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科恩看見那只與特西亞一同消失的花貓出現在塞西爾身邊時,其實一切都明了清晰。
“這一切都是你謀劃好的!?”
但他還是不甘地向著伍迪喊道,憤怒的神色中帶著一絲恐懼,這是他頭一次遇到這種說變就變的人類,比起那些根本無法預測行動的混沌生物,他似乎也就比那些惡魔多了一樣限制自身行為的基本原則。
“怎么能說是謀劃,你在一開始做的時候,就應該要想到會有那么一天。”
伍迪沒有過多與他廢話,在塞西爾利用法術反制中斷了他的迷霧逃脫后,便也同樣騎上了葡萄,驅馬走到他的身前,曲劍的鋒芒在他的眼眸中一同綻放。
“下來吧!”
“不,你們殺不死我!我也不會屈服!”
顯然,科恩不想就這樣束手就擒,他無法接受這個結局,只見同樣騎馬的他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把騎士長劍,直接朝著伍迪這個方向刺了過來,他的速度不慢,比起先前的銀騎士甚至還要快上半分,再加上其中爆發的力度與技巧與伍迪上一世遇到過的南方軍用劍術類似,應當便是卡穆特拉家傳的呼吸法。
但對于伍迪而言,這些還是太慢了,畢竟他現在的身體素質一項,就在塞西爾的各類增益法術下,提升到了超凡層次,更別提他的戰斗經驗遠遠比這個東躲XZ的貴族要高的多。
叮叮當當!
兵刃交戈的聲音在漆黑的夜中異常響亮,火星都冒出了幾次。
但只是簡單的幾個回合招架,科恩就驚恐的發現自己落于下風,原本就不算強的自信愈發受挫。
他想過自己可能會敗,但沒想過自己會敗的這么快,更別提身邊還有一個施法者的存在。
施法者……
對了,施法者。
原本想要嘗試逃脫的科恩似乎想到了什么,在面對伍迪如同疾風驟雨般的刀刃連擊下,他果斷的抽身后退,伍迪騎馬作戰還不算嫻熟,在這方面他是弱勢,見他退走,索性也就直接拋棄了葡萄,雙腳微微用力,空中翻身離開馬背,然后在落地的一瞬間,雙腿彎曲,然后像豹子般朝著科恩退去的方向疾沖而去。
既然還想逃跑,那就先把坐騎給斬了,沒了馬匹的話,他就不會想著東跑西跑了。
伍迪并不想對科恩下殺心,如果真要動手的話,其實在見面的幾招,他就有可能落敗。
至于原因,一方面是因為他還有不少問題要問,第二的話則是他考慮到目前河谷城的局勢,他有了這個活著的領主,一些事情也可以通過武力以外的方式來解決。
而科恩也看見了朝著自己這個方向沖來的伍迪,他自然雙腿猛夾馬腹,希望它跑的更快一點,他的眼中余光則緊緊的估算著自己與那名法師的距離,閑置的另一只手則是捏了又捏,虛張后又緊緊攥住。
終于,在伍迪刀光來臨后的一秒,戰馬嘶鳴聲中,科恩的身影在身體失衡以前頓時消失在了馬背。
“不好,居然還有魔法奇物!”
