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兮：
韓巧看兩人臉色不對勁，心思微轉。
瞬間明白過來。
吳縣令說的是他嫡長子，而縣令夫人帶來的是確實她娘家侄子。
“夫人，吳公子，里面請。”
那日去赴宴，縣令夫人介紹的時候，也含糊著。
今日還想糊弄人。
韓巧在心里冷哼。
讓韓熾帶著彭興致在府中轉轉。
她和縣令夫人說說話。
進了大廳，縣令夫人先喝茶，韓巧又夸彭興致一表人才。
言語間都在告訴縣令夫人，我蘅家有意和縣令吳家結親，但結親對象是吳家少爺，可不是彭家庶出少爺。
縣令夫人心思微轉后說道，“蘅夫人，興致是我娘家侄兒。”
韓巧臉色一沉，冷聲道，“縣令大人說的可是吳公子，夫人您這是什么意思？”
“我再冒昧問夫人一句，您這侄兒是嫡出還是庶出？”
韓巧這話就問的很直白了。
她也不完全是沒有后臺的。
真要遇事，也可以找蘅叢山要回人情，也能去找馮家走走路子。
她先禮后兵，誰也找不出她的錯來。
畢竟說好是嫡子相看，你卻帶著娘家庶出侄子來，這是在侮辱誰呢？
“嫡出、庶出重要嗎？”縣令夫人反問。
臉色也十分不好。
“自然是重要的，要不怎么說門當戶對呢，夫人您說是吧。”
這話其實也沒說錯。
但縣令夫人覺得，韓巧這般便有些不知好歹了。
她彭家門第并不低，即便是庶子，配她一個農婦生的女兒，也配得上。
而且興致學問好，為人溫和，待人接物并不差。
“蘅夫人這話也有些道理，興致雖是庶出，但彭家在大雍也有些名望，即便是庶子，有我這個姑姑幫扶，總不會讓他一輩子碌碌無為。”
“那我問夫人一句，您會為吳公子選個庶女做妻子嗎？”韓巧反問。
這話是真的把縣令夫人問住了。
她不愿意。
是的，她肯定不愿意自己兒子娶個庶女，她會給兒子選一個高門貴女，還是家中父母疼愛、家族底蘊深厚的那種。
韓巧心道你自己都不愿意，憑什么讓她把女兒嫁給你娘家庶出侄子。
她這哪里是嫁女兒，分明是把女兒往火坑推。
一時間，大廳里氣氛是很怪異的。
縣令夫人答不了韓巧的話。
因為韓巧說了，丈夫與蘅毅說的是家中長子，她和丈夫說的模棱兩可，這其中她已經違背了夫君的吩咐。
“夫人，我們都是做母親的人，都一腔慈母心腸，我們這一生所求的，不過是子女皆幸福。”
“我早年婚姻著實不幸福，我不想自己的子女再過那種水深火熱的生活。所以為她們擇夫婿一事上，慎之又慎，亦不會急急忙忙就給定下親事。”
“我們出身就這般，我其實并沒有門第偏見，隨便怎么嫁，她們都算是高嫁。他們若是兩情相悅，我還得考量一下婆母是否和善，姑嫂是否好相處。”
“說來說去，都應了那句，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韓巧這是給縣令夫人臺階下了。
要不是為了衙門里的蘅毅，她早就翻臉，讓縣令夫人滾蛋。
再不識好歹，大不了撕破臉皮。
縣令夫人趕緊應聲。
也算是明白了，韓巧并不好糊弄，更不好拿捏。
也是，一個女人，敢和前夫和離，還帶走三個孩子再嫁得這么好，怎么可能就是個軟弱無用之人。
“是這個道理。”
兩人十分默契的決口不再提婚事了。
彭興致倒是見到了孫秀。
孫秀只淡淡看他一眼，便用眼神、行動表明，她沒看上他。
彭興致倒也不在意。
本來就是相看，他還覺得蘅家門第太低了些，蘅家的姑娘配不上他。但姑姑一定要他跟著來，他不好拒絕，便只能走一趟。
人姑娘沒看上他，他也不在意。
他年歲還小，如今已是童生，等考上秀才，再說親家世就要往上。
蘅家不過是鄉下泥腿子，傲氣什么呢？長得漂亮有什么用？這年頭長得漂亮的姑娘多了去。若是可以，他想選一個家世好，能給他助益的妻子。
至于紅袖添香的美人，功成名就時要多少有多少。
總而言之，孫秀、彭興致彼此都沒有看上對方。
都在心里將對方嫌棄了一遍。
因著婚事沒成，基本也算得上不歡而散，縣令夫人喝了茶，帶著彭興致離開，連午飯都沒有吃。
回去的馬車上。
縣令夫人問侄子，“你見著蘅家小姐了？”
“見著了，容貌是美的，可是姑母，她并不是蘅總捕頭的親生女兒，蘅夫人又懷了身孕，您說總捕頭對她有幾分情面呢？”
縣令夫人沉默片刻后才笑道，“你說的也在理，她的確配不上你。”
吳縣令原本等著好消息，回府一看自家兒子在府里，詢問之下得知妻子帶著娘家侄子去了蘅府，氣得他直接罵了幾句，“蠢婦，蠢婦。”
他為什么要撮合這門親事。
實則是因為郴州那邊來了公文，要蘅毅去郴州當差。
官職已經定下來，是管著百來人的把總，算是正兒八經踏入武將行列。
且有馮家在背后運作撐腰，還有蘅叢山這個蘅氏曾經的族長提攜。
蘅毅前途已經十分明了。
最遲五月就要過去當差。
如今公文就在他手里，他就想著先把親事定下來，到時候在宣布公文。
這個蠢婦。
看到彭氏回來，吳縣令讓彭興致先回院子去。
待彭氏輕喚一聲，“老爺。”
一巴掌狠狠打過去，“蠢婦。”
“你是覺得我這官做的太大了嗎？我讓你帶著長子去，你竟帶你娘家侄子，你是在瞧不起誰？”
“……”彭氏捂住自己的臉。
滿目不可置信。
成親這么多年，養育兩子兩女，即便后宅妾室不少，庶子、庶女也有，但沒人敢惹是生非，她自認地位穩固。
卻不想今日被狠狠打臉。
“你以為他一個獵戶出身的人，為什么會坐到總捕頭位置上，這本來是沒有這個位置的。”
“因為他夠本事，因為他在剿匪一事上立了大功，上面有人要一步一步提拔他，也是給他足夠的時間成長，你以為他會在普益縣總捕頭位置上待一輩子？”
“今時今日你瞧人不起，他時他日，你高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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