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車很及時：
整個審訊過程當中，陳言仔細觀察著王爽的一舉一動，還有每一個表情的細微變化。
和陳言以前審訊的嫌疑人不同，王爽的眼神雖然變化比較頻繁，但是她手上的小動作很少，肢體沒有緊張出汗的現象，表情中要掙扎但是沒有懼怕。
絕大多數人都覺得審訊沒什么，不就是一個偵緝員坐在對面問我問題嗎？
但是只有真正經歷過審訊的人才知道，審訊不是簡單的問幾個問題，而是一場心理博弈。
心中有鬼的人很難做到坦然面對偵緝員的審訊，絕大多數真的犯了事兒的嫌疑人，一進來之后，腿都被嚇軟了，冷汗就跟流水一樣，根本不用猜就知道這個人有事。
一些經常犯事兒接受過多次審訊的人會用大聲說話，夸張的肢體語言和不在乎的神情來抵抗偵緝員的審訊。
真的犯了事兒之后又能坐在偵緝員對面面不改色，深沉如水，娓娓道來，對任何一個問題都回答的天衣無縫的人鳳毛麟角。
為什么會有測謊儀這種東西，其實所謂的測謊儀工作原理很簡單，就是一個心率測試儀器。
人在面對審訊的時候，回答不同的問題心率表現是完全不一樣的。
系統獎勵給陳言的微表情分析也是如此，心率的變化會引起血液流速的變化，影響體內激素分泌的變化，會下意識的引起一些神經性反射，而這些反射并不受大腦控制。
接受陳言審訊的王爽，能看出來有些緊張，還有一些隱瞞，但是并沒有恐懼或者害怕。
從這個層面來說的話，王爽是殺人兇手的可能性并不大。
“我撒謊是我知道段蘭芝在什么地方居住，山河佳苑小區3號樓1單元1103室，對吧。”
“我不僅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住，我還知道這個房子的房本上寫的是我的丈夫欒東天的名字。”
陳言饒有興致的看向王爽：“你知道你丈夫和段蘭芝的關系？”
呵呵。
王爽慘笑兩聲：“陳隊長，永遠不要低估一個女人的直覺，我丈夫和段蘭芝在一起這么多年，我能一點察覺都沒有嗎？”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他們兩人的關系的？”
“四年前，就是我的美容會所生意漸漸走入正軌的時候，這個美容會所對我來說是一個非常非常有意義的經歷。”
“在開這個美容會所之前，我其實就是一名職業家庭主婦，每天在家里等待著丈夫回家，在那個時候東天就是家里的天。”
“他那個時候對我也很好，很溫柔，很少不回家，即便是有應酬也不會太晚，每個周只有兩三天會在外邊過夜，對于一個千萬身價的老板，一個星期兩三天不回家已經是很少的了。”
“直到東天的生意破產，我創業成立了婷美美容會所，我才知道生意是怎么回事，當年我最感謝的其實就是段蘭芝，如果沒有她這個美容會所早就垮了。”
“四年前也就是會所生意不如正軌開始盈利的時候，我給段蘭芝說要給她干股，給她買房，但是都被她拒絕了。”
“我很好奇，她為什么拒絕我的好意，后來我跟蹤她去了山河佳苑小區我才知道，她和東天的關系，后來我雇傭私家偵探查了他們的關系才知道，東天在認識我之前就已經認識了她。”
“這些年來我的丈夫欒東天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過，他只有段蘭芝這么一個女人，我已經很知足了。”
說著，王爽看向陳言：“陳隊長，您說我四年前就知道他們的事情，為什么現在殺她？”
“我的會所現在生意這么好，每年純利潤幾百萬，我為什么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殺了蘭芝呢？”
“我還有孩子，我的丈夫也不是不愛我，我對他們事情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東天每周也只是去她那一次，我有什么不滿足的？”
“陳隊長，我沒有殺人動機，至于她房間里發現了我的頭發，有沒有可能是我的丈夫欒東天帶過去的？”
“還有，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時候遇害的，但是我希望你們查一查她遇害的時候，我是不是在連城，搞了這個會所后我每個月大概都有十幾天在外面出差，有沒有可能我連作案時間都沒有呢？”
陪同陳言審訊的是吳志國。
走出審訊室，吳志國眉頭緊皺：“陳隊……我覺得這個王爽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吳志國也是老偵緝了，工作二十多年審訊過的嫌疑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有些人都不用說話，他坐在那你一看他就有事，有些人他坐在那，你一看他就是無辜的。
而王爽就是后者。
對于吳志國的判斷陳言持有的態度是贊同的。
這個審訊過程中，王爽確實沒有撒謊的痕跡。
而且就像王爽自己說的，她的頭發出現在段蘭芝的家里有沒有可能是欒東天帶過去的？
當然有這種可能，陳言身上還經常粘附沈云懿的頭發呢。
“相比王爽，段蘭芝的丈夫馮小軍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這一點，其實是所有人的共識。
馮小軍，陳言等人并沒有見過這個人，只是在排查死者關系的時候，他作為死者丈夫自然是重案組關注的對象。
其實對于馮小軍，陳言并不是沒有懷疑過，而是在開始的時候就有過懷疑，只是在并沒有查到馮小軍往來連城乘坐飛機或者火車汽車的記錄，所以當時認為馮小軍并沒有作案時間。
但是，段蘭芝失蹤三個月的時間，欒東天不報案也就算了，畢竟他懷疑段蘭芝可能回老家了，他總不能直接去川省找人，否則的話兩人的關系不暴露了。
再說他報警的話，那么他和段蘭芝的關系不就暴露給了自己的妻子王爽？
所以，欒東天沒有報案是說的過去的，可是馮小軍呢，段蘭芝失聯三個月，他為什么也不報案？
下午5點半，陳言在審訊室見到了段蘭芝的丈夫馮小軍。
馮小軍身材不高，不到一米七，很消瘦，皮膚黝黑，臉上一直掛著笑容，看上去很和善的一個人。
“馮小軍，知道為什么把你帶到連城嗎？”
“嗯嗯，這位警官，我知道因為我殺人了。”
出乎眾人的預料，馮小軍笑憨憨的說出了自己殺人。
“馮小軍，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從機場把人押解回來的是劉青山，這一次審訊馮小軍就是劉青山陪著陳言審訊，驟然聽到馮小軍直接承認殺人，有些不敢置信。
就這么簡單，就招了？
“我知道我說啥呢，我說我殺人了，我的媳婦段蘭芝。”
陳言也沒想到馮小軍竟然沒有一點掙扎，就交代了，但是殺人可不是誰承認就行的，殺人動機、作案時間、拋尸細節都不能少。
“你為什么殺她？”
“不為啥，她就是該死，不殺她不解我心頭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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