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他懷疑過蘇奚辰故意丟下自己。
當這么多年過去,他再次回到半步城,遇見妖王狐猊,才明白蘇奚辰并未對自己說過一句謊言。
他僅是性子冰冷,而非嫉妒生恨。
發生在半步城內最大的秘密,到最后,居然是因為褚谷想要沖擊化神修為,與妖王狐猊做下的一場交易。
半步城早就被他暗地送給妖界了。
他們注定是會敗的。
他的雙親,竟是在為這樣的人拼盡全力,只想保住無辜修士的性命!
這一切的一切,最大的幕后指使者,原來是自己最信任的師父!
他初時聽見狐猊說出這些話,認為他是在故意挑撥他們的師徒關系,但隨著自己一步步的勘查褚谷的進階之路,才逐漸相信了他的話。
半步城之禍,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
褚谷呆愣在原地,嘴皮子顫抖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清黎露出一抹苦笑,“師父,我根本不想知道!”
哪怕就這么一直恨著蘇奚辰,恨著曾經疼愛過自己的師兄,他也不愿意接受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親人欺騙!
褚谷囁懦著雙唇,面色有些蒼白。
“清黎……你不懂、你不懂修士想要突破化神有多么的艱難!”
“為師……為師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明明警告過他們饒你一命,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對你的父母下了毒手……”
莫清黎慘然一笑,“原來我能活著,是因為師父叮囑過他們啊!”
“可是,可是你為什么要忘記我的父母呢?我寧愿在那里死去的是我!”
“師父為我付出這么多,我為師父的大道犧牲一條微不足道的性命又能如何?”
褚谷雙眸有些通紅,眼底充斥著后悔之意,“清黎,清黎,是我對不起他們!我這上百年都沉浸在悔恨之中!實在沒臉出來見你一面!”
莫清黎收斂嘴角的苦笑,揮了揮手,“罷了,不用再說了,這護宗大陣我是非改不可。你曾經背叛過宗門,沒有資格參與此次陣法大改!”
他落寞的走了出去。
褚谷望著他的修長背影,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滿臉痛苦。
“他還是知道了!當年的我,為何要選擇這么一條歪路!是我間接害死了他的父母啊!”
一介化神尊者,就這么發髻紊亂,猶如吃不到糖的小孩一般,在大殿中捂臉痛哭起來。
莫清黎走到廣場中央,忽覺周圍的氣氛不太對勁。
洛堂宇急急從山門飛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一些氣憤之色。
“這是怎么了?”莫清黎平靜的問著,但心中隱隱擔憂是否計劃敗露了。
洛堂宇生氣的甩開袖袍,“我與門內長老出去采買陣法所需材料,才發現竟有人將我們的護送大陣圖紙傳了出去!”
他怒目環視四周,周圍弟子皆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互相懷疑的望著對方。
莫清黎眉頭微微一皺,原來是出了此事。
“本座手里的陣法絕不可能被他人仿去,坊市流傳的護送大陣圖紙,斷然是假的。”
洛堂宇一臉糾結,慎重的看向他道:“莫師兄,我從未懷疑過你的能力,只是我們都沒有見過你手上的陣法圖紙,恐怕……門內會有人不服!”
他完全信任莫清黎,可宗門人多眼雜,總有些人會挑他的刺!
莫清黎沉吟少許。
霍棠生悠悠大殿從人群中走出來,朗聲道:“莫峰主,我們只需要看見陣法圖紙的大概設計便可,不會影響護送大陣的建造的!”
洛堂宇臉色黑了黑。
果然有挑事精!
霍家的人還沒學會安分啊!
“洛掌門,莫峰主,弟子認為霍師兄說的有道理,我們只是看一眼陣法的大致圖樣,并不會對此帶來任何影響!”
不知何時閉關結束的曲悠悠從趙溫黃蘭二人身后走了出來,她擲地有聲的說著,卻同霍棠生站在了一邊。
趕過來的池羽書看了她一眼,微微皺起了眉頭。
師妹身上的氣息,似乎有些不同了。
曲悠悠毫不示弱的與莫清黎對視。
洛堂宇被她這個舉動氣的心口發悶。
冰坨子蘇奚辰都沒有說話,什么時候輪得到你這個小丫頭在這里與一峰之主叫板了?
他當即想要訓斥她幾句。
“陣圖是不可能給你們看的,在本座安排的時間內,你們必須完成護送大陣的布設!”
莫清黎用極其冷淡的眸子掃過四周,不容置否的說著。
洛堂宇的話一下子被堵到了嗓子眼。
他驚訝的看著莫清黎,這個小師兄似乎比以前強勢了許多!
這樣,很好!
洛堂宇露出微笑,威嚴的瞥了一眼不知所謂的曲悠悠與霍棠生。
“慢著!莫峰主,我認為你這個陣法不該如此著急!”
一抹紫衣劃過,降落在廣場中央。
趙月萱身姿妙曼,一臉肅然的看著莫清黎。
曲安逸慢慢跟了上來,“莫峰主,夫人此言,是在為天衍宗著想!”
莫清黎抬手一揮,招來靈茶華椅,請他們坐下,溫和道:“曲道友,趙道友,何出此言?”
洛堂宇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們。
這兩人帶領南郭世家在危難之際救了天衍宗,理應是不會害自己這一方的。
曲悠悠盯著莫清黎對這兩人截然不同的態度,注意到周圍人對曲安逸夫妻的仰望神情,氣的胸膛不住起伏。
眼底閃過一縷縷恨意與妒意。
曲安逸溫柔的看向自己的妻子,笑道:“讓她來說吧,月萱在南郭家族里,可是繼承了先輩的陣道之術!”
莫清黎與洛堂宇把目光轉移到她的身上。
趙月萱謙虛的福了個禮,解釋道:“坊間正在流傳莫峰主拿出的護送大陣圖紙,我一時興起,對此研究了一番,卻發現這陣法看似強大,卻有一些古怪之處。”
她說到此處,不禁皺起了眉頭。
洛堂宇跟著緊張道:“趙道友是看見了什么漏洞嗎?”
趙月萱搖搖頭,又點點頭,“是漏洞還是優勢,得看莫峰主最后的圖紙究竟是怎么個布設之法,單看坊市流傳的陣圖,這護宗大陣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