伍迪在發現科恩身體消失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他那原本緊緊罩住身體的黑色長袍散發出了一股奧秘涌動的波紋,而科恩本身則像投入池塘中的石子,輕輕泛起微微漣漪,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讓伍迪有些咬牙,不過仔細想想也再正常不過,這里的實權領主又不像是巴勒莫那種,連領地都沒有,只是一個空名頭的貴族,無論是再斂財方面還是在對安全意識的警惕心,前者都遠遠高于后者,有著一些保命或者用途較大的魔法奇物,那是再正常不過。
伍迪就記得上一世有不少國家級別,也就是王室發布的任務,最后獎勵基本上不是傳奇武器,最起碼也是一套高等奇物,如果在泰拉的話,你甚至會看到一些任務獎勵是半神器抑或次等神器。
一個子爵擁有一些奇物再正常不過了,畢竟像在圣者中,如果你去仔細研究那些法師成為法師以前的身份,就會發現里面除了少部分幸運兒,大部分都是來自于貴族家庭。
要用身份論來講,那么他們先是貴族,然后才是一名法師。
雖然伍迪不知道眼前的中年男人進階的到底是那個施法者職業,但是他對魔法奇物的使用以及施法的熟稔程度,顯然不是那種半吊子,而是經過系統性培訓的。
這也就是說,他很難使用超出范圍的魔法物品,而眼前這道來源于黑色長袍上的法術涌動,能夠瞬發的話,等級應該不會很高,傳送的距離應該也不會很遠就是。
伍迪快速掃過四周,便立刻發現塞西爾的身后有一抹多出來的黑色輪廓,雖然現在的天空同樣陰沉,輪廓與背景幾乎同色,但在他的金色瞳孔里異常清晰。
于是,他也看到了那張對他充滿痛恨與獰笑的臉龐,或許中年男人臉上的神情不明顯,但是伍迪能從他的眼神中獲取到了他的快感,仿佛在說“后悔吧!”“痛哭吧!”諸如此類的話。
事實上,科恩也是的確這么想的,他在通過“暗影長袍”上附帶的“次元移位”成功移動到施法者的身后,就知道自己這次已然成功了大半。
在他還是法師學徒時的學習里告訴他。
大多數的施法者因為體質的緣故,他們最為懼怕近身,因此身邊常年有護衛以及貼身侍衛牢牢保護。
魔像之所以在施法者的群體中炙手可熱也是這個原因,它們忠誠而又強力,永不背叛的召喚物,可以時時刻刻跟隨在施法者的身邊,讓他們性命無虞。
至于最后有一道作為施法者的防線,法師護甲,科恩也有自己的辦法,只見他空置的左手微微轉動,一柄漆黑猶如用黑曜石制成的短匕便出現在他的手中,黑夜中散發著誘人心魄的光,這是一種五彩斑斕的黑色,只有最為熟悉材料的礦工才知道,這是用死魔法區域的特產礦石“破魔石”制成的石匕,其中的特性便是一切魔法護盾都可以免疫,在針對近戰身著重甲或者輕甲的職業或許毫無用處,但對于防御力最高的可能是自己脂肪的法師而言,這往往便是致命的器物。
先重傷,然后再挾持!
思緒如同閃電一般劃過,一個魯莽、大膽的計劃很快就在科恩腦海中成型,他并不想殺人,只是單純的想要離去,畢竟他也知道,就算自己殺了眼前的施法者,最后他也無法離開這片土地,那宛如鬣狗般的家伙,會一直追他到天涯海角,唯有拿住他的伙伴,可能才有一線生機。
科恩此時的內心,對死亡的恐懼遠遠的壓過了這名施法者剛才施展法術時的震撼,手中的石匕就這樣毫不猶豫的扎向眼前少女法師的后背,不過在發覺她的后背肩旁處正趴著一只扭頭往來的花貓,科恩平息下去的怒意頓時唰的一下就點燃了。
都怪你!
這只該死的花貓!
沒有你的通風報信,我早就離開了這該死的鬼地方!
說實話,對施法者出手,不害怕是假的。
畢竟他也清楚,施法者身上的手段只多不少,他也只是賭一手施法者沒有把他放在眼中以及對自己的護盾很有信心而已。
因此在看到花貓的一瞬間,各種滋味便涌上心頭,于是他帶著泄憤的情緒在匕首揮向后背時,更是向下狠狠一掠,讓軌跡和花貓所處的位置重合。
他要一箭雙雕!
復仇的吶喊在他的內心滋生,并且迅速蔓延開來。
果然,匕首在接觸到少女法師身體外的三尺處,就受到了一層看不見的薄膜,力量宛如泥牛入海般消失,但下一刻,科恩便激活了石匕里面的力量。
——“破魔!”
