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桃是聰明人,也知道一旦鬧起來,不止薛蘭會惱,只怕宋成業心里那點內疚也都折騰沒了。
而選擇緘默,宋成業便永遠對她有份虧欠。
待時間久了,對薛琳兒的情誼稍減,兩人在府里抬頭不見低頭見,春風一度后的情分發酵,后面發展便水到渠成。
顧清悠搖搖頭:“好好一個小姑娘,非要給自己挖坑,須知小妾真就是那么好當的?”
若薛琳兒還活著,她們主仆一場,只要翠桃安分守己,未必就沒有好的出路,可她心思不正,主子剛死就打起宋成業的主意,實在令人所不齒。
再者說,待哪天新婦進門,能不能容得下她也很難說。
不過這些都是宋成業的家事,只要她不給老媽添堵,顧清悠也懶得管這些。
步填傳完話,不由看向她身后的霜降,心道同樣是小姑娘,總有人活的通透。
不過也只是一眼,他便收回視線,免得被人當做登徒子。
“夫人說了,這幾天都會忙,可能不方便出府,讓您有什么事盡管找小人傳話。”
“那就麻煩步填大哥了。”
顧清悠看看霜降道:“我還要寫計劃書,你幫我去送送步填吧!”
霜降哎一聲,見外面又開始下雨,便取來一把傘撐開,對步填道:“走吧步填大哥,我送你!”
她身量小,又只拿了一把傘,步填總不好意思鉆進去,便撓撓頭,在她身后走在雨里。
顧清悠見狀,忽然想起被遺忘在角落的那把傘,忙取出來讓步填一并帶了回去。
誰知晚上薛蘭還是來了。
步填雖然值得信任,但有些話只能她們娘倆關起門來說。
“那個混賬簡直要把老娘氣死,這事明顯是翠桃從中使壞,否則好端端,他怎么喝酒?”
事已至此,生氣也沒用,顧清悠只擔心薛蘭身子,勸道:“他不靠譜的事多了,也不怕再多一件,但翠桃那邊一定要處理好,否則必成禍患。”
薛蘭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奈何宋成業酒醒之后,一心要將翠桃收房,說她對薛琳兒忠心耿耿,自己絕對不能虧待了她。
這人一旦軸起來簡直不管不顧,大晉禮俗,大孝三年內不得親近女色,他這時候把翠桃收了,豈非等于昭告全天下,自己犯了大不孝的過錯?
他要破罐子破摔是他的事,可身后還有國公府上百口會受牽連,薛蘭作為主母更是首當其沖,她絕不會放任他釀成大錯。
“這個翠桃,小小年紀便心思深沉,還是得想辦法送走。”
薛蘭揉著額角,她真是被這些糟心事給煩透了。
“夫人,小姐,楊姐姐來了,正在外面候著呢!”
霜降突然進門,打斷了兩人談話,聽到她口中的“楊姐姐”,不約而同愣了。
最后還是顧清悠率先反應過來:“你說的是楊姨娘?”
“啊對對,奴婢一時沒能改口,正是楊姨娘來了。”
薛蘭蹙眉看向女兒:“你同楊氏還有往來?”
顧清悠現在跟國公府的聯系越少越好,除了薛蘭跟宋恒業,其他人早就沒了交集,便搖搖頭。
霜降道:“楊姨娘說,知道夫人在這,她特意趕過來的。”
薛蘭目光頓時沉了下去,她此行隱秘,楊氏又是如何得知?
顧清悠知道楊氏做事穩妥,定是故意這么說來表明心意,便道:“既然來了,就讓她進來吧,說不準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薛蘭忍住不悅,讓霜降放人進來。
楊氏也知道自己此舉會惹得薛蘭不快,進門先謝罪,才緩緩道出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之前薛氏婆媳落水并非偶然,而是薛琳兒有意為之!
“怎么可能?”
顧清悠不自覺從繡墩上站起,又讓霜降把門關好,才追問道:“不說當時兩人扭打在一起,因為下過雪濕滑才不幸落水的么?怎么會變成薛琳兒陷害?”
楊氏道:“當日奴婢離得近,也曾隱約看到琳姨娘借著上前拉架的由頭,暗自伸腿絆了您一下,但當時場面混亂,冬天襖子也厚,奴婢生怕看的不夠真切,便沒敢吭聲。”
其實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當時薛琳兒太過得寵,夫人跟少夫人若一并去了,府中便成了薛琳兒獨大,她自然不敢亂說話惹來麻煩。
是昨日翠桃故意半遮半掩喊出的那些話,讓她同此事聯系了起來,方敢確定當時自己沒有看錯,薛琳兒確實是存了謀害兩人的心思!
起碼,是要將少夫人置于死地!
別說顧清悠,便是薛蘭聽了都渾身害冷,薛氏可是薛琳兒的親姑母,她竟為了鏟除顧清悠,絲毫不顧薛蘭的安危??
“原本奴婢是想繼續裝聾作啞,正如翠桃所言,夫人跟少夫人都安然無恙,而琳姨娘也已經死了,再追究這些毫無意義。”
楊氏頓了頓,繼續說道:“但翠桃作為琳姨娘最信任的丫頭,在她死后卻故意說話露出破綻,這顯然不合情理。”
擔心翠桃有所圖謀,她破天荒管了次閑事,故意讓守門的家丁將翠桃鎖在房中,而她自己則躲在耳房,將翠桃自語聽個分明。
結果聽到這丫頭不僅給薛琳兒出盡壞主意,如今還惡毒到親手殺了自己的主子!
這份毒辣跟狠絕讓楊氏不寒而栗,正在糾結到底要不要稟告薛蘭時,就發生了宋成業酒后亂性的事,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翠桃設計的。
若后宅之中多了這么一個“姐妹”,只怕今后國公府便再無寧日了!
薛蘭拍案而起,怒道:“這個賤婢!真是把別人當成傻子么?早就看出她心思不正,還想著年紀尚小,待過幾年打發出府也就罷了,如今再看,卻是留不得了!”
“夫人稍安勿躁,如今世子對她正熱乎著,您若冒然出手,必會傷了母子情分。”
薛蘭顯然已經聽不進勸,對楊氏道:“急了眼,老娘連那混賬一起趕出府去,讓他跟那賤婢作對野鴛鴦!”
“夫人,那翠桃固然可恨,但她既然敢這么做,必定也留有后手,您還是三思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