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自幼習武,騎術、兵法均是一流,此時南燕戰況吃緊,臣女愿意前往,為陛下效犬馬之勞。”葉昭言堅持道。
東臨帝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眼角露出皺紋,“戰場可不比留在錦都安逸,你可想好了?”
葉昭言雖為女子,然武藝超群,善騎術、兵法、治國策略皆出挑,除了體格不如武將,比之其他將軍,天資更勝一籌。
寒風吹動屋檐下掛著的燈籠,搖晃著發出噼啪脆響,葉昭言的聲音清晰地傳來:“臣女不愿違背葉氏祖訓。”
“好,果真巾幗不讓須眉,難怪你外祖父總掛在嘴邊夸贊你。你放心,朕一向說話算話。”東臨帝爽快地點了點頭,朗聲道:“來人吶,宣旨,冊封葉家少將為定遠將軍,奉旨領兵前往南燕!欽此——”
定遠將軍,不過五品。
葉昭言俯首叩謝圣旨:“臣女遵旨。”
“公子,北戎的史籍上并沒有山宗氏”
蔚羽面前堆著幾本厚重的書冊,面帶焦灼。
他們剛剛從濯王府的郊宅潛入,正隱匿行蹤在頂層樓閣的書房一角。
一旁的濯逸白坐在案桌前,認真翻閱書卷,偶爾抬起眼皮掃一眼蔚羽:“換鄰國志。”
蔚羽皺了皺眉,壓低聲音道:“鄰國?北戎的鄰國不少,這樣找,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啊。”
濯逸白合攏書卷,站起身來抽出最下面那兩本書:“我來。”
這本《遠談說》和《北戎雜論》都是用竹簡制成,上面的字跡潦草,筆鋒凌亂,顯然是出自江湖人士拼湊之手。
“公子,這樣的書怎能查到?”蔚羽驚訝。
濯逸白不的目光掃過桌上的碧色玉墜,在那碧色一旁,還有一枚金烏色的東西。
兩個時辰前。
他們從濯王府后山竹林后,與濯天心隱秘會見,從她手中得到了這個碧色的吊墜。
“逸白,你還會回濯王府嗎?”濯天心撫摸著袖口,幽幽開口,“為何不肯再試一試”
距離濯逸白出府不到一月,眼前的女子似是經歷過什么巨大的痛苦,一雙含水的雙眸微微腫脹,身上挑金刺繡的夾襖都寬松了些。
濯逸白沒有看她,“試與不試,無甚差別。”
語氣篤定,毫無回旋的余地。
“你還在生我的氣?”她凄涼地嘆息,“你就連我最后一個心愿都不肯幫忙達成。”
“你不必這樣,”濯逸白平淡道,“這是陛下的旨意,更是濯王力爭的結果。離開錦都非我所愿。”
濯天心神色恍惚,喃喃道:“你終究是恨我的,怨我說出了你的秘密,你不肯原諒我了,是不是?”
“不是你的錯,”濯逸白轉過頭看她,目光冷峻,“你心中所想,我不愿探究。”
離開濯王府那一日,與濯明軒擦身而過時的輕語他不曾忘記。
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或許不是她所愿,卻少不了這一根導火索。
以至于他想起曾經與濯明軒在石桌密談時,在院門偷聽的濯天心。那時,濯明軒的懷疑,沒有被他放在心上,卻給了他深刻的記憶。
濯天心那隱秘的打算
“我沒想過害你,”濯天心慘笑道,“但我沒辦法。當時我鬼迷心竅,我以為”她垂下眼睛,輕聲道,“我不是故意的,逸白。”
淚珠順著雪腮滑下,浸濕鬢角。
“事已至此,無法再挽回。”濯逸白聲音平靜,卻仿佛冰渣子一樣刺進她的耳朵,“若你不愿替我物歸原主,我勢必無緣再回天祿
“我明白了。”濯天心抹干凈淚痕,深吸口氣,“還有一件東西。”
她伸手探進袖口,將那枚金烏色的印章交到他手里,“我想,你應該會用得到。”
那印章的形狀很奇特,從正面看宛如一輪紅日,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色幽芒,原本該是刻字的地方卻空無一字,只余下兩條細小的金線相交。
金線呈現橢圓形,上面隱隱有字,似乎被抹去了,讓人瞧不見。
濯逸白低下頭,凝視著印章上的紋路,久久未語。
“公子!”蔚羽的聲音突兀打破,“公子,我找到了!”
濯逸白回過神來,“在哪兒?”
“就是這上面。”蔚羽喘了口粗氣,將那一頁攤在床板上,“不過有些奇怪的是,它與北戎國干系不算深。”
這頁紙張泛黃陳舊,寫了滿滿一整頁,只在最后幾行寫到“金烏印”,剩下的空白處,則畫了一株古木的圖騰,栩栩如生。
再往后便是一段古老的文字,每個字里都暗藏玄機。
這些字體,不像漢字,倒有些類似于宗族密函所用的文字,而且,每個字似乎都是由某種圖畫組合而成,極具美感。
蔚羽疑惑道:“這上面記載的莫非是北戎皇室秘辛?”
“這些字符不是北戎人所寫。”濯逸白盯著看了一陣,緩緩吐出一句話。
北戎文字雖因地域之分而多有不同,但大體風格上偏疏狂粗簡,并不講究文字之美。
“不是北戎人所寫,卻在北戎的野史上?”
“嗯。”濯逸白點了點頭,將紙疊起,收進懷里,收拾起書冊。
蔚羽正要替他開門,忽然被按住肩膀,“有人。”
二人屏息靜氣,躲到墻根處,靜候那人靠近。
不多時,門扉吱呀一聲打開,一名男子從內室走了出來,衣著華麗。
這是一位陌生男子,二人對視一眼,悄然退開,繞到另一側墻壁翻窗而出。
待落到二樓,濯逸白突然腳步頓住,欄桿處,一個黑衣男子靜靜倚立在那兒,墨色斗篷掩映著他挺拔健碩的身材,只露出半截側棱廓分明,線條冷硬。
這人
“你在做什么?”蔚羽低聲問,目光緊鎖住他。
“噓。”
那黑衣人食指抵在薄唇上,示意他噤聲,看向一旁的濯逸白,“公子有件東西掉了。
濯逸白面不改色,“不曾丟失任何東西。”
“是嗎?可是我看著很眼熟。”黑衣人伸出右手,手掌展開,上面躺著一封巴掌大小的信件,信封面布滿灰塵,隱隱看得出血跡斑駁,似乎是從哪里撕扯出來的,“好像是公子的。”
腳步聲漸進,濯逸白奪過那黑衣人手中信封,帶著蔚羽飛身躍
待腳踏實地,蔚羽才舒了口氣,問道:“公子為何要去搶那封信?”
濯逸白淡漠道:“若不收下,他不會放我們離開。”
二人轉瞬消失在夜幕之下。
那人站在欄桿邊,俯瞰著街巷盡頭,眼底劃過異樣的波動,片刻又化作了沉寂。
相關
就在你最值得收藏的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