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1986年
重生在1986年
山葡萄就是野葡萄,葡萄粒比黃豆粒大不多少,口味以酸為主,略帶一絲絲甜,有的還帶著苦、澀味。
正所謂: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
山葡萄藤繞著色樹、白妞子樹、水曲柳往上爬秧、攀蔓的,結出的葡萄不苦不澀,而且甜度還高。
可那些倚著松樹、秋子樹生長的山葡萄,果實滋味就不好了。
趙有財赴五道溝打虎前,到永興大隊去作客。那天正趕上解臣拉著解孫氏衣錦還鄉,他們同住在永興大隊招待所時,趙有財提出了想收解臣為徒的想法。然后大半夜的不睡覺,拉著解臣給他講山里的事。
趙有財打小就跟趙軍他爺跑山,山里的事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他從野生動物的習性,講到山形地勢,最后話題不怎么就扯到了山葡萄上。
趙有財給解臣講,說啥樣的山葡萄甜,那時解臣就感覺趙有財說這些都是沒有用的。
可讓解臣沒想到的是,這些他認為沒有用的知識,竟然在今天用上了!
而且還用在了關鍵的時候。
當解臣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趙軍等人都愣住了。
他們都是林區長大的,即便是年紀小的李寶玉,也知道解臣剛說的這些,趙軍、邢三、王強、張援民那就更不用說了。
可他們知道歸知道,關鍵的時候他們沒想到這些,也沒能將自己知道的事跟僅有的線索聯系起來。
反而是解臣做到了!
趙軍皺眉回憶,嘴上說道:“今天那片兒是紅松林吶。”
莫說那片林子了,整個那條山崗都是松樹崗。但所謂的松樹崗,也不可能一棵別的樹都沒有,只是不多。
如果在那松樹林里,有色樹、白妞子,或者是水曲柳,那寶貝十有八九跟這些樹種有關。
“是,是!”這時候大伙都明白了解臣的意思,王強忙著點頭,道:“可不咋地!”
“我好像看著過一棵白妞子。”趙軍歪著頭,仔細回憶道:“在山二肋那塊兒。”
白妞子又叫白牛槭、東北槭,這樹木質細膩、防腐耐裂,能用做建材,也能用來造船,甚至用來做軍工材。
“我看著一棵花曲柳。”趙軍話音落下,邢三緊接著便道:“疙(gā)瘩(da)溜球的。”
花曲柳就是水曲柳,水曲柳長粗了,樹身上就長疙瘩。破成木材,就有很多特殊的花紋,搞文玩的管這叫瘤疤。
“我沒看見有。”王強跟了一句,然后問其他三人,道:“小臣、寶玉、張援民,你們看沒看著色樹、白妞子、水曲柳?”
李寶玉、解臣都說沒有,而張援民搖了搖頭。見此情形,王強對趙軍道:“大外甥,咱回那山場啊?”
“拉倒吧,老舅。”趙軍道:“都這時候了,咱再上山,忙活不啥玩意就黑天了。”
說完這句話,趙軍對李寶玉一擺手,道:“寶玉,走,回家!”
“好嘞,哥哥!”李寶玉應一聲,啟動吉普車往回走。
“哎?咱說哈。”這時,王強笑著夸解臣道:“到最后,還得靠小臣啊!”
聽王強這話,解臣臉上露出笑容。
“嗯吶!”邢三附和道:“解小子是造一陣子。”
“哈哈哈……”解臣更得意了,而張援民、李寶玉卻是齊齊一撇嘴。
可他倆不吱聲,解臣卻找了上來,他先是喚張援民道:“張大哥你說的對呀,關鍵時候還得是腦瓜好使才能出上力呀。”
張援民:“……”
縱使是永安第一說客,這時候也是無話可說。
見張援民不吭聲,解臣愈發的得意。這些日子,他凈讓李如海、張援民拿話敲打了,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解臣定要出口惡氣。
“唉呀!”解臣輕嘆口氣,臉上卻一直掛著笑容,道:“我一看,我比某些人強。干脆,我也給自己起個外號,我叫大諸葛得了。呵呵……”
張援民臉頰緊繃,雙手緊緊地握著膝蓋。
“李哥!”調侃完張援民,解臣又對前面的李寶玉道:“明天再上山吶,鍬啊、鎬啊的,你也都扛著吧。你兄弟這回立功了,出大力的活兒也不是我干的了。”
聽解臣這些話,趙軍、邢三、王強暗暗發笑去,李寶玉卻是壓不住火,道:“解小二兒,你特么就嘚瑟吧,啊。”
“我這怎么能叫嘚瑟呢?”解臣笑道:“我這是立功了!”
