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青登捕物帳第38章準備離開日本的“永世劍圣”5400
第1卷青登捕物帳第38章準備離開日本的“永世劍圣”5400
匡天二年/明治二年(1866),4月8日——
秦津藩,大津,橘邸,青登的辦公間——
“橘君,發生什么事了?為何突然召集我們?”
近藤勇一邊問著,一邊看了看面前的青登,再看了看身旁的土方歲三、山南敬助。
青登莞爾:
“不是我召集你們。召集你們的人是歲三。他說他有兩樣好東西要給你們看看。”
近藤勇和山南敬助聞言,雙雙扭過頭去,朝土方歲三望去。
“是這兩個錦盒嗎?”
近藤勇放低視線,看向被土方歲三夾在腋下的那兩個錦盒。
土方歲三勾起嘴角,“哼哼”地輕笑兩聲。
“橘,借你的桌案一用。”
他說著一個箭步上前,把這兩個錦盒擺放整齊。
近藤勇和山南敬助自覺地湊過臉去。
土方歲三也不賣關子,他一邊解開錦盒——這個錦盒包裹得非常嚴實——一邊淡淡道:
“這是錦旗。”
錦旗——聽見這陌生的詞匯,近藤勇輕蹙眉頭:
“‘錦旗’?這是什么東西?”
山南敬助稍作思忖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錦旗?難道是天皇的錦旗嗎?”
因為情緒激動,所以其句尾的音調不自覺地上揚。
土方歲三意味深長地笑笑:
“不錯,正是天皇的錦旗!”
語畢的同時,他剛好打開了錦盒——里頭盛放著一件迭得整整齊齊的旗幟。
土方歲三抓住這旗幟的兩角,抖展開來,展示其全貌:金色為主,白色為輔,正中間是代表皇室的十六瓣菊花。
山南敬助睜大雙眼,半是呆愣、半是震驚地上下打量旗面。
“這就是……錦旗……?”
他會露出這種目瞪口呆的表情,實乃情理之中。
相傳,錦旗乃天皇親征時使用的軍旗,首現于平安時代。
話雖如此,它是否真的存在,仍有待考證。
其存在只見于史料,未曾有過實物,根據史料的記載,僅知其圖案以紅白或金白兩色為主。
因為沒有實物流傳,所以一直有人懷疑錦旗是虛構的。
土方歲三竟然拿出了早就失傳的錦旗……也不怪乎山南敬助會這般震驚。
好一會兒后,逐漸回神的山南敬助忙不迭地追問道:
“土方先生,你是從哪兒找到的錦旗?”
土方歲三咧了咧嘴:
“很簡單,這不是我找到的,這是我和橘設計出來,并請織造工們做出來的。”
山南敬助先是沉默,然后歪了下頭,露出傻眼的表情:
“……哈啊?”
土方歲三聳了聳肩:
“這當然不可能是實物。”
“這種早就失傳,連是否存在都不清楚的玩意兒,我怎么可能拿得出來?”
“這圖案是我和青登聯手設計出來的。因為考慮到這是天皇的軍旗,所以加個菊花上去最合宜。”
“在設計好圖案后,我就拜托京都西陣的匠人們加緊趕制出來。”
注·西陣:京都的紡織工匠們在西陣聚居,此地出產的織物便稱“西陣織”,乃日本絲織物的代表。
山南敬助聽罷,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一旁的近藤勇眨了眨眼,口中嘟噥:
“所以……這是偽物?”
土方歲三痛快地點頭:
“嗯,沒錯,這就是偽物!”
“雖是假貨,但這是吾等擊敗‘南朝’的絕佳利器!”
“我們大可這般聲明:我們在御所的御藏中找到了這件失傳已久的錦旗。”
“這件錦旗代表著正統,代表著天子親軍。”
“設想一下,當這面錦旗在戰場上空飄揚時,將會引發何等轟動?”
說到這兒,土方歲三頓了一頓,稍后打趣般補充道:
“順便一提,‘偽造錦旗’是橘的主意。如果覺得這主意太激進了,就去向他抱怨吧,別來找我。”
青登沒好氣地說:
“別把自己摘出去啊。覺得我這主意特別棒,所以賣力協助的人是誰啊?”
