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言見到葉景離時,他正站在庭院的樹蔭底下等待,身形挺拔,俊逸儒雅,眉宇間帶著溫和的神色。
見到她來了,他趕緊拱手施禮,“見過大小姐。”
葉昭言頷首示意他免禮。
他穿著一襲月牙青色的直裾,
墨綠長衫上繡著一叢蘭花,腰間掛著一枚碧玉佩飾,眉宇疏朗,唇角邊掛著溫柔的笑容,儒雅翩翩。
葉文軒終究是不忍委屈她,竟然在葉氏旁支里面挑出了這樣一個出色的男子。
這樣的男人,盡管身份欠缺,
但對于一般的世家小姐,
倒也配得上了。
葉昭言打量著葉景離,
葉景離同樣抬頭看著葉昭言,一副謙遜有度的模樣。
這時,葉扶歸和葉文軒走進院子。
“外公,娘親。”葉昭言轉過身來行禮,并介紹了身側的男子,“這是葉景離。”
葉文軒點了點,未置一言,這人是他著意挑選的,自然是旁支子弟里面最好的。
只是這人究竟對葉昭言有幾分心意,他就無法保證了。
葉昭言甚少在葉氏旁支露面,因為身份的差距,這些旁支子弟也從未入得了他的眼,自然不應存在葉氏旁支子弟暗自戀慕葉家嫡出大小姐的可能。
如此,頗有些遺憾了。
葉文軒嘆息一聲,他倒是希望葉昭言覓得如意人,可是有些事不能勉強,他能為葉昭言做的只有這些了。
葉扶歸掃過葉景離,微微皺起了眉頭。
雖說葉景離相貌堂堂,
但她實在不愿意讓葉昭言嫁給他。
葉景離是葉氏旁支嫡子,葉扶歸雖不認識,卻知道這孩子在旁支之中素來以賢德端方著稱。
按理說,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男子做女婿,倒也不差,但是葉扶歸卻為女兒感到委屈。
這葉景離的心意定然比不過真心傾慕葉昭言的人,若是要假意婚嫁,她倒寧愿那人是稽家嫡子稽斯年。
更何況,她懂自己的女兒。葉昭言要嫁的人,是心儀之人,所求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而非是為了鞏固葉氏一族利益而聯姻。
這樣的想法,葉扶歸只敢在心里默念。
葉昭言見葉扶歸猶豫躊躇,知曉她在擔憂什么,她輕輕握住她的手,道,“娘親,女兒既決定了,
便不會覺得委曲求全。”
葉扶歸心中微微一震,隨即明白了葉昭言的用意,頓時淚意上涌。
她這個女兒從來就是個倔強性子,一旦做出決定,就算她再反對,她都會一往無前。
昭言,果然是長大了,為了拯救葉家不惜一切,哪怕犧牲她自己的親事。
“娘親莫傷懷了。”葉昭言替葉扶歸擦去眼角的淚珠,拍拍她的背,“女兒不覺得委屈。”
“嗯。”葉扶歸拭去臉頰上的淚水,含糊地應了一聲。
這時,葉景離已經向二人跪拜磕頭,“景離見過將軍和夫人。”
葉景離自幼喪父,父親葉承澤去了后,他便與娘親成了葉家旁支的孤兒寡母。按理,沒了父輩支撐的旁支很快便會凋零,但那時的葉文軒非但沒有輕視葉景離,反而對他多番幫助。葉景離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不僅學識出眾,且品格高潔,深得葉氏長老的贊賞。
“好……”葉文軒贊賞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葉扶歸也收起哀傷,將葉景離扶起來,道,“景離啊,我們家昭言性子執拗,脾氣也暴躁,若是她有哪里怠慢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
“夫人言重了。”葉景離垂眸,恭敬地答道,“大小姐巾幗不讓須眉,自有風范。”
他這話說得漂亮,既捧了葉昭言,又表達出對她的欣賞,令人聽起來極舒服。
“既然如此,過幾日便請你娘親來,一同把親事商議妥當吧。”葉文軒揮了揮手,“你先退下吧。”
“是。”葉景離拱了拱手,轉身離開了房間。
看著葉景離離開的身影,葉扶歸忽然嘆口氣,“昭言,你確定真的不后悔嗎?”
“娘親放心,女兒不曾后悔。”葉昭言沉聲道,手心卻輕輕攥緊了。
腦海中,少年的影子漸漸遠去,卻更加明顯了。
“唉……”葉扶歸再度嘆了口氣,搖頭道:“你呀,就像小時候一般任性妄為。”
葉昭言莞爾一笑,挽住葉扶歸的手臂,道,“女兒也是被您慣壞了,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
“我慣著你,不也正是盼著你快樂嗎?”葉扶歸撫摸著她的頭發,低聲道。
她笑得幸福,仿佛剛剛那抹悵惘不復存在。
很快就到了濯王府宴請的日子。
濯王府,賓客盈門,錦都大家族的宗親皆攜帶賀禮前來。
濯王爺早早地就命人擺好了酒席,邀請貴胄共聚。
因為東臨帝近來身體不適,故而不曾派皇室親眷前來,只派一名宮娥和太監前來祝賀。
而其余諸王和宗親也盡數前來,整個王府中張燈結彩,一派熱鬧景象。
待正門人走了個干凈,葉昭言這才小心地入場,卻不想一進場,立即吸引了所有目光,無論是女客還是男客均紛紛朝她投去注視的眼神。
這些時日的傳聞,已經讓她和卿王的名字黏在了一起,變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見狀,她不卑不亢,安靜地步入桌席,淡定地環顧四周。
“這位便是葉家大小姐吧,瞧著倒是個難得的清麗佳人。”有貴婦人笑著對身側的夫人說道,眼底滿是艷羨。
這葉氏一族,如今權勢滔天,而葉氏大小姐得卿王鐘情,這般好運足以媲美皇室之女,她怎能不艷羨?
那人看了她一眼,“不過如此,怎及的上錦都三姝?”
另外一位夫人附和道,“葉大小姐確實不似尋常閨秀,那般英氣,這種氣質可不是尋常姑娘能夠擁有的,這可需要大毅力。”
這幾人一唱一和,明褒暗貶,葉昭言不禁蹙眉。
宴席很快開始,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葉昭言靜心觀察了許久,也不見濯逸白的身影,甚至連濯明軒也不曾到場。
實在奇怪。
宴席上的眾人談資交換了幾輪,逐漸將重心移到了濯王府即將宣布的大事上面來。
“聽說濯王要為府上公子張羅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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