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耀被親爹抱著，他嗷嗷幾聲，見親爹好像不給他過去。
娘也起身去洗臉洗手后，他就安靜下來。
玩著親爹的手指頭。
拉著就要放到嘴里咬。
“爹爹的手臟，咬了要肚子疼的。”
阿耀愣了愣后。
就放下了蘅毅的手。
剛好蛋羹蒸好了，他眼睛亮晶晶的，嗷嗷叫著要吃蛋羹。
蘅毅從蒲草手里接過，拿著調羹舀了吹涼喂他。
“好吃嗎？”
阿耀用力點頭，張著有了幾顆米牙的小嘴巴。
一口一口啊嗚啊嗚吃的歡喜極了。
“小饞貓。”
韓巧收拾好出來，見他吃的開開心心。
也笑了起來。
“等阿熾回來了，就讓他過來一趟。”
“是。”
就為了下聘這事，韓巧都得很忙很忙。
還有下帖子。
最主要是要請皇帝、蘅叢山來家里吃個便飯。
還不能當當請昭乾帝，還得請陪客。
所以隔壁馮老爺就十分合適。
當然，也是讓馮老爺能夠在昭乾帝面前露個臉。
光為這事，馮夫人比韓巧還緊張，過來幫忙準備菜肴，拿出藏酒，還有吃飯的碗、筷子都要講究。
韓巧沉默了一會后才說道，“碗筷就算了，我們這種人家，也拿不出什么好東西來，倒不如就這樣子，順其自然了。”
馮夫人想了想后，覺得韓巧的話也有些道理。
韓巧、蘅毅手里肯定是有錢的，有些東西它就是有市無價，有錢也未必能買到。
倒不如簡簡單單的來。
韓巧家的碗雖然不是什么稀世珍寶，但也是干干凈凈的白瓷，還描了好看的花紋。
也算是很好的了。
“那菜肴呢？”吩咐人問。
“我這邊托人幫忙搞了一頭牛，到時候我親自下廚，你帶著孩子們也過來。”
馮夫人心里感激。
韓巧還特意請馮欣茹過來，自然也把她那幾個孩子也帶過來。
一起幫忙是個由頭，在昭乾帝面前露個臉。
以后不管是婚事，還是前程，都會很大不同。
請皇帝還得先準備一個帖子，請他四月二十五來家里吃晚飯。
得了皇帝允許，他們才開始著手準備。
昭乾帝也十分想見一見韓巧，還有考第一的韓熾。
二十五一大早，蘅府就忙碌起來。
韓巧在廚房忙碌，馮欣茹、馮夫人打下手，孫秀、孫依帶著姐姐妹妹們整理大廳，擺上花瓶，插上花花草草。
丫鬟、婆子們都格外謹慎，走路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午飯也是隨意對付著吃了幾口。
便先各自回去收拾整理，等昭乾帝駕臨。
昭乾帝來的早。
蘅毅帶著一家子給見禮。
韓巧都在心里建設了好久，見到昭乾帝要磕頭行禮。
但是昭乾帝比她想象的更年輕，更寬厚。
“不必多禮，如今又不是在宮里，你們就當朕是個普通客人招待就成。”
這也不算是客氣話。
不過大家倒是起身沒有行禮，迎著昭乾帝進院子。
昭乾帝看著這大宅子，夸贊不已。
這宅子有家的味道。
處處都透著溫馨，尤其是和承蹦蹦跳跳的格外活潑可愛，嘴皮子也利索的很，說話有條不紊，不慌不忙，不疾不徐。
問什么都能答的很好。
昭乾帝夸道，“這孩子，你們教的很好。”
是真的很好。
胖嘟嘟，白白嫩嫩，一臉機靈相，眼神干凈透徹，又不是那種蠢兮兮的樣子。
昭乾帝給孩子們都看了賞。
皇帝出手，又是有備而來，東西那都是珍品中的珍品。
孩子們磕頭謝恩。
韓巧帶著馮夫人、馮欣茹去后廚。
“哎呦，剛剛嚇得我心都差點跳出來。”馮欣茹拍著胸口。
馮夫人也是重重呼出一口氣，“是的呀，我也緊張的不行。”
“阿巧你呢？”
韓巧聞言，輕笑道，“我也很緊張，這會子手心都是汗呢。”
她也見過大人物，卻沒有見過皇帝。
心里還是緊張的。
三人相似一笑。
緊張的同時，又不那么緊張了。
蘅毅、馮老爺、蘅叢山陪著昭乾帝逛院子。
“你這宅子不錯嘛，修建的很大，也很寬敞明亮，修建的時候，費了不少心思吧。”昭乾帝夸道。
“是費了不少心思，不過都是內人和義弟費心，我不懂這些事情，什么也沒幫上。”蘅毅實話實說。
他肚子里也沒什么墨水，不懂文人的彎彎繞繞。
有一說一。
他好幾次想說一說白茶的事情，都被蘅叢山打岔過去。
“？”蘅毅看一眼蘅叢山。
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被打斷幾次后，蘅毅也就知道，這事可能不太好說。
