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逸白回去后,便將自己關在房間內,仔細研讀那張紙箋上記載的東西。
他將那張紙反過來,發現背后竟然還有注釋,寥寥幾語點明了所記女子的特色。
讓他有些驚訝的是,有些女子的描述,竟然從衣著打扮,身形,容貌,氣質等等,無一遺漏。
比如薛芷煙、薛幼菱、薛琴瑤等人。
關于葉家幾位葉姓小姐的描述卻并不是很多。
尤其是一位嫡出小姐和兩位旁支小姐的,只在上面簡單地勾勒了一下,不仔細看很容易被忽略。
他看完紙箋上的東西,陷入了沉思。
那張紙箋上記載的特征大多都是簡略描述出來的,并沒有具體描繪她們的模樣。
他將紙箋收入袖籠,心里頓時有了主意,吩咐了蔚羽幾句。
申時不到,他要的人便被請上門來。
這是一名三十歲上下的男子,身材纖瘦,相貌斯文,身上有一股文人的氣息。
眼睛雖然不大,卻透露出亮光,看上去很有神采。
他是錦都有名的畫師,名叫周儒,以給未出閣的小姐畫像出名。
他最擅長的是丹青和水墨畫,對人物肖像有著獨特的技藝。
在他的作品中,幾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肖像都是女子,而且大多姿容美艷。
“公子,人帶到了。”蔚羽上前請示道,臉上掛著一抹可疑的尷尬。
他帶著這人從街市一路走回府里,不知收獲了多少揶揄的目光。
他才明白,此人在錦都常與喜事相伴,哪位大戶人家要為自家公子挑選佳麗,便會請這樣一位畫師上門。
周儒的手中可是掌握著錦都不少閨中待嫁之女的畫像。
“你便是周儒?”濯逸白打量著這名畫師問道,“可帶來我想要的東西?”
周儒點了點頭,道:“帶來了,公子請過目。”
他從背上取出了一個紫檀木盒,恭敬的打開,從中取出一卷卷軸,攤開放在桌案上。
葉府七八位女眷的畫像竟然都羅列其中。
濯逸白拿起畫軸,細細端詳。
這幅畫上所畫的人物各具特色,栩栩如生,堪稱絕妙。
尤其是一位清麗女子,雖然已經年紀不輕,但是卻頗為耐看。
她站在荷塘邊,衣袂翩躚,雙眼清澈如水,嘴角噙著淺笑,似乎對于一切都充滿興趣。
那副畫卷的右上角,有一行字:《春江花月夜》。
這幅畫是周儒臨摹的,他的手法很嫻熟。
周儒忙道:“這是葉府夫人葉扶歸,當年可是享譽錦都的美人,引得無數貴公子為之爭風吃醋。”
“確實不俗。”濯逸白贊嘆了一句,畫上之人眉眼間流露的風華堪稱一絕,恐怕放在如今的錦都也是不輸各家貴夫人的存在。
他又拿起另一卷畫軸。
這一卷是葉府小姐們的畫像,每一幅畫中都有一名女子。
有的美艷不可方物,有的溫婉可愛,有的溫柔嫻靜......各有千秋。
與記憶中的女子卻又截然不同。
“這幾幅都是葉府小姐的畫像。”周儒恭敬道。
濯逸白有些失望。
他又拿起一幅畫卷,仔細看了看,眉梢微蹙。
這幅畫中的女子眉眼有兩分眼熟。
腦海里突然浮現了葉姑娘的模樣。
他一驚,莫非那葉姑娘與這女子是姐妹?
他又將畫中的人與畫冊中的畫像一一對照。
最后又挑選出了葉扶歸的畫像。
畫像上的這位姑娘雖然與葉扶歸相差甚遠,妝容上卻是如出一轍。
論長相不像是親生母女,論妝容卻像是一個屋子里打扮出來的。
真是奇怪。
“這幅畫中的姑娘是?”他將畫冊放下,有些困惑的詢問道。
“回稟公子,這畫中的女子名喚薛芷煙,是薛家嫡出的小姐,養在葉府好些年了。”
周儒恭敬答道。
“薛家小姐?”濯逸白微愣了一下,那就是不姓葉,自然與那葉姑娘不可能是親生姐妹。
“正是,這位薛家小姐可是錦都出了名的才女。”
“哦!”濯逸白淡淡應了一聲,隨即又問道:“可還有別的葉府貴女沒有畫完?”
“有是有,但是那幾位年紀尚小,并未及笄,并未著急畫像。公子若是需要,日后為她們畫完像,我再將畫像送來濯王府。”周儒道。
他在錦都混了這么多年,什么人沒見過。
這位公子雖然看起來溫潤如玉,十分隨和,但是顯然很看重這件事。
他要是辦好了,就促成了濯王府的親事,他的名聲恐怕又要水漲船高。
“不必了。”
濯逸白搖了搖頭,繼續道:“據說你擅長肖像畫,可愿幫我繪制一幅畫?”
“自然愿意。”
周儒毫不猶豫地答應,“只是......不知公子所要畫的人是何等模樣,可否詳細描述一番?”
他也知道畫像是需要講究技藝和經驗的,若是一蹴而就的話難免會造成失誤。
所以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貿貿然答應下來,不是穩妥之舉。
濯逸白聞言沉思了片刻,循著記憶中葉姑娘的模樣開口描述道:“她看著約莫十四五歲,一雙的桃花眼很漂亮,卻又不顯媚俗。眉宇間有些凌厲的英氣,嘴角微抿,似乎有一層淡漠,渾身散發著一種疏離冷傲,似乎是與生俱來,與世俗間的那些女子不同......”
他說的極為細致,每個字都清晰無比,聽的人心中怦然心動,恨不得能親臨現場觀摩。
周儒聽完濯逸白描述的畫像,心中暗暗驚嘆,同時也有些疑惑,不知道對方形容的這位女子是否是真實存在的?
他在錦都十余載,都未曾見過這樣的一位佳人,對方是畫上之人嗎?
他看著站在書案前的男子,心中升起一股敬畏之感。
不愧是濯王府的公子,果然胸中妙思不同于常人。
“公子,我覺得公子描述的人與我在錦都所見的女子有些不同,她的容貌更勝一籌,似乎十分獨特。”周儒皺著眉頭想了想,緩緩開口。
他說的倒是實話。
恐怕這女子是眼前人臆想出來的,只是他不好挑明了說,怕掃了這位貴人的雅興。
“哦?”濯逸白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望向周儒,“有何不同之處,請周畫師詳細講解。”
周儒聞言微怔,他只是憑借感覺,卻不敢妄加揣度。
但是對方既然提出了要求,他也不好拒絕,只得含蓄道:“雖然錦都佳人不少,只是這樣特別的女子......恐怕不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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