下一刻,原本堅硬柔韌的護盾頓時像熱火下的碎冰,幾乎一個剎那,便融化了開來,匕首的尖端帶著凌厲的風聲,迅速朝著花貓以及那法師的后背而去。
他相信自己的敏捷與攻擊速度,不說在那次的賜福中的提升,就是他的日常訓練,科恩的肉體屬性也已經擢升至尋常騎士難以企及的高度,雖然比不上伍迪,但是對于一向以柔弱著稱的法師而言,這顯然是降維打擊。
就像和貧窮的人講金錢,和富裕之人講感情一樣,總有一項是弱于自己的,而科恩要做的,便是通過那個領域的突破口,實現最終的勝利。
但石匕尖銳的頂部在劃過那頭花貓時,并沒有傳來他想象中的柔嫩觸感,反而像是插到了一堵墻上。
只聽叮的一生脆響。
科恩還來不及感嘆自己的虎口震痛,內心就升騰起了不祥的預兆。
怎么回事?
一道巨大的陰影輪廓遮蓋住了他,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股海腥味。
這是什么味道?
大海的氣息?
科恩有些迷茫,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眼前就驟然多了一面金屬色的弧形墻壁。
他下意識用手去觸碰,冰涼中帶著一絲微麻的感覺,顆粒分明,有種像摸到雕刻好的棋盤一樣,而且觸感就像冬天脫下羊毛絨內衣,摩擦時意外碰到時的感覺。
這是……
還來不及他回想這堵金屬墻到底是怎么來的時,空氣中噼啪的脆響就讓他下意識向聲源處望去,只見頭頂夜空中,雷光再次閃爍,而且閃電涌動的位置離他異常的近,甚至他都能看見閃電劃過后,四溢的流光。
而也在閃電的光亮中,他看到了擋在自己眼前的金屬墻壁到底是什么!
只見青銅色澤的鱗片就像堆砌好的磚頭,緊密的在巨龍的腹部連接,而龐大修長的體型配上那同樣體長的翼展,更是展現了它的獨特美感,細碎的藍白電弧在色澤油亮的鱗片中跳躍,而那張鳥類喙般的嘴里密布尖牙。
巨龍!
作為黃金河谷的領主,他對這些頻繁擾民,把阿森蘭特當成自己的狩獵場以及觀察研究室的巨龍又怎么會沒有印象,無論是色彩龍的掠奪,還有金屬龍自以為是的觀察,都能讓一個城邦,乃至一個國家興盛或者衰落。
當然,大部分遇到它們的結局都是后者。
之前科恩的父親,瑪拉提·卡穆特拉就在河谷的邊緣森林,驅趕過兩頭幼年綠龍離開他們的領地,現在一晃,都四五十年過去了,原本科恩還以為在自己這一代,可能要遭受綠龍的襲擊,屠龍裝備都準備了不少,但沒想到,比綠龍更先遇到的,竟然是一頭他只在書中看見過的金屬龍。
怎么出現的?
科恩艱難地咽了口懸在喉嚨的口水,在發現是巨龍后,他原本的沖動與莽撞帶來的發泄快感,此刻都化作無助與后悔的糟糕情緒。
怎么辦?
科恩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做,是放下武器示意自己無害還是轉身就跑?
不,這些都不可以!
作為對巨龍有過一些了解的科恩,頓時想到了一種能賠罪的方式,那就是從它們最為喜歡的東西上入手。
財富!
金銀雖然不是所有巨龍都喜歡的寶物,但它的購買力可以讓巨龍置換到最為喜愛的珍寶。
比如海洋里的珍珠,螺殼,珊瑚制作而出的工藝品,這些東西的價值本質上都是用金錢衡量的。
想到這里,科恩連忙大聲開口道。
“等等,尊敬的巨龍,我無疑冒犯您,這里便是我對不甚冒犯您的心意。”
說著,他雙手托舉出一枚次元戒指,那里面藏著他家族快一個世紀以來積累的財富中的一部分,雖然不多,但是足以在這個年齡層,將巨龍直接砸暈過去。
然而,這一次,他得到的回應從九天之上而來,卻直接將他打入了無底深淵。
希望斷絕。
只聽這頭年齡約莫還處于青年龍階段的青銅龍朗聲說道。
“用我的錢來收買我!好大的膽子!真不愧是人類!”
見這頭巨龍如此理直氣壯,直接就掐滅了科恩心底尚存的最后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