他索性也就不說了。
馮老爺也好，蘅叢山也罷，都是能說會道的人，蘅毅就比較寡言。
等坐下喝茶的時候。
昭乾帝、蘅叢山、馮老爺都小口小口的喝，他端著杯子呼呼兩口把杯子里的茶喝光。
又讓丫鬟給他倒上。
“皇上，您還要來一杯嗎？”
昭乾帝失笑。
他的儒雅風流那是從骨子里透露出來。
蘅叢山、馮老爺是后期培養。
蘅毅是沒培養出來。
“那就再來一杯。”昭乾帝也學蘅毅兩口把茶給喝了。
端月立即上前續茶。
第二杯茶，昭乾帝就淺淺的抿了兩口。
倒是端上桌點心、零嘴他多吃了幾口。
他原本也想講究一下，一樣吃一口就成，只是味道著實不錯，不免多吃了兩口。
他以為點心就不錯了，等晚飯菜肴端上來。
昭乾帝嘗了一口。
“嗯。”
又酸又麻又辣，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但是味道真是好極了。
不免多動了幾次筷子。
尤其是蘅毅吃的特別快，他瞧著也是胃口大開。
這么一吃，就給自己吃撐了。
蘅毅倒是沒有留昭乾帝在府里住一晚，外頭那一圈的侍衛，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還是回客棧去的好。
但是昭乾帝來郴州城，這么多天了，沒去恭親王府，而是先來蘅府。
是個人都知曉，蘅毅這是要得道了。
送走昭乾帝、蘅叢山。
馮老爺坐在椅子上深深吸口氣，“都說伴君如伴虎，我心道不過如此，如今真真正正走一遭，身心疲憊啊。”
真的一個字都不敢多言，就怕說錯了招來滅門之禍。
“你晚上吃飽了嗎？”蘅毅問。
馮老爺看一眼蘅毅，搖搖頭。
他哪里吃飽了，他是根本沒敢怎么動筷子。
和皇帝搶吃的，那不是找死么？
各家夫人話里話外有幾分真心韓巧有數。
大家都是體面人，說著體面話。
“唉，你知曉嗎？皇上身邊那位……”
韓巧聽幾個夫人議論。
她想起先前在昭乾帝身邊那位女子，裊裊娉婷，婀娜多姿。
羸弱的像是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
韓巧跟她對視了一眼，就移開視線。
畢竟那是昭乾帝的女人，等回到皇宮，應該會給她個名分。
韓巧不好去說為妾或者為妃……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也有自己的逼不得已。
韓巧找個地方坐著休息。
麗姝慢慢的走過來。
“見過夫人。”韓巧起身行禮。
“不必多禮，你是？”麗姝看著韓巧。
她從小學察言觀色，看的出來面前的夫人看她，和那些人看她是不一樣的，所以她才過來，想認識認識。
這一別，若她命好，往后可能會飛上枝頭。
她也奢求著，能不能遇上個能說得上話的友人。
“夫家姓蘅，我姓韓，單名一個巧。”
麗姝略微尋思后說道，“我看你年紀比我大些，我可以喊你阿巧姐嗎？”
韓巧看向麗姝。
說真的，麗姝的年紀，應該跟李覓差不多。
但是李覓從小金窩銀窩里長大。而麗姝，她猜測應該是有人特意培養起來，獻給昭乾帝。
“您不嫌棄就好。”
麗姝聞言松口氣，“怎么會嫌棄？我們坐著說會子話吧。”
伸手拉著韓巧坐下。
韓巧指覺得麗姝的手軟綿無骨一般，白白嫩嫩、纖細優美。
為了養這么一雙手，從小到大不會拎重物，不會暴曬，不會清洗衣裳。
“我叫麗姝，阿巧姐喊我麗姝便成。”
麗姝不是很會聊天。
好在韓巧愿意和她聊一聊，便說些外頭聽來的趣事，麗姝聽的津津有味。
甚至面露向往。
“原來外面的世界這么好。”
好嗎？
韓巧不覺得。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沒有錢寸步難行。
也不能說麗姝的日子就好過，枯燥的練習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都不容易。
德福笑著走來，“蘅夫人，小主，宴席就要開始了，請。”
麗姝起身，看著韓巧說道，“謝謝你陪我聊天。”