近藤勇思忖片刻:
“原來如此……這確實是提升我方斗志、打壓敵方士氣的絕佳利器啊。”
這時,山南敬助已從震愕中緩過勁兒來,苦笑道:
“偽造天皇的軍旗……我真是變了啊。明明是離經叛道的逆舉,我卻絲毫不覺得有錯,反而還覺得有理。”
四人相互對視,交換了一波心照不宣的玩味眼神。
近藤勇扭頭看向另一個錦盒。
“那這個錦盒呢?這個錦盒又裝著什么東西?”
“哦,這個呀……這里頭也是一面旗幟。”
山南敬助問:
“是備用的錦旗嗎?”
“不,備用的錦旗在我家里。這里是跟錦旗同等重要的軍旗。”
土方歲三說著將該錦盒打開。
近藤勇和山南敬助不分先后地躋身來看——映入眼簾的是炫目的白色。
當土方歲三將其鋪展開后,近藤勇和山南敬助雙雙作困惑狀。
近藤勇喃喃:
“這不就是一塊白布嗎?”
有別于錦旗的華麗,這面旗幟什么圖案都沒有,也沒有任何色彩,就只是一塊純粹的白布。
近藤勇話音剛落,山南敬助便意識到什么,口中不住地驚呼:
“這是……‘御白旗’嗎?”
土方歲三重又咧嘴:
“不錯!正是代表武家的‘御白旗’!”
在“源平合戰”時期(1180年1185年),白旗乃源氏的象征,與平氏的紅旗相對立。
源氏擊敗平氏后,開創鐮倉幕府,成為武家政權的奠基者,因此“白旗”帶有正統武家的意味。
如果說錦旗是公家的旗幟,那么御白旗就是武家的旗幟!
“容我再提醒一句,‘偽造御白旗’也是青登的主意。”
青登攤開雙手,一臉坦蕩:
“這不叫偽造。御白旗不同于錦旗,并非‘只此一件’。”
“只要是正統武家,都有資格使用御白旗。”
“我們只不過是亮出了本就屬于我們的軍旗而已。”
語畢,從剛才起就一直坐著的青登,緩緩起身。
“近藤君,可以麻煩你拿著錦旗嗎?”
近藤勇點點頭,舉起錦旗,與拿著御白旗的土方歲三并肩而立。
青登和山南敬助站到遠處,遙望并排飄揚的這兩面旗幟。
山南敬助無聲地笑笑,替在場眾人說出感想:
“錦旗與御白旗一同飄揚在戰場上……這應該是古往今來的頭一遭吧。”
匡天二年/明治二年(1866),4月10日——
薩摩藩,鹿兒島城,某房間——
西鄉吉之助與巖倉具視相對而坐。
“巖倉先生,陛下最近還好嗎?”
巖倉具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他很好。他視救濟天下為己任,每天都在刻苦學習。”
西鄉吉之助輕輕頷首:
“有如此明君,實乃吾等之幸。”
西鄉吉之助又問了一些不咸不淡的問題后,倏地一轉話鋒,神色認真地開啟正題:
“巖倉先生,那東西做好了嗎?”
巖倉具視勾起嘴角,頰間掛滿耐人尋味的笑意:
“嗯,已經做好了!比我預想中的還要完美!‘北朝’的亂臣賊子們看到這個后,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呢?呵呵,真是令人期待啊。”
他一邊說,一邊把自己腿邊的那個錦盒擺至膝前,然后緩緩打開盒蓋——內容物是一件紅白二色、正中繡有十六瓣菊花的旗幟……
匡天二年/明治二年(1866),4月15日——
京都,緒方的和果子鋪——
平日里生意紅火的店鋪,今日卻門可羅雀——只因店門處掛著“歇業”的牌子。
這個牌子從三天前起就掛在那兒了。
這對平易近人的夫妻怎么了?明明生意很好,為何突然歇業?而且還連歇數日——這成了周邊街坊近期最常提及的話題。
有說他們生病的。
有說他們有感于“南北朝”的決戰將近,所以躲到鄉下以避禍的。
目前流傳的最多、最廣泛的說法,便是他們要搬家了。至于要搬去哪里,就無人知曉了。
緒方伸長脖子,朝二樓喊道:
“阿町,這些廚具要帶走嗎?”
