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目光看向杜蘭，接著道：“但是...但是我不想讓你一起進去。”
杜蘭差一點就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幸好程微月適時開口，道：“我和你一起進去。”
她說完，看著隱忍不發的杜蘭，安慰道：“杜律師，我先進去,你在外面等我。”
杜蘭說好。
事到如今，她們的確要依靠孫若璇的能力，才能找到事情的真相。
孫若璇說的入口，是一個雜草叢生的墻角。
那墻角已經很有年頭了，石頭松動，半個墻體頹圮下來,蕭條又冷清的樣子。
孫若璇踩著裸露在外面的磚石，輕車熟路的往里面走去。
程微月跟著她的腳步，一起翻了過去。
跳下去的時候,她的腳踝擦到了尖銳的碎石子，有血絲溢出來。
她痛的抽氣，但是步伐只是停頓了一瞬，就接著往里走。
孫若璇在前面帶路，一直保持著不快不慢的速度，也不管程微月跟不跟得上。
而程微月看著她的背影，莫名從其中看出了幾分決然和堅定來。
是下定決心的姿態。
想來，孫若璇做出這個決定，一定是有很大的心理斗爭的。
程微月小跑著追上去，主動問：“我們現在去哪里？”
孫若璇眼睫顫了顫，低聲道：“我們去案發第一現場。”
程微月瞳孔一緊。
孫若璇知道的，竟然這么多。
“你是怎么知道案發第一現場在哪的？”程微月低聲問道。
孫若璇看了眼手表，答非所問：“這節自修課還有30分鐘就要結束了，我們要抓緊過去，等等我就回教室了,你拿上東西，自己離開。”
“什么東西？”程微月忍不住問道。
孫若璇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拿到了就知道了，這個證據就算我對顧鶯的賠罪，我知道我做錯事了，我不該霸凌顧鶯，要是要坐牢，我也不會反抗。”
在生死面前，很多所謂的仇恨，很輕易就被放下了。
孫若璇從前憎恨顧鶯，現在卻因為顧鶯的死，這份憎恨全都變成了羞愧啊，
她問心有愧，知道是自己做錯了。
程微月沒有再問下去。
兩人越走離教學樓越遠，孫若璇大約是想到了什么，臉色越來越難看。
程微月上前扶住她，問她：“你還能走嗎？”
孫若璇對于上次程微月給自己的一巴掌還心有余悸，她看著她，眼神帶著疑惑和驚慌：“你...你不是很討厭我嗎？不是要為了顧鶯來找我算帳嗎？你干嘛還扶我？”
“我扶你是因為你現在看起來很虛弱,我不想你有事。”程微月頓了頓,低聲道：“審判你是法官的事，不是我的事，只有法律有資格給你定罪，我沒有資格。”
孫若璇抿了抿唇，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一片通紅。
兩人走到了一個廢舊的器材室前，孫若璇突然壓低聲音說：“我知道的，我做錯了...”
程微月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錯了嗎？
是非在人心，每人心中都有一桿秤。
既然她已經明白，那么程微月也就沒有必要再多說什么。
她只是問道：“這個地方，就是案發第一現場？”
孫若璇嗯了聲，道：“我帶你進去。”
程微月說好。
破舊的長滿鐵銹的門被推開，引入眼簾的是塵土飛揚，裹挾著舊皮革的腐敗味道。
水泥地面上都是灰塵，一旁的角落堆滿了各種已經沒有用的體育器材。
孫若璇一言不發的堆滿舊器具的角落對面，在幾張廢舊課桌里翻找著什么，最后掏出了一臺微型的相機，走向程微月。
程微月接過她手中的相機，問道：“這里面是證據？”
“嗯...”孫若璇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里面是實時的錄像。”
程微月沒有多問孫若璇是怎么知道這里會提前發生命案，還設置了攝像頭的，只是道：“這個東西有內存卡嗎？”
孫若璇說有。
程微月說：“攝像機你自己留著，內存卡給我。”
孫若璇愣了愣，反應過來，連忙照做。
程微月接過小心翼翼貼身放好，在離開之前，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這個證據如果是有用的話，我會幫你反映，看看能不能減輕你的量刑。”
孫若璇錯愕的看著她，好半晌，唇囁嚅著，顫聲說謝謝。
兩人這就準備離開。
門卻從外面被人推開。
程微月看見了上次出現在案發現場的主任，此次此刻，他臉上的表情猙獰又陰沉，目光落在已經開始不住顫抖的孫若璇身上，語氣陰森：“孫同學，我有沒有說過，不要帶閑雜人等進入校園，你是把我的話當作耳旁風嗎？”
“主任...主任...我不是有心的。”
孫若璇肉眼可見的恐懼，一張臉煞白。
程微月察覺了隱情。
她突然將孫若璇手中的微型相機放在自己手里，用力的在孫若璇后背推了一下。
后者往前踉蹌了一步，聽見程微月語氣不耐煩的說：“你一個小屁孩留在這里干什么，滾！”
孫若璇忍不住看向程微月，猶疑開口：“你...”
“我什么我？”程微月冷冷的看著她，冷若冰霜：“你等著吃牢飯吧，校園霸凌致人死亡，你死定了！”
孫若璇明白程微月是在替她解圍，想要讓她離開。
但是她卻猶豫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不該離開。
大腹便便的主任看著兩個人之間的對話，急不可待的走向程微月：“把相機留下，否則你不要想離開這里。”
“相機我不可能給你的，”程微月斷然拒絕，道：“我好不容易才威脅孫若璇，讓她把東西交給我！”
“你要是不把東西給你，你今天沒有可能離開這里！”主任惡狠狠的說。
他所有的注意力和怒氣都被程微月吸引了，程微月適時看向孫若璇，用唇形無聲地說：“快走。”
孫若璇咬咬牙，還是離開了。
器材室里只剩下主任和程微月兩人。
主任臉色鐵青的看著程微月，朝著她伸出手：“你把相機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