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
狂人
“我們先躲這里吧。”魔術師帶著馬恩走進了陰森的街道。
此刻他們身上都披著黑色的袍子，整張臉都被兜帽給蓋住，而且本該露出的正臉也散發著漆黑的陰森黑色光芒，完全遮蔽住了他們的面孔。
而且不只是馬恩和魔術師，這條街道所有的行人都穿著相同的黑色袍子，并且面部也有著某種異常力量在遮蔽，誰都看不出誰長什么樣。
在他們的頂端，天幕也是純粹的黑暗。
僅僅是看了幾眼，馬恩就確定這并不是夜空，而是某種漆黑的幕布。
雖然街道上的建筑有散發著微弱的燈光，而且當這些光芒在接近那無垠的黑暗時都在以極快的速度減弱，就好像被那純粹黑暗給吞噬掉了。
因此當馬恩抬起頭的時候，眼中幾乎全都是黑暗。
甚至讓他感覺自己就要被其所蓋住。
“在這里安全嗎？”馬恩低聲套話道
魔術師回答道：
“這里可是黑暗之城，你要是跟我走遠點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找到你，那些俠客們應該不會來這里追殺我們，只是我們得稍微小心點了。”
馬恩說道：
“因為這里是黑暗之城？”
“你以前應該沒有來過這里吧。”
馬恩回答道：
“是，我以前也沒那么倒霉。”
“我可是這里的常客了，很多年前我就經常在這里混，也就是這些年沒這么來了，說實話這里也很適合曾經的我，因為在黑暗之城所有人都是孤獨的。
“在這里，你沒有外貌，沒有身高，沒有表情，就連聲音都沒有區別，只要你想，可以輕而易舉地消失在人海中。
“而且運氣稍微不好點，你可能會直接消失在黑暗里。
“所以，這里沒有什么朋友，也幾乎沒有什么團體存在，除了弒光者，黑暗之女這些黑暗仆從，以及那些根深蒂固的特殊組織外，這里你找不到任何人群。
“所有人都只有自己。”
馬恩說道：
“所以你才擔心我們走散。”
“是的，而且我并不懷疑我們會在這里走散，因為只要些許意外就會導致這種情況發生，這幾乎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所以我才提前告訴了你離開的辦法。”
想要離開這里很簡單，那就是親自創造出光芒。
接著，黑暗之城就會將你送回去，或者更準確的說是趕出去。
當然，你不能在這個過程中制造出過于耀眼的光芒，些許搖曳的燭火就能讓制造者順利回到過去，但如果你創造了過亮的光芒，就可能引來危險。
這座城市不喜歡光，它的主人也不喜歡。
那些散發著光芒的建筑，全都是黑暗仆從們才有的特權。
馬恩說道：
“反正我們都能在這里自保？”
“沒錯，根據我的觀察，這種江湖俠客復仇的戲碼，一般只會持續兩個月，像是這種比較極端的情況，三個月也就差不多了。
“到時候雖然還會有些俠客會追殺我們，但多數都已經泄憤完了，只要我們不自己跳出來，那基本上就不會有什么危險。
“到時候我們再在基地匯合，然后再去找灰兔把事情解決掉。”
馬恩能感覺到，他對灰兔的事情有很強的執念。
甚至可以說是有點過強了，這也是為何他當時會勸說魔術師，在馬恩看來自己的行為很可能更接近真實的歷史，而且追蹤灰兔可能也會浪費他的寶貴藥效。
這種高調的行為，說不定會導致他們被武者們抓住，然后他就得被迫跳躍。
而反過來，低調隱藏不僅可以讓他維持更久的記憶，而且還有可能趁這個機會找到更多想要的東西，雖然現在的情況和他最初的想法稍微有些差距。
本來他是來這里尋找神拳的信息的，但卻被卷入了襲擊神拳的戰斗中。
馬恩內心中最期待的還是可以和神拳對話的場景，因為如果他能夠使用合適的溝通方式，應該可以通過神拳得知治療他那種情況下的風險。
當然，后者也并不是沒有用，這種情況也同樣滿足了馬恩的其他需求，自己這些超級惡棍的行徑，也側面反映了些許神拳的立場。
