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冷。”
安皓聲音很弱，安云瑞連忙抱住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乖，四叔在。”
安皓哼唧一聲又再次沉沉睡去，安云瑞掏出懷中干硬的餅，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因為沒有水，他怕噎著都要嚼很久才敢吞咽。
他抬眸看著陰云密布的天，晴了幾天好像又要下雨了，明天就是十月的第一天，快入冬了。
六月宮變，距今已經四個月了。
時間真快，四個月應該足夠一個人舔舐傷口了。
安書瑤切了豬耳，就開始炸豬油，她買的板油切成正方形的，看上去又白又滑，全部丟入鍋中，加了些靈泉水，她就等油慢慢熬。
直到院門又響，安書瑤反射性的走了出去，外面有人喊道：“這是安小娘子的家嗎？我是來送黃豆的。”
原來是送豆子的，安書瑤心里一松，便去開門。
陸矜不知道去哪兒了，柳玉雪去后面給菜澆水了，安書瑤看著送黃豆的人把一大袋提到她的院中，其中還有她買的竹篩子以及大紗布，以及厚的兩床被褥。
其中一床被褥是給柳玉雪準備的，多的一床還沒地方放，安書瑤有些無奈，她買了很多東西，唯獨忘了重新做個木柜再買個沐浴用的桶。
洗澡的話用盆并不是很方便，看來還得抽空去找木匠定做，周邊村子里并沒有木工活好的，只能去縣里了。
一百斤的黃豆很難提，安書瑤廢了很大的勁才提到門口，村西學堂旁邊有一個磨坊，那是村里所有人共用的，不過沒有驢子，只能人工拉磨。
安書瑤看著自己細白的手有些苦惱，你讓她去抗鋤子種地也可以去挖，但要拉磨這種體力活她真干不了。
陸矜一副病體，山上抓個兔子都費勁，別說拉磨了。
一時，她看著黃豆犯難。
陸矜從外面走近，他手里拿著一根木頭，有手臂那么粗，見安書瑤站著沒動，他問道：“怎么了？”
安書瑤轉過頭，皺著一張小臉：“我答應給醉仙閣送豆腐，可我拉不動磨，怎么辦？”
陸矜沉默，他看著這一大袋子的黃豆，薄唇抿了抿，最終道：“我去吧……”
“只是我從未拉過，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陸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會像一頭驢。
安書瑤看他嘴上應著，實則滿眼都是拒絕，不由得“噗呲”一下笑出聲。
“可別，拉磨可費力氣了，你這內傷都沒好全，萬一用力過猛弄壞了身子可怎么辦？還是我去吧，慢慢磨總能磨完的。”
他們的對話全被門口的安云瑞聽見了，可現在完全不是黃豆的問題，他眼眸猩紅抱著安皓走了進來：“瑤瑤……”
安書瑤聽見聲音，帶笑的臉下一瞬又直接變得冰冷：“你又來做什么？中午的話我說得不夠清楚嗎？”
安云瑞神色痛苦，眼底有些濕潤：“你怎么恨我都沒有關系，但你能不能救救皓兒，他還這么小，他才三歲，你能不能救救他。”
安書瑤這才看到安皓的情況，只一眼就發現這孩子發高燒了，整張小臉通紅，手軟軟的垂在空中。
安云瑞也沒有辦法了，本以為他跟往常一樣睡午覺，等他發現安皓不對勁的時候，他小身子已經燙得跟個火爐一樣，整個人昏昏沉沉說著囈語。
他沒有錢，來的路上因為疏忽差點把安皓弄丟了，好不容易找到安皓，他帶來的包袱馬匹全部被人順走了。
一路走過來，他已經是筋疲力盡，安皓再出什么問題，他都無顏面對他的大哥。
“爹……娘……皓兒難受……”
稚兒的囈語響起，他難受得直哼唧，眼角掛著淚，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小孩子生病本就麻煩，還是才年僅三歲的稚兒，如果沒有及時就醫，他就算不死，腦子估計也要被燒壞。
安云瑞就差再次跪地了：“瑤瑤，千錯萬錯都是安家的錯，是我們對不起你，皓兒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每天都在找你……”
越聽，安書瑤的手握的越緊：“夠了……”
她狠狠的閉上眼睛，隨即再睜開的時候，里面多了一絲清明：“安皓給我，你滾出去。”
安書瑤不可能看著這么小的孩子就夭折，就算這不再是她的侄子，又或者換成別的孩子，她都不會見死不救。
救死扶傷，這是醫生的本分，她既然看見了就不能裝作視而不見。
她走上前，從安云瑞懷里抱過安皓，孩子小小的一個，很瘦，沒什么重量。
隔著薄薄的布衣，她能摸到他背部的骨骼，哪里還有從前那肉乎乎的跟個丸子一樣的模樣。
安書瑤抱著人就進了屋子，安云瑞想說什么又閉上了嘴。
見他這樣，陸矜道：“放心吧，他會沒事的。”
安云瑞雖然知道安書瑤會救安皓，可是不抱去看醫抱屋里去做什么？
他想問又怕惹安書瑤不高興，只能焦急的在院中走來走去。
陸矜坐去了椅子上，用刀削著木頭，他得削幾個木釘出來釘門。
柳玉雪提著桶，從后門走了進來，她看見安書瑤手里抱著的孩子，眼睛微眨：“這不是你的小侄子嗎？”
“他怎么生病了？”
安書瑤用手摸著他得額頭：“盛京離安州甚遠，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的，這孩子能撐到現在已經算好了。”
柳玉雪笑道：“還說再也不跟他們有瓜葛，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安書瑤沉默：“就算不是他，別人我也會救的。”
“你幫我弄些熱水來吧。”
燒水是不能燒了，灶上還煉著油，只能去暖水釜里倒了，好在早上燒的水，現在還有溫度，柳玉雪用盆端了一盆過去。
安書瑤用浸濕的干巾給安皓擦著小臉。臉上污垢擦去，他嫩白精致的小臉就露了出來，他長得很像他爹，眉宇一樣的英氣。
安書瑤看著他得臟兮兮的外裳，伸手給脫了，又拿了給陸矜做衣服的布匹遞給柳玉雪：“還得麻煩你幫我做一身孩子穿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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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