他前腳剛說完,后腳阿町的回應就從二樓飄來:
“留那口小鍋和那柄長勺就好!只要有鍋子和勺子,就不愁沒熱菜吃!”
伴隨著輕盈的、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阿町抱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紅色布包,下到一樓的廳房。
“我想帶的衣裳都在這兒了。”
她說著把懷里的紅色布包擺到面前的桌案上。
在桌案的另一側,放著一個藍色的布包——這是緒方的行李,里面裝著他的換洗衣物。
須臾,緒方從廚房走來,左手抓著精致的長柄勺,右手提著結實的小鍋。
“阿逸,我們要帶的必需品都在這兒了吧?”
阿町說著轉動目光,掃視整個廳房——只見原本十分整潔的榻榻米,現在鋪散著一堆零散玩意兒。
從廚具到干糧,從碗筷到水筒,應有盡有。
“嗯,將它們打包起來吧,希望這些東西不要太重。”
阿町朝緒方擠了擠眼,調侃道:
“如果太重的話,在前往歐洲的路上,就勞煩你一直背著了。”
緒方以打趣的口吻接腔:
“那我們得把行李的份量繼續減輕才行。”
說笑間,二人默契十足地整理行李,先是分門別類,然后統統裝進一早就準備好的黑色包袱皮里。
在把這些必需品都捆結實后,最終呈現在二人眼前的黑色布包要比他們預想中的小上不少,直徑約莫50厘米,不算很重。
兩個裝衣服的布包(紅布包、藍布包),一個裝必需品的黑色布包——二人的行李就這么多,恰好是他們倆夫妻能輕松帶走的程度。
看著并排擺放的這三個布包,阿町自言自語般感慨道:
“我們的行李意外地少呢。”
緒方笑笑:
“畢竟我們早就習慣了旅行。要帶什么、不該帶什么,全都一清二楚。”
因為老化速度慢的緣故,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搬家,住進沒人認識他們的全新環境之中。
數十年來的一次次搬家,使他們習慣了“極簡主義”的生活方式。
家具也好,衣物也罷,能不買就不買,時刻為搬家準備著。
今日今時,顯而易見,他們又要搬家了。
不過跟以往不同的是,他們這一回兒要搬到非常遙遠的地方——他們準備前往歐洲。
第一個落腳點,姑且定在法國。
木下琳(葫蘆屋的總帥)有幾個法國朋友,他們可以為緒方和阿町提供一些關照。
在從五棱郭回到京都后,緒方立即把“前往歐美”這一計劃付諸實踐。
他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說服阿町——這毫無難度可言。
喜歡火器、鐘表等精密器械的阿町,本就對科技發達的歐美充滿好奇。
因此,當緒方發出“我們去歐洲吧!”的提議后,夫妻倆一拍即合。
假使他們有意的話,早在去年年末就能動身。
只不過,他們都不愿冒著嚴寒出遠門。
因此,他們決定等等開春了、天氣緩和了再慢慢計議。
就這樣,在經過數月的等待后,終于有了今日這一幕:整理好行李,為前往歐洲做最后的準備。
這時,緒方倏地想起什么,扭頭向阿町問道:
“啊,對了,阿町,我的刀呢?”
“大釋天和大自在不就在那兒嗎?”
阿町伸手指向不遠處的壁龕——壁龕里擺著一個刀架,刀架上正安放著緒方的兩把佩刀。
“不是大釋天和大自在,是十幾年前……還是多少年前來著?就是那個練劍練到走火入魔的家伙在輸給我后,送給我的那把刀。”
阿町眨巴了幾下美目,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噢噢,那把刀啊,你不說我都忘了。我記得你把它放在閣樓了。你要把那把刀帶走嗎?”