韓巧的幽默風趣，溫柔已經足夠她念許久。
也許以后她還能有個孩子……
想到孩子，麗姝臨走時看了一眼韓巧的肚子。
宴席才開始，昭乾帝說了幾句勉勵的話，然后就讓德福宣紙。
洋洋灑灑說了很多，也把蘅毅夸了一番。
韓巧和蘅毅只聽懂了那幾句，“冊封為萬寧侯，可擁兵一萬，爵傳三代。”
侯爺？
韓巧愣住。
這跳得也太快了些。
就連蘅叢山都意外極了。
他猜測最多就封個伯、爵或者將位都可的，竟是連著好幾跳。
一家子就成了萬寧侯。
侯爺啊……
“蘅毅，愣著做什么？接旨吧。”
蘅毅想了想后說道，“皇上，我暫時還配不上這個爵位，您收回去吧。”
昭乾帝詫異。
郴州城有頭有臉的官員、富戶們，那一個不羨慕不嫉妒？又覺得蘅毅真是不識好歹。
“你這小子，我就說你肯定會拒絕。朕既然封賞你，你受著便是。”
蘅毅也知曉，拒絕一次可以，再拒絕就不妥了。
皇帝的臉面，不容再次拒絕。
“謝皇上。”蘅毅下跪接旨。
接了圣旨，昭乾帝示意蘅毅平身。
又對韓巧說道，“都說夫貴妻榮，你作為萬寧侯的妻子，他能有今日成就，你功不可沒。既是侯爺，你也該是一等侯夫人才是。”
“冊封蘅毅之妻、韓氏，冊封正一品侯夫人。”
韓巧上前，站在蘅毅身邊下跪行禮，“臣婦叩謝皇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比起蘅毅言簡意賅，韓巧就能說會道多。
“平身，誥命服飾這些朕先欠著。”
先是封賜了蘅毅。
剿匪有功之人也一一封賞。
尤其是跟著蘅毅的張昭、秦頌、文羽、谷久等人，皆有了官職。
昭乾帝的意思呢，這些人還是跟著蘅毅，畢竟是蘅毅一手帶出來的人。
去了別的地方會招人排擠，也沒有出頭之日。
張昭、秦頌他們也不愿意去別的地方。
蘅毅征兵招人，他們立即就能是小頭頭，不用擔心上面有人打壓，下頭小兵卒不聽話。
封賞了這些人，昭乾帝又對郴州知州說道，“你們得配合萬寧侯征兵，不得用任何理由借口阻攔，若有人犯，朕決不輕饒。“
“是。”知州大人恭恭敬敬應下。
事到如今，他哪里敢得罪蘅毅。
不說蘅毅的爵位，就說蘅毅在昭乾帝面前，昭乾帝對他的態度。
就已經讓很多人不敢妄動、妄議了。
“好了，好了，今日是個好日子，朕難得來郴州，與眾卿同樂，不用拘禮，吃好喝好。”
昭乾帝一番客套話下來，氣氛也就活絡起來。
很多人上前來恭喜昭乾帝得一良將，也恭喜蘅毅。
男人們熱絡的很，蘅毅沉著臉。
韓巧這邊夫人們客氣極了，更是多了恭敬，韓巧和之前沒有任何差別，依舊溫柔淺笑。
“阿巧，恭喜你。”恭親王妃握住韓巧的手。
誰能說她閨女還是低嫁？
只會說她眼光好，給自家閨女找了這么個好夫婿。
如果蘅毅……
恭親王妃抿了抿唇。
不是親生的，蘅毅應該不會吧。
就算不會也沒事，韓熾那小子是個可造之材，往后差不了。
而且也不必真大出息，能一輩子帶覓兒好，才是真的好。
韓巧握住恭親王妃的手，“改日我們好好聊聊。”
聊聊聘禮的事情。
她想著要不直接給筆銀子，因為外頭急急忙忙買來的東西，也不夠好，買多了也沒什么用。
倒不如給筆銀子，給李覓放兜里，她以后想買什么就買什么。
但是該有的還是得有。
太多人過來給韓巧敬酒，恭喜她成為侯夫人。
韓巧不免多喝幾杯。
等蘅毅找過來，她俏面緋紅，看著他傻笑。
蘅毅一顆心軟的，又心疼她喝醉了回去頭疼。
一把把人抱在懷里。
“蘅毅。”
“嗯。”
“蘅毅……”
韓巧嬌滴滴的喊。
蘅毅沉著聲應。
他抱著韓巧，碰到有些醉的蘅叢山，“我先回去了，麻煩族長幫我跟皇上說一聲。”
蘅叢山看著蘅毅抱著韓巧離去。
他是拉都拉不住。
蘅叢山立即去找昭乾帝說這話，昭乾帝笑出聲。
與蘅叢山說道，“人為什么叫人？就是因為有七情六欲，若他連自己妻子醉酒都能無動于衷，朕倒是不敢用他了。”
心有所念，才會有所顧忌。
蘅毅這樣子的人，有本事，有點聰明，卻不夠圓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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