔?
合著剛剛自己三人逃跑,在人家眼里就是個笑話……
我侯家到底招誰惹誰了,三個月前走了圣地傳人,好不容易晉升入流了,這附近又來了個大妖魔,我這輩子是不是沒機會抬頭做人了!
侯玉霄腦海中浮現三個月前的記憶,一股憋屈感瞬間就涌上了心頭,可看著眼前兩尊虎視眈眈的妖魔,身上還是升起了一股無力感。
“兩位大仙,還請前面帶路!”
侯玉霄本想讓侯玉杰帶著老五走的,可看著那兩個妖魔的眼神,還是乖乖的讓他們跟在自己身后了。
于是乎,逃跑不過兩百息的三人,又再度低著頭,乖乖回到了破廟邊上。
侯玉霄看見那襲紅衣還浮在空中,想也不想納頭便拜,干笑了兩聲,道:“在下剛剛開個玩笑,想不到不止紅姑娘神通廣大,連兩位下屬竟都如此厲害,侯某實在佩服!”
紅姑娘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侯玉霄,直把他看的后背都要冒汗了,才語氣幽幽的開口說話。
“你現在,是不是在想,既然官道擋不住我,進了昭陽城我總該拿你沒辦法了,對不對?”
侯玉霄被道破心思,猛地一抬頭,又看到紅姑娘頂著司空月那張臉,心里的陰影,一下子被放大到了極點……
“你認為,你們子時跟著侯公子出來的時候,身上那股倦意是從哪兒來的?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昭陽城擋不住我,即便是你開了聚落結界,也擋不住我!”
“紅姑娘究竟想要什么,還請只說,只要能滿足,侯某一定不會有二話……”
事到如今,侯玉霄也破罐破摔了,反正打不過,還不如光棍一點,抬起頭看著她,臉上也沒什么懼色了。
紅姑娘輕輕一招手,將他肩膀上扛著的侯玉端輕輕攝到懷中,臉上浮現一抹柔色,聲音也變得輕起來,道:“剛剛不是說了么,只求兩位兄長能成全我和侯公子的事!”
說完后,她好似還有些羞怯,用眼神朝著旁邊的楊管家示意了一下,那楊管家點了點頭,凌空一抓,手中頓時拿出了兩本古籍,輕輕放到了侯玉霄的面前。
“兩位公子剛剛跑的太快了,我家小姐今日初見兄長,這兩份一流武學,蒼嶺棍決和血影劍法,是小姐特意給兩位備下的薄禮,還請兩位不要嫌棄!”
侯玉霄和侯玉杰兩人本來低著頭,聽到楊管家這句話,頓時瞳孔一縮,猛然抬頭看著面前的兩份武學。
一流武學!
還是兩份,一門棍法、一門劍法……
“我家老五與紅姑娘,實在天造地設的一對,若舍弟能與紅姑娘喜結連理,侯某求之不得,豈有從中阻撓之禮。”
這一刻,侯玉霄的聲音,變得無比虔誠。
若不是侯玉杰知道大哥的真實面目,只怕此刻都忍不住心里犯嘀咕,他是不是真的要把老五給賣了……
“既如此,紅兒就感激不盡了,其實似這等武者玩意兒,奴家那里還有許多,只望今后,兄長莫要阻攔侯公子與奴家見面,這等物件,今后還有許多。”
侯玉霄微微上前一抬手,大義凜然道:“誒,紅姑娘這說的是什么話,侯某不阻攔,那是因為我家老五與你情投意合,天造地設,與這些不值錢的玩意,完全沒有一點關系!”
說完,他頓了一下,又繼續道:“當然,紅姑娘家里如果堆得太多了,權當交給我們幫你處理一下,也是沒問題的……”
老五,這真的不能怪大哥,她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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