“當然了,這把刀還挺貴重的,總不能把它賣了吧。”
“就不能將其托付給其他人嗎?不如托付給橘君吧?我覺得他是最適合那把刀的人。”
緒方無奈一笑:
“橘君已經有一把絕世無雙的黑刀了。”
說罷,他轉身離開廳房,三步并作兩步地登上樓梯,直奔閣樓而去。
打開通往閣樓的擋板后,肉眼可見的無數灰塵飄揚灑下。
緒方和阿町將各種各樣的、平日里不太用得上的雜物都塞進這閣樓里。
因為鮮少來此,所以抬眼望去,盡是灰塵與蛛絲。
緒方屏住呼吸,瞇起雙目,鉆進閣樓里,撥開身周的蛛絲,四處找尋那把刀。
不消片刻,他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它——一把以白色布條緊裹著的太刀。
因為時間久遠,所以其外層的白色布條已發暗、泛黃。
緒方伸手抓住這把刀,舉至面前,若有所思:
“仔細一想,你在我這兒還真是待了很長一段時間啊……”
“今日久違地握起你,從某種角度而言,說不定是一種天意——這興許是你重現人世的征兆。”
“希望能在離開日本之前,幫你找到一個合適的主人吧。”
語畢,緒方握緊這把刀,離開閣樓。
當他回到一樓時,赫然發發現阿町正站在前廳——這是接待顧客的區域——表情復雜地打量四周。
“阿町,怎么了?干嘛站在那兒?”
阿町微微一笑。
“沒什么,就只是……稍微有些多愁善感。”
她一邊說,一邊繼續轉動視線。
她看了看玄關——每天都有無數顧客從此經過。
再看了看不遠處的柜臺——曾是廣瀨藩的小小會計的丈夫,每天都坐在那兒敲敲算算。
又看了看一旁的櫥窗——新鮮出爐的和果子就放在這兒售賣。
漸漸的,她頰間浮滿感慨萬千的神色。
“莫名地有些不舍啊……一晃眼,十年過去了……我們賣了將近十年的和果子呢。”
緒方移步至其身側,微笑著附和道:
“嗯,是啊,如果是在七十年前,我絕對想不到我會靠賣和果子為生,而且一賣就是十年。”
阿町彎起嘴角:
“當初若無小琳的幫助,我們連開店的啟動資金都沒有。”
這間和果子鋪正是木下琳幫他們張羅下來的。
既幫他們搞定鋪面,又借了一大筆錢給他們。
否則,就憑他們倆那微薄的存款,絕不可能在京都的優秀地段里開店。
阿町輕聲道:
“在前往歐洲之前,得跟小琳、九郎他們好好道別才行。”
緒方點點頭:
“這是自然。”
這時,一抹靚麗的粉色闖入夫妻倆的眼簾。
緒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指尖處停著一片嬌嫩的櫻花花瓣。
“是櫻花啊。今年開花的時間還挺晚的呢。”
阿町彎下腰身,目不轉睛地緊盯這片花瓣,雙眸放光。
“真漂亮啊……阿逸,我們等會兒一起去賞櫻吧。等去了歐洲,就沒有櫻花可看了。”
“好啊。剛好今日的天氣非常不錯。”
說罷,緒方輕輕揚手,任由指尖停著的這片花瓣回到半空中。
“今年的春季,將會非常熱鬧啊……”
二人作為老夫老妻,阿町立即聽出緒方的言外之意。
在沉默片刻后,阿町幽幽地向緒方問道:
“阿逸,你覺得橘君能贏嗎?”
緒方聳了聳肩,耐人尋味地笑笑:
“這個嘛……天曉得。”
匡天二年/明治二年(1866),4月18日——
長州藩,萩城,某房間——
披掛整齊的桂小五郎,扶著腰間的妖刀·村正,站在窗臺邊上,面無表情地向東眺望。
忽然,巖倉具視從房外走來,直挺挺地站在他身后:
“桂先生,這一天總算是來了。”
桂小五郎深吸一口氣:
“嗯……終于來了啊……”
巖倉具視沉聲道:
“桂先生,大家都已在大廣間候著了。我們快動身吧。”
桂小五郎點點頭,旋即從窗外收回視線,與巖倉具視一前一后地徑直奔向萩城的大廣間。
當他們抵達目的地后,赫然可見大廣間內已是人影憧憧——他們或是長州藩的重臣們,或是在“尊攘運動”中享有崇高地位的志士們。
桂小五郎和巖倉具視甫一現身,大廣間內的眾人便紛紛揚起視線,一束束目光集中至二人身上。
桂小五郎站在眾人的面前,環視一圈后,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大音量高喊道:
“諸位!與橘賊決戰的這一天,終于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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