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鏢頭,心里有事?”
嶺城鏢局門口,總鏢頭童龍看到陸歸一直愁眉不展,頓時面帶關心的詢問了一句。
鏢局今天接了一筆跨郡押運的大單子,要他這個總鏢頭親自帶隊,所以他今天召集了鏢局里的三個經驗豐富的鏢頭,一起去酒樓先商量商量線路。
陸歸是嶺城鏢局的老人,忠心耿耿給鏢局服務了二十多年,又是鏢局里為數不多經驗豐富的鏢頭,鏢局僅有的七大十重武者之一,童云自然是要關心一下的。
還沒等陸歸回答,旁邊另外一位與陸歸關系要好的鏢頭張南鶴,幫著回答道:“陸兄是在擔心那侯家吧!”
旁邊童龍這才想起來前幾天,陸歸出手打了侯家人的事,眉頭一皺,對陸歸道:“陸鏢頭不必在意,侯氏聲名鵲起不假,可說到底也就是剛晉升入流的小族,我嶺城鏢局立足郡城多年,豈會怕他。”
陸歸聽到這話,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可想了想還是面帶躊躇道:“有大當家在,找上門自是不怕,可屬下畢竟以后還要經常走鏢,而且,昭陽縣那邊也時不時會去,這侯玉霄不講什么規矩,心狠手辣,若是真親自出手,屬下只怕……”
包括童龍在內,聽到侯玉霄不講什么規矩,心狠手辣這句話,腦海中都自然浮現出圣心居中,侯玉霄殺成岳的畫面,頓時露出了一絲不自然的神色。
關鍵那可是當著丁典的面殺的,大當家童云厲害,還能厲害的過丁典么,一時間三人對陸歸的懼怕,也多了些理解了。
“這樣吧,我回去跟大哥說一聲,今后但凡昭陽縣那條路,都不讓你去了,這樣應該就不會出什么事。”
陸歸頓時神色激動的朝著童龍一拜,感激道:“如此再好不過,陸歸多謝總鏢頭!”
“陸兄寬心,那侯玉霄已經昨天就帶人回去了,只要不去昭陽,他侯氏再強,拿你也沒辦法。”
張南鶴和童龍兩人這么一說,陸歸心情就好多了,眉頭也緩緩放松了,跟著三人一起去了酒樓。
街角處,高成隱匿著氣息,一直等看不到陸歸四人的背影,才逐漸放松下來,這時旁邊高雯雯走了過來。
”打聽到了,陸歸的家,離鏢局有三百多米,平時不走鏢的時候,晚上都會住在那里。”
高成聞言眼睛頓時一亮,暗殺這門營生,講究的就是一個敵明我暗,出其不意。
陸歸若是住在鏢局里,他們就很難找到機會下手,住在家里,那可就好說了。
“爹,咱們是不是等一段時間再動手?”
“你是怕,嶺城鏢局會懷疑到家族頭上。”
高雯雯點了點頭,道:“家主不是說了么,要讓家族撇清和青龍會的聯系,陸歸打了王鏢頭才過去幾天,這么快就被殺了,肯定會懷疑家族的。”
高成沉思片刻,搖了搖頭道:“這次行刺,雖說也是給王恭報仇,但更重要的還是要將青龍令宣揚出去,留下青龍令,他們懷疑不懷疑,都沒多大關系。
就算懷疑了,隨著青龍會的名氣逐漸加大,他們也不會將其跟家族聯系在一起。
更何況,就算他們懷疑是家族干的,又能如何?”
聽到最后這句話,高雯雯臉上才露出了一抹了然,點了點頭。
死一個人不算什么大事,何況還有青龍會兜底,嶺城鏢局頂多懷疑,是侯氏花錢買兇,可正如高成說的,就算確認是侯氏花錢買兇的,他們又能如何。
說到底,嶺城鏢局也不過是個三流勢力而已,跟他們侯家現在,是平起平坐的關系,雙方本就因陣營的不同,關系很僵,買兇殺人也是正常的,難不成他還敢去昭陽找家族的麻煩不成。
退一萬步說,真打起來了,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
兩人又商量了一下細節,結束后,高雯雯前面領路,帶著父親一起,找到了陸歸的住所,兩人找到院子拐角處,趁著一個沒人的間隙,潛入了陸歸的家中。
入夜,陸歸酒氣熏熏的回到家中,身子一震,惺忪的眉眼頓時就變的清明了起來。
畢竟是開身十重武者,尋常酒水自是醉不倒他。
自打侯玉霄名聲大噪,他這接連好幾天都沒睡什么好覺了,今天童龍的話,算是給他下了顆定心丸,心情大好之余,不免就多喝了幾杯。
回到自己房間的第一刻,陸歸看了一眼自己床板邊上的泥土,頓時眉頭一皺,繼而瞳孔微凝,緩緩抽出自己腰間的佩刀,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慢慢朝著床板方位走去。
他是一個人住的,不可能有其他人進他的房間,床板邊上的泥土痕跡雖淺,可常年在外走鏢,他的警惕心本就遠超常人,自是一眼就看了出來。
走到離床板只剩下不到三米的距離,確認自己能一擊斃命,陸歸瞳孔露出一抹兇光,周深氣血鼓噪,手中長刀猛然朝著砍下……
開身十重九虎之力,頃刻之間爆發出來,瞬間將那床板給劈開,激起煙塵,同時刀鋒入肉的感覺,傳到手中,陸歸知道自己得手,嘴上頓時升起了一絲獰笑。
然而,當煙塵散盡,看清床板下并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塊有成人高的肉塊,陸歸頓時神色一縮,繼而后背汗毛一根根豎起,身子往前一撲。