跟李寶玉說完這話,解臣看向趙軍,問道:“是不是,軍哥?”
“嗯吶,是。”作為領導和受益者,趙軍必須得認可解臣的功勞。只見趙軍點頭,道:“小弟今天確實可以。”
“那相當可以了!”作為另一個受益者,王強越看解臣越高興,大笑道:“小臣,晚上讓我姐夫開瓶茅臺,老舅說啥得敬你一杯。”
“哈哈哈……”解臣笑著推辭道:“不用啊,老舅,這不都我應該的嘛。”
聽解臣這話,張援民、李寶玉又是齊齊一撇嘴。
過完年,天眼瞅著就長了。這些人將近四點鐘到家時,天還不見黑呢。
不但不見黑,而且外面還暖和呢。四人停車時,就見王美蘭正帶著人在院里忙活呢。
女人們扒野豬呢,但應該是快扒完了。就見兩個大案板上放著一塊塊肉,而東西兩院的狗,肚子全都是鼓著的。
由于吃的太多,即便察覺到趙軍他們回來了,狗叫聲卻不如往常那么激烈。
看到吉普車停在門口,王美蘭放下刀就迎了出來。
看到趙軍從副駕駛上下來,王美蘭很是緊張地問道:“咋樣啊,兒子?”
那天趙有財他們從山上回來,把那片山場的情況和王美蘭一說,王美蘭心就涼了半截。
然后,趙軍就成了王美蘭最后的希望。如果趙軍再找不到,那他們老王家的寶貝就真的沒了。
面對王美蘭的期待,趙軍微笑著點了點頭。而隨著趙軍點頭,王美蘭眼睛瞬間就亮了。
“兒子,找著了?”王美蘭問,趙軍卻又搖頭了。
“媽,今天沒找著。”趙軍此話一出就見王美蘭臉色不好,他急忙補充道:“不過我們有目標了,我們明天還去。”
“有目標了?”王美蘭聞言,眼睛瞬間又亮了,她拉住趙軍胳膊,問道:“啥目標啊?”
“進屋說,媽。”趙軍如此說,是要防止被左右鄰居聽去。
“啊,啊!”王美蘭點頭,轉身往回走時,對收拾殘局的金小梅等人道:“小梅啊,你們收拾著,我先進屋了。”
“你屋去吧,嫂子。”金小梅應了一聲,道:“就剩這點活兒,我們一會兒就收拾完。”
這時,趙軍走過來看了眼案板的豬肉,脫口問道:“這是打幾個豬啊?”
“這是倆。”楊玉鳳笑道:“我老叔今天打倆隔年沉、一個老母豬,他把那老母豬給屯子人分一半,剩一半說留著喂狗。”
野豬只要打過圈,不管公豬、母豬,肉都不好吃。
王美蘭在吃這方面特別講究,炮卵子和老母豬,王美蘭都只要那兩條里脊。
“喂狗不白瞎了嗎?”這話是邢三說的,老頭子過日子仔細,雖然下山到趙軍家以后,邢三也知道享受生活了。但享受生活歸享受,老頭子還是看不得浪費。
邢三就認為,趙軍家不吃那老母豬的肉,卻可以拿到集上去賣。甭管賣幾個錢,也比喂狗強啊。
“啊……”金小梅聞言,忙幫著趙有財解釋說:“我大哥說了,要拿那肉拖狗。”
聽金小梅這么說,邢三就沒再說啥。可等幾人一進屋,就聽李大勇嚷道:“小軍啊、強子,今天我們又磕仨野豬啊。”
“呵!”王強聞言,冷呵一聲,道:“仨野豬咋地?我們哪趟不整四五個?”
“你們那是啥呀?”李大勇道:“你咋不說你們領多少狗呢?”
“那你們領多少狗啊?”王強反問,他還以為趙有財得把家里所有狗都領走呢。
“我們領五個狗。”作為趙有財的嘴替,李大勇很驕傲地說:“還有一個狗是頭一天上山。”
“啊?”趙軍一愣,問趙有財說:“爸,你們領的哪個狗啊?”