可惜的是，馬恩總是找不到特別適合的方式跟魔術師討論神拳的性格。
畢竟忽然跟他說這些話，不管是出于什么借口都有點怪，而且魔術師顯然也不是特別想跟自己討論這種話題。
最后，他還是選擇了種比較突兀并合理的方式：
“你覺得神拳真的像是看起來那樣嗎？”
魔術師忽然聽到這個問題，顯然愣了片刻，而周圍的記憶也有些許不穩定。
但他還是回答道：
“或許吧，起碼他比我們想得要更加狡詐，但說實話，我們也沒有真正地了解過神拳到底是怎么樣的家伙，我們聽到的關于他的事情，比起傳言，更加接近于某種童話故事，你不這么覺得嗎？”
馬恩啥都不知道，但還是很真誠地附和道：
“你說得有道理。”
魔術師接著說道：
“在童話故事里，他都是那像是所謂的英雄，但你也很清楚這種東西并不會存在于現實世界里，沒有誰會真的愿意為他人付出。
“那些故事的雛形也不難想象，畢竟神拳是最強的武者，也是這個武術協會的領袖，這些武者某種程度上都能算是他的資源。
“那遇到損害他資源的事，他自然會站出來。
“至于那些跟武者沒有關系的事情，那些對他來說同樣也是隨手能解決掉的問題，而且也可以強化他們恐怖五人組的威名。
“畢竟如果他真的是童話故事里的英雄，為何沒見他到處做好事，只是遇到了才欺負下我們這些沒有還手能力的弱者。”
馬恩可以感覺到魔術師里的話語有些可能是真的，但他說話的時候顯然情緒也有點偏激，畢竟他們剛剛才遇到那種事，他也很難客觀地評價神拳。
但他依然順著魔術師的話說下去：
“所以你覺得他有可能其實私底下也是個混蛋嗎？甚至可能如果不是因為各種原因的束縛，神拳也有可能比我們更像是壞人。”
聽到這話的魔術師更是點了點頭：
“當然，與其幻想這種家伙會是什么所謂的好人，不如好好地琢磨下他那張偽善的表皮下藏著的到底是什么樣的家伙，要我說他只是在無腦地迎合武術界那些愚蠢的道德標準，他只是表演給他的同伴們看的……”
“你們在聊神拳？”忽然，有道帶著幾分淡漠的女性聲音打斷了他們。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馬恩就感覺到了不妙。
不僅僅是因為這家伙的聲音跟他們的不同，可以被清晰地聽出特征，更是因為馬恩還感覺到了些許的熟悉。
魔術師警惕地轉過身：
“黑暗之女？我們沒有想惹麻煩的意思。”
馬恩同樣跟著轉過身，而出現在他面前的是道熟悉的少女身影。
黑暗女神卡琳娜正站在他們面前。
馬恩沒有流露出對她外形的任何驚訝，因為他能夠感覺到自己身旁的魔術師并沒有對看到的東西感到奇怪，如果不是他太沒見識的話……
那就說明不是誰都知道黑暗女神的長相。
卡琳娜勾起嘴角笑了笑：
“不，我沒有想懲罰你們，我只是聽到了你們在聊神拳，你們似乎覺得神拳跟他看起來不同是吧。”
這話讓馬恩放棄了想要立刻逃離的想法：
“沒錯，你有什么看法嗎？”
雖然正常來說其他人是聽不出來的，但馬恩的語氣還是很禮貌。
聽到他這么問，魔術師雖然有點不解和警惕，但也沒有再試圖說什么。
卡琳娜點了點頭
“當然，我其實也總覺得神拳這家伙其實和看起來有些不同，不過我倒是不覺得他有那么多的想法，我覺得他還是位很純粹的武者。”
聽到這里的魔術師也顯得愈發警惕起來。
而馬恩卻有完全不同的感覺——他體內的逆心靈藥流速正在逐漸增快，雖然卡琳娜說的話其實并沒有多少個字詞，但依然引起了逆心靈藥的高度消耗。
而且這還跟當時曹滟的情況不同，因為那時他們的對話是完全不合理的，但這個卡琳娜是自己出現在這里的，而且也是她自己要回答問題的。
雖然她的出現很詭異。
難道是因為她就是某種高信息體，還是說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雖然想法很多，但是馬恩還是抓住了機會問道：
“所以你覺得他是所謂的好人嗎？”
卡琳娜聳了聳肩：