趁著這間隙,陸歸猛然回頭,兩道極致的亮光驟然從房梁落下,映入瞳孔,他這才驚覺,那床板上的痕跡是人家故意留給自己看的,目的就是讓他忽視房梁。
兩道氣息,其中一道開身十重巔峰修為,不弱于他,另外一道只有開身八重,陸歸腦海一閃,立馬就做出了最佳選擇,朝著那名八重武者的方向逃竄突圍。
然而,太快了。
那兩個黑衣人都太快了。
他們本就居高臨下,以有心算無心,匕首上的寒光宛如兩道垂直落下的流星,閃過陸歸的瞳孔。
一道血箭從咽喉噴出,劇烈的疼痛,讓陸歸驚懼的瞳孔猛地一縮,隨著一股無力感朝他腦海中襲來,瞳孔也逐漸開始渙散,直至最后無神倒下……
哐當一聲
兩個黑衣人神色冰冷,朝著陸歸身上丟了一件東西,對視了一眼,直接轉身走出了房門,一躍出院,朝著郡城東北角的侯氏宅院走去。
翌日,嶺城鏢局大堂。
陸歸的尸體安詳的躺在正中間,大當家童云,二當家童龍,還有昨日跟陸歸一起出去喝酒的張南鶴,以及鏢局內的七八個高層,全都坐在四周,面色難看。
“昨天晚上跟我喝完酒,陸鏢頭是一個人回去的,沒有其他人,今早我見他遲遲沒有到,就讓張鏢頭去他家里喊他,誰承想張鏢頭一過去,只看見陸歸的尸體趴在床邊,同時身上還有一塊碎成兩半的牌子,就是大哥手上的這塊!”
童龍語氣中帶著慍怒,陸歸是嶺城鏢局的老資歷,走鏢經驗豐富,就這么不明不白死在家中,對鏢局來說可是不小的損失。
“大哥,不用想了,肯定是侯氏干的,必須要找他們算賬,否則今后鏢局還怎么在郡里立足。”
童云搖了搖頭,眼中帶著一絲陰郁道:“你能想到,人家就想不到么,陸歸打了王恭的事,在郡里不算什么秘密,是侯家干的還好,如果不是侯家,而是其他人在故意挑唆,咱們冒然去找侯氏麻煩,豈不中計了!”
眾人一聽這話,頓時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你們先看看這塊令牌。”
童云輕語一聲,將手中那枚碎裂的令牌交給童龍,再由他傳出去,每人都看了一會兒。
“材質是七色樹心,是暗殺?”
“青龍令……好像沒聽說過有這個暗殺組織啊,會不會是混淆視聽,故意的?”
“興南府干暗殺行當的,就金陵郡朱家、還有府城的銀刀會,誰會跑這么遠買兇殺陸歸啊……”
七色樹心是一種不能作藥用,且具備一定毒性的草本植物,由于其不可修復的特點,一般,都會用作暗殺組織的證明。
所以,江湖上只要看到七色樹心材質的東西,都會很自然的聯想到暗殺組織。
故此眾人一看到這塊令牌,就發出了種種猜測。
“稍安勿躁,童龍你先帶人在郡里查查,這青龍令還在那兒出現過,若能確定是誰干的,我定會帶你們去討個公道,陸鏢頭的命不會白丟!”
童龍上前拱手道:“童龍領命!”
眾人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都各自回去等消息了。
銅陵郡正東官道。
侯氏一行三十多人,距離昭陽縣已經不到十里,離家越近,眾人行路的速度都明顯稍稍加快了一些。
這趟出門加起來也差不多快二十天了,不算長也不算短,思鄉應該倒也不至于。
馬車上,侯玉靈感覺到速度在加快,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外面三十多人的臉上,都帶著些激動的神色,輕輕放下簾子,回頭看了一眼面前的侯玉霄,頓時掩嘴一笑。
“侯氏在郡里揚名之事,肯定都已經傳開了,他們迫不及待等著回昭陽炫耀呢!”
坐在她旁邊的白玉潔也是輕笑一聲,道:“二十天前來時,昭陽侯氏還默默無聞,如今卻已會名揚全郡,他們畢竟都是見證人,心情激動一些也是正常的。”
侯玉霄展眉輕笑,道:“要不古人說,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呢!”
正準備繼續在說點什么,侯玉霄突然臉色一滯,繼而瞳孔中露出一抹喜色,忙閉上了雙眼,盤膝而坐。
他心神回轉,放在眉心處的神蓮上,打開那張功德金頁,看著自己的功德和業障數值。
功德:3268
業障:639
看到這兩個數字,侯玉霄瞳孔一縮,業障還好,并沒有什么大浮動,功德值怎么會漲這么多?
他將黑龍十三式晉升成二流武學擎天棍法,花了足足一千的功德,再加上一些小還丹,此前余下的一千多功德可都是見底了的,這怎么會突然暴增了三千多……
“肯定是老五,又是老五干了什么事……”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侯玉霄想要趕緊找到老五詢問情況,回家的心情也急切了起來。
好在本來距離就不遠,不過半個時辰,昭陽城,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