被趙軍問話,趙有財卻一聲不吭,只低頭、伸手從兜里拿出煙盒。
“領的老虎、二黑,邢智勇給那兩狗。”李大勇替趙有財回答,道:“還有紅母狗子,這其實頂算是四個狗。”
“四個狗?那打的正經不錯呀。”趙軍這話是由心底而發,如果是把家里的借狗都領著,那打三頭野豬都不多。可要是就領這五個狗,那能取得這個戰果,說明這次圍獵打的相當可以了。
“干幾仗啊?”李寶玉問,李大勇道:“兩仗,第一仗磕個老母豬,第二仗磕個隔年沉。”
“啊?”李寶玉聽了感覺不對,又問道:“我媽說打倆隔年沉啊?”
“那個是你大爺拿槍摟死的。”李大勇如此說,表達的卻是不貼切。三頭野豬都是用槍打死的,而李大勇的意思是其中一頭隔年沉沒借狗力,完全是趙有財的獨自發揮。
可這,王強就不明白了,但他也知道問趙有財沒用,便對李大勇說:“你們到底咋打的呀?帶狗上山,咋還打溜圍了?”
“哪有啊。”李大勇道:“我們給豬劃拉起來,豬順坡往下跑。過溝塘子、跑到對面坡兒。我大哥在這邊,一槍就摟死一個。”
“我的媽呀!”聽李大勇這么說,邢三忙問:“那得擱多遠呢?”
李大勇抬起右手,僅收起大拇指,努嘴道:“得有四百多米。”
“啊?”眾人聞言大驚,隔著四百米,透過槍星看過去,一百多斤隔年沉比槍星還小。在這個距離上打槍,還能著中,那就不是一般人物了。
1987年過年前,小諸葛張援民初出茅廬,帶著陳大賴去獵熊。結果把事情搞復雜了不說,張援民還把油鋸丟在了山里。
等趙軍帶著李寶玉,陪張援民去找油鋸時,碰到蔣明三人帶狗獵鹿。
那一仗,他仨殺禿嚕了。而在危難關頭,就是趙軍端槍朝著對面打了一槍。隔著五百米的距離打死了馬鹿,救了李大拐一條性命。
實話實說,趙軍那天救李大拐的一槍是蒙的。可聽李大勇的意思,趙有財似乎不是蒙的。
“姐夫?”王強問趙有財說:“你蒙的呀?”
“蒙什么玩意呢?”趙有財終于開口說話了,但在說話前,趙有財瞪了王強一眼,然后比劃著道:“我擱槍星”
“蒙什么呢?”趙有財瞪了王強一眼,抬手比劃著道:“我擱槍星里一瞅,那野豬就跟手指蓋這么大。”
“那你咋打的呀?”王強自知自己是沒這水平,便有向趙有財取經的心思。
“就那么打呀。”趙有財含糊地道:“感覺到了,我就摟它……”
“行啦,他爸呀。”忽然,王美蘭出聲攔住了趙有財,道:“你先別說你那個啦,你聽兒子說,兒子他們上山沒白跑。”
“啥?”這回換成趙有財一臉驚訝地看向趙軍了。
那山坡,趙有財之前也去了,他不認為能有結果。
“這讓小臣說。”趙軍回身拽過解臣,道:“這都小臣想出來的。”
“是嗎?”王美蘭聞言,忙對解臣道:“快跟姨說說,咋回事兒啊?”
王美蘭話音剛落,外屋地傳來開門的動靜,解孫氏、楊玉鳳、徐春燕拿著工具先進屋來。
她們仨正好趕上解臣發言,等聽解臣說完,進屋湊熱鬧的解孫氏驚訝地道:“小二啊,你這出息啦。”
說著,解孫氏用力拍著解臣肩膀,道:“我沒想到啊,我老兒子出息成這樣!”
“哈哈……”解臣被他媽拍的直緊鼻子,但這時也是一笑,道:“媽,你不也看著了嗎?我平常一有工夫,我就學習。”
聽解臣這話,張援民、李寶玉、李如海皆是一撇嘴。而趙軍也無語了,他感覺全世界也就他這幾個兄弟會拿小人書當教輔資料看。
“唉呀!”忽然,有人嘆氣。眾人循聲望去,見發出聲音的是李如海。