“我不懂什么叫好人，你們人類的道德觀實在是過于狹隘，雖然按你們的說法來看，他的確很難說是什么壞人，起碼和你身旁這位魔術師比不了。
“他小時候雙手就已經沾滿鮮血了，更別說這些年他鬧出的事，他和他同伴爭吵的事情也傳到過我的耳中，有些事情也不是所有人類都能做出的。”
魔術師退后了兩步，雙手也也都擦在了褲兜中，似乎是隨時都準備攻擊。
然而他并沒有真的動手，因為他也注意到了對方話語透露的信息。
黑暗之女依然是人類。
而馬恩也感覺到情況是似乎有些不妙，看起來他不應該來到黑暗之城。
他說道：
“或許吧，我們的確不是什么好東西。”
卡琳娜挑了挑眉：
“你們？你以為能在我的面前隱藏自己的秘密嗎？你明明不是他的同伴，但他卻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真的是有意思。
“你是什么東西？到底想要干嘛？你是想知道神拳的情報嗎？但我也想不明白為何你要找他詢問神拳的事？這又不是什么秘密？
“難道他的意見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很抱歉，我覺得他對神拳的看法也完全是出于臆測，你還不如找幾個武者問這個問題來得實在呢。”
她看著馬恩的眼中滿是好奇。
同時魔術師也退了幾步，他顯然完全不理解現在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來應對，但馬恩也沒有在意他的表現。
讓馬恩在意的是現高速流速的藥效。
猶豫了瞬間后，他并沒有直接進行跳躍：
“卡琳娜，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心中的神拳是什么樣嗎？
“你可以不相信，但這對你來說沒有壞處。”
卡琳娜露出了幽暗的微笑：
“好，那我不相信，不過我現在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不僅可以潛入我的地盤，又會露出這么明顯的破綻，你是在挑釁我嗎？
“而且你還找到了我看中的家伙，怎么，你想拿他當籌碼？”
這話也讓馬恩意識到了卡琳娜會出現在這里的最主要原因，剛剛魔術師才說過他很久以前經常在這里混，而卡琳娜又說過魔術師小時候就雙手染血了。
再考慮到卡琳娜是位神祇，幾乎不難想象魔術師恐怕是她看中的信徒，只不過可能她還并沒有將其正式地招收進來，也正是這樣，她才發現了自己的問題。
就在馬恩準備進行跳躍以前，始終沉默的魔術師忽然開口了：
“不，就算我不是什么好東西，也不可能成為你的信徒，我不可能將自己的靈魂交給你，黑暗女神。”
聽到這話，卡琳娜反而露出了笑容：
“這就對了，如果你現在想成為我的信徒，我反而要對你失望了，真正的黑暗不能容納半點的光亮存在，而你現在還沒有資格成為我的仆人。
“薩德斯，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還有很多東西要失去。
“只有當你徹底失去了所有光亮后，才能誠心地擁抱真正的黑暗。
“你才知道自己屬于哪里。”
她的話語就像是詛咒般，在替魔術師規劃著他的命運。
說完后她再次看向馬恩，接著露出人類少女般的嬌嗔表情：
“這樣吧，我其實也不是不能解答神拳的事，不管為什么你要這么做，但作為交換你必須向我坦白你的情況。
“怎么樣？這是個公平的交易吧。”
馬恩直接張口就來：
“好，我其實是位現實扭曲者，我的能力就是會替代……”
沒等他說完，卡琳娜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騙子。”
黑暗遮蔽了他的所有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