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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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想這個動作讓頭發重新披散開來,顧清悠腳趾抓地,硬挺著尷尬匆匆用發帶綁好。
宋恒業也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他也是剛到店里,因袍子下擺甩了些泥點,正想進來清理一下,沒料到里面會有人在。
而且還是個意想不到的人。
墨色長發像是剛剛擦干,看起來并不柔順,可上面微微起得毛燥,卻將她趁的多了幾分俏皮。
素凈的臉上未施粉黛,應是剛剛淋過雨,雙眼也濕漉漉的,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像林子里驚了的小鹿。
他不由別開視線退出門去,右手虛握在唇邊咳了一聲:“不知顧小姐在里面,多有唐突。”
“啊沒事沒事的,我是來取茶葉忘了帶傘,所以借里間擦了擦頭發。”
外面的人皺眉:“你沒撐傘?”
“覺得近,所以……”
不知為何,被問的顧清悠氣勢有些弱,略略收拾一番,便走到門外,看向廳里忙碌的伙計道:“茶葉應該裝的差不多了,我去看看,二公子請便。”
說完才覺這話有反客為主的嫌疑,耳根微微發熱,只好假裝鎮定的在他面前經過。
伙計阿華適時拿了包好的茶葉出來,道一聲久等,問道:“顧老板,茶葉包好了,您可要驗看驗看?”
“不必,你做事我放心。”
顧清悠照例去柜臺結賬,掌柜算好將明細給她看,顧清悠挑眉:“這數目不對吧?是不是少了三兩銀子?”
掌柜堆笑,指著她身后的宋恒業道:“我們老板說了,以后但凡現銀結賬的老主顧,一律優惠。”
顧清悠也就不再推辭,將銀子如數付好,阿華拎著茶葉送她到門口,好心道:“這會兒雨下的密實,小的撐傘去送送您吧?”
顧清悠看看地上濺起的水花,若就這么走回去,自己淋濕不說,只怕茶葉包也得濕透了,但讓人家跑一趟腿又不好意思,便道:“店里可否有多余的傘借用?待我回到店里,立刻讓人給送回來。”
阿華正要說有,身后已有人道:“不用麻煩,我正好要去附近,顧小姐若不嫌棄,可與在下同行。”
這話說的毋庸置疑,宋恒業已經撐傘站在了門外。
再推拒倒顯得自己矯情,顧清悠將茶葉抱緊,舉步走到傘下,卻問道一股熟悉的香味。
與身側之人身上清列的清香不同,倒像是……
顧清悠不著痕跡的抬抬胳膊,怎么那么像她身上的香粉味道?
她自認這動作做的隱秘,誰想宋恒業卻瞧個清楚,抿了抿了,說了句讓人迷糊的話:“這傘自回來后還是第一次打開。”
“啊?”
顧清悠半天才反應過來,臉頰又是一頓燒。
剛才只顧著低頭,此時方注意這傘正是之前她借用過的那把。
因為總被事情擱置,在她那里放了將近兩個月,前幾天才讓步填捎回去的。
所以宋恒業這話的意思,傘上香粉味是她沾上的?
這想法一旦萌發,傘下的氣氛便有些緩滯粘稠,連呼吸都成了慢動作。
街上雨傘一朵一朵,每一朵都隔離出一片獨立的天地,將人跟外面的世界分割開來。
短短百十米的路程,顧清悠覺得好似走了半個世紀那么久,可尚來不及回味,便已經結束了。
看到頭頂茶飲店的招牌,她竟涌出淡淡失望,可究竟在失望些什么,又說不清道不明。
兩人誰也沒說話,顧清悠覺得自己起碼應該道聲謝,或者說句再見,霜降已經打著傘走出店門,應是準備去接她。
看到外面站立的兩人,驚訝道:“呀,小姐,二公子,你們怎么不進去?”
顧清悠趕緊移到她的傘下,說道:“二公子恰好路過,見我沒傘便將我帶了回來。”
又對宋恒業道:“二公子不是要去辦事嗎?就不耽誤您了。”
宋恒業挑眉,打量一眼茶飲店的門面:“聽聞顧小姐茶飲店開的紅火,里面茶飲品類新穎獨到,在下一直想來嘗嘗。”
顧清悠有點傻眼,認識他這么久,似乎還是頭一次聽他說這么長的句子。
但人家話已經說的這么明顯,她作為茶飲店的老板,總該有所表示,于是傻乎乎的往旁邊靠了靠,將門口讓了出來:“看我,竟忘了請二公子進來坐坐。”
宋恒業眉眼松了松,將傘收起走進門,環顧一下店里的環境,贊道:“環境如此雅致,可見布置者的用心。”
被人贊美總是好事,顧清悠回到自己主場,說話也放開了些,介紹道:“傳統的茶館都是板凳桌子,客人之間挨得太近,交談不方便,而且也嘈雜的很,所以我便將每桌之間用高高的椅背作為隔斷,既不像包間那樣費地方,又增加了相對私密性。”
其實她店里的布置,是按照現代一些餐廳卡座樣式來做的。
沒有沙發,就把椅子備做高些,用縫好的棉墊包住,座椅也同樣放了墊子,除了不似沙發那樣有彈性,舒適度卻有的,反正是比茶館里板凳椅子強多了。
因為下雨,店里客人并不多,宋恒業找個僻靜的角落坐好,見每張桌子旁,都放著木制的菜單,問道:“種類太多,倒不知先嘗哪個的好。”
顧清悠作為主人,十分自然的做了一一介紹,最后總結道:“一般男子都不喜歡甜膩膩的東西,所以果茶應該比較合適,這里有許多口味,您可挑個喜歡的。”
宋恒業看了一圈,最后點了一杯最簡單的蜂蜜柚子。
顧清悠貼心道:“若不喜歡甜,可以讓伙計少放些蜂蜜。”
“好,那就少放一點。”
宋恒業點點頭,修長的食指劃過一串名字道:“這是什么?”
“啊,這個是珍珠芋圓烏龍奶茶,里面芋頭圓子甜甜糯糯,女孩子會比較喜歡。”
“好,那就再來杯這個。”
“二公子確定?”
顧清悠愣了愣,又覺得自己多嘴,原來他今天特意過來,早就佳人有約?
得到肯定答復,心里某個地方似乎變得遲鈍起來,她垂下眸子,看著桌面上的木制紋理道:“那二公子稍